- 点击上方“蓝字”  订阅更多生活灵感 - 
最近一个新闻让人感慨万分。
环保组织Parley for the Oceans宣布,将利用循环材料,为明年巴黎奥运打造一大批遮阳帐篷,让人们免受日晒之苦。
而这批材料,正是2年前“打包凯旋门”的物料。
2021年,艺术家克里斯托和珍妮,劳师动众,耗资过亿,把法国凯旋门裹了个严严实实。
项目只持续了短短16天,昙花一现。
当时不少人破口大骂:难看!浪费!
如今,它将重生为城市护荫,为行人遮阳挡雨。
项目发言人表示:这是夫妻俩一生的承诺。
珍妮和克里斯托,是艺术圈最饱受争议的一对。
男的满头白发,眼镜反光,像电影里的怪奇博士。
女的一头红毛,气场骇人,如漫画中的诡谲女巫。
他们不仅怪,而且特别“作”。
“打包凯旋门”够奇葩了吧?他们之前的杰作,疯狂万倍。
1972年,他们给科罗拉多峡谷挂了个窗帘。
重达6吨的橙色布帘横山跨谷,随风飘扬,犹如从风沙中借来一湾晚霞。
车辆疾驰其中,错入荒野幻境。
该项目耗费近510w巨款,却在28h小时后,被一场突如其来的飓风撕成了碎片。
1991年,他们在加利福尼亚的山坡撑起巨伞。
高6m,宽9m,1760顶巨伞恍若雨后从土壤中疯长的巨人蘑菇,随日照流动,投下蜿蜒光影。
1995年,夫妻俩更是胆大包天。
他们把德国国会大厦五花大绑,打包呈现,近看似一艘银白巨舰,远看若一份快递礼品。
这个巨作耗资5100万,筹备24年,三度被拒,不少官员嗤之以鼻:胡闹!
然而,艺术界却将其称之为——史诗。
“珍妮和克里斯托将高不可攀的政府大厦包裹起来,变成了一份平民礼物。”
数百万人前来观赏、合照,孩童们笑着与之合影、嬉戏。
这一刻,政治、权谋、规条消失不见,只有柏林的长风,吻过织物的纹理千千次。
这些年来,一直有人试图解读珍妮和克里斯托的创作意义:
对政治的无声反抗?对俗世的荒诞演绎?
但夫妻俩一句话就已过万重山。
意义?为什么要有意义?
我们创作,只因为我们喜欢。
珍妮和克里斯托,就是这么一对不讲道理的怪人。
或者说,从他们相遇的那一秒,世界就变得有趣起来。
1958年,23岁的军官之女珍妮第一次见到克里斯托。
身量高瘦、脸色苍白,现在看着有点瘦版彭于晏那味儿的禁欲系少年,是母亲请回家的穷鬼画家。
“妈妈又带回了一只流浪狗。”少女窃笑。
少年长着一双白皙修长的手,骨节沾上油墨时,有一种雪松的气息,冰冷却迷人。
反正是把少女给迷住了。
那天起,少女堕入爱河,少年带她去看自己的阁楼,里面是用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艺术品”。
“他实在太疯了。”珍妮回忆:“但我超喜欢!”
然而,彼时珍妮早和一位年长贵族订下婚约,更何况他们活在两个世界。
珍妮是富家千金,万千宠爱在一身,克里斯托是偷渡难民,吃了上顿没下顿。
但有些缘分,命中注定。
两人同年同月同日生。
那夜,珍妮牵着克里斯托的手,跑进了风里:“我们私奔吧。”
一个落魄的艺术少年,一位逃婚的贵族千金,浪迹天涯。
他们在纽约当了三年非法移民,在巴黎蜗居漏风的破旧阁楼。
他们一路创作,一路贩卖,用卖来的钱,换自由。
1962年,月光沾湿凯旋门,克里斯托抱着珍妮,轻声说:“我想把它送给你。”
后来,克里斯托画了一张蒙太奇画:凯旋门被精心包裹。
都说最好的一对都是互补的。
克里斯托学识渊博,谨小慎微,他给珍妮讲授艺术史,画素描,做小艺术品。
珍妮则异想天开,狂热幻想,她“怂恿”克里斯托:
艺术不仅是铅笔白纸,也可以是悬崖、孤岛、摩天大楼。
她可不是说说而已。
珍妮把一头黑发染成了火红,借此告诉世界:咱们要干一票大的。
1976年,夫妻俩创造了“奔跑栅栏”。
一道白色的栅栏从美国10号高速公路附近出发,穿过59个私人牧场、14条高速公路,伸入太平洋。
为此,夫妻俩参加了18次听证会、3次高等法院庭审,光是环境报告就厚达450页。
项目花了4年时间,却只展现了14天,又因地处偏远,仅留下几张旧照片。
当地人耻笑:这夫妻疯了。
珍妮点头:不疯还真干不出这些事。
他们绝不接受赞助、捐款和投资,资金完全来自夫妻积蓄和变卖藏品。
他们绝不允许浪费,项目所用栅栏尽数捐给当地牧场和城镇二次使用
图啥?
