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Poem

发生在迷笛音乐节后的一幕，属实让人啼笑皆非。
9月29日，“2023中原迷笛音乐节”在河南南阳盛大开场，
这场为期三天四夜的、国内影响力巨大的原创音乐节，吸引了包括崔健、痛仰乐队等80余组国内外实力乐队及音乐人登台表演，
15万乐迷鼎力相助，把原本还算小众的音乐节上升到了一场不输亚运的狂欢盛典！
上至市委书记和市长、下至南阳的普通市民都纷纷共襄盛举，
家人一样的照料和接送，让无数乐迷都温暖非常，
然而这狂热而又温馨的一幕在近些天发生了180度的翻转，
音乐节结束后乐迷回到驻扎的帐篷，居然发现自己的东西全都不翼而飞，帐篷被搬的空空如也！
只留下乐迷瞠目结舌呆在原地，还有村民在被抓个现行后、天真烂漫地说：
“我不知道，俺进来见没人，寻思是没人要的。”
让人不得不深思：这究竟是谣言的肆虐，还是人性的堕落？
中原迷笛音乐节

 有多盛大？
中原迷笛音乐有多盛大？
当乐迷们一下火车，南阳市委书记和市长到火车站迎接来自全国各地的乐迷，
当天晚上，文旅局长又给大家发月饼；
漫天的旗帜飘摇，乐迷高声呐喊，仿佛进入了另一个自由奔放的国度，
那个国度他们都有共同的信仰，那就是自由、平等和博爱；
当一位轮椅小伙子被现场乐迷连人带轮椅高高举起，有人惊叹：这是一群余华举起了铁生！
当天公不作美下起小雨，连泥泞地都成了他们寻欢作乐的暖床，
他们在这里勾肩搭背、互相认可，在这里摔跤、拥抱、亲吻，哪怕对面只是初次相见的陌生人；
当夜幕沉沉，几千名的志愿者和保安仍然坚守阵地，
当地市民自发接送他们，两脚泥泞的鞋子也被酒店刷得干干净净……
善意总会被善意回报，乐迷们也自发地将自己带的一些东西送给村民，以示谢意，
然而谣言却在悄悄酝酿，很快，就有人发出第一则谣言：
“活动结束，全是帐篷谁要。”
不知是谣言的传播，还是正好切中了村民“不贪小便宜天理难容”的小民思想，
在狂欢气氛的烘托下，他们倾巢而出最后演化成一出无预谋、无组织的团体盗窃，
个人行为升级为夫妻搭伙，然后再升级为整个家族出动……
整个过程，速度之快、拓展之广、参与人数之多令人咋舌，
就像听闻某间超市大销价一般，一群村民在音乐节的帐篷区开展了一场浩浩荡荡的“零元购”，
甚至在当事人的眼皮子底下，一位大妈明目张胆地拿电脑往袋子里装，被人拍到还振振有词道：
“我不知道，俺进来见没人，寻思是没人要的。”
如此明目张胆，让当事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一切的逻辑，到了他们这里都成了无逻辑，他们的自欺欺人和自洽已经到了无法无天的程度……
这场自发的大洗劫

 有多夸张？
这场自发的大洗劫有多夸张？
有人上厕所回来，自己所在的帐篷全部消失，衣服和内裤也被偷的一干二净，
前人翻墙偷盗，后人开三轮车围在营地外接应，有人一统计，竟然已经被偷几十万的财物——
帐篷、睡袋、露营用品、苹果手机、平板电脑、相机、银行卡、身份证、现金……
就连日记，迷笛手环这样的小玩意都没放过，统统一锅端，
他们根本不会考虑这东西有没有用，只要白拿的东西都是好的，就算是垃圾都可以拿回家当个宝，
要是说人不要的东西，帐篷、睡袋这些还算是正常，可手机、电脑、现金哪有人会不要呢？

正常人用脑子想一想就知道的东西，但是谣言入心，辅以贪欲，就可以自欺欺人到如此地步……
到最后，警方不得不派出大量人员和警车围住营地，保安严加看守，
就形成了这样对峙的一幕，一群村民围在围墙外的豁口，仿佛饿狼一般对墙内虎视眈眈，
而墙内的警员却丝毫起不到任何威慑作用，只是站着证明这不是没人要的东西……
有人形容现场：“正是警察大战小偷，营地里到处都是志愿者和警察在逮村民的三轮车。
警察大战小偷，小偷光明正大。”
10月3日晚间，中原迷笛音乐节组委会发布通报称，
针对音乐节期间的失窃案件，南阳市公安局及卧龙区公安分局已成立了专案组，全力侦破，
截至目前，当地警方共接到报案73起，落实被盗案件65起。
这场闹剧至此可以说是已经落下帷幕，但是，这场音乐节与这场大洗劫让人思考颇多……
人性有多幽暗
文明就有多脆弱
在这场迷笛音乐节里，人们可以看见“诗和远方”——
他们在宣泄情绪和青春，他们在高举自由和平等，他们活在当权者和营销者制造的黄粱一梦中，
他们逃离都市来到沼泽，并不是因为他们向往沼泽，而是这是他们可以假意摆脱束缚、得到自由的乌托邦，
然而梦醒时分比音乐节的结束来的更为激烈，他们不仅发现自己重返碎片化的日常，还发现了这个现实世界最野蛮的真相，
现在的文明就像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厦，而人类就在顶楼狂欢，但人性有多么幽暗，文明就有多么脆弱，
只要大厦其中的一层发生问题，整座大厦就会倾塌，而在这个过程中人们会陷入各种道德困境。
不仅是谣言一起，交相呼应，强取豪夺，在所不惜；更是恶行一为，传遍千里，力挽狂澜，功亏一篑……
在这里，没有逻辑、规则和秩序，只有低劣的人性、强大的欲望和更强硬的权力。
越过人性的沼泽，谁真的可以不被弄脏？
就像恶行传千里，当小偷们击碎音乐节这个脆弱的乌托邦时，前人所精密筹划的一切也化为乌有，
更进一步，哪有人会做无益的买卖，真情或假意早已明码标价，被感动的、被抢劫的，只有也只能是消费者。
环环相扣，最终仍是人消费人、人洗劫人、人诋毁人，
罪既借一人进入了这整个世界，可见其影响力、破坏力有多强，
因为它不仅摧毁了人们自造的这座通天塔，同样击碎了每一个桃花源、乌托邦和理想国。
穆勒在《论自由》中，他给人充分自由的选择，认为大部分人都会自由地选择崇高，拒绝卑劣。”
然而现实却是“不少人往往都是心中向往崇高，但却自由地选择卑劣。”（罗翔语）
我们以为自己无所不能、无拘无束，然而在最明目张胆的罪行面前，也不得不卑躬屈膝、俯首称臣，
因为文明是脆弱的，人性是幽暗的。
唯有也只有真理必叫我们得以自由，不是作为人性罪恶的奴仆，
不是作为这必会倒塌的通天塔中的一员，不必以为永恒而狂欢，也不必以为得利而窃喜，
而是无论境况如何，常存平安喜乐，
越过人性的沼泽，会跌倒有时、拆毁有时、哀恸有时，
也当持守方向、砥砺前行，因为终有一天，黑暗会被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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