夫妻俩相视一笑:我们只想创造一些好玩的东西,难以置信的无用,完完全全的多余。
陆地玩腻就下海。
1983年,“迈阿密围岛”项目启动。
夫妻俩用定制的粉色织物包围了迈阿密海湾11个废弃岛屿。
在日光下,它们变成了霓虹的裙摆,化作了孤岛的礼服。
为此,两口子做了整整3年的环境和生物研究,而“迈阿密围岛”只存在短短11天。
11天后,所有织物全被免费捐献,当地野生动物被保育和入册。
夫妻俩还趁机为当地清理了40吨海洋垃圾。
有人感慨道:珍妮和克里斯托,倾家荡产,一贫如洗,似乎只是为了逗世界一笑。
克里斯托也笑:
我们的作品没有任何正当理由,像一场人间玩闹,也像一首即兴情诗。
也许,他们在乎的从来不是结果。
珍妮和克里斯托并肩穿山越岭,翻过沙漠和汪洋,找寻下一处目标。
他们牵着手面对全世界的冷眼和误解,10000次被拒绝,就10001次重来。
“我们靠的从来不是坚持,而是激情。”
就像几十年前那个晚上,少女与少年的私奔一样,月色依旧,他们依然在夜风中流浪。
可惜风要停了。
2009年,珍妮因脑动脉瘤并发症去世。
只留下了两个遗愿:
一、将我的遗体捐献给医学研究;二、请克里斯托完成我们未竞的作品。
其中之一,就是“打包凯旋门”。
还记得1962年那幅画吗?
珍妮去世后,克里斯托一股脑投进了项目的筹备中,只不过这一次他是孤军奋战。
没有妻子的能言善辩,他只能用一双老手画出一张张精致的草图。
失去爱人的漫漫长夜,他只能靠一对苍目丈量凯旋门到天空的距离。
凯旋门只有45m,但克里斯托走过的距离恐怕已有几百公里,足够抵达思念的彼岸。
“打包凯旋门”本定在2019年面世,可惜疫情席卷,一拖再拖。
克里斯托笑说没关系,我已经等了60年了,不差这一时半会。
在2020年5月11日的采访中,老人满怀期待。
记者发现他从不以“我”自称。
而是“我们”。
似乎珍妮从未离去,只是暂时去泡了杯茶,又似乎她一直在克里斯托目光中,笑着等待。
采访结束后20天,克里斯托与世长辞。
一年后,“打包凯旋门”横空出世,惊世骇俗。
有人质疑,有人赞美,有人抨击,有人夸奖。
但都没关系,那一刻克里斯托和珍妮应已在天国团聚,看着自己的杰作,相视而笑。
这一封写了60年的情书,终于送达了。
珍妮曾说:艺术家不会退休,只会死去。
当ta无法创造时,便是生命的尽头。
然而,在两人去世多年后,他们的作品变成了牧场的围栏、城镇的帘幕、奥运会的遮阳伞......
以另一种形式活下去。
明天夏天,奥运盛宴,如果你在巴黎街头,走进一把银白帐篷,不妨抬起头望望。
很多年前,有一对少女和少年,不顾一切地私奔,肆无忌惮地做梦。
图片丨网络
编辑丨快乐小神仙
继续阅读
阅读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