觹字,我们今天不常用,故而知之者并不多,乃至被人列入生僻字。但这并不妨碍它陪伴了人们数千年乃至万年的历史。可谓是跟随人类文明发展历时最悠久的器物之一。
良渚文化 玉觽
南京博物院藏
根据目前的考古发现,至少在新石器时代就已经发现玉觽,那可以推测觽的历史可能更加久远。
《三才图会》之觽
成书于明代的百科全书《三才会图》说的很明白,“状如锥角,以象骨为之,头以解结”,寥寥数字解释了觹的形状、材质与功能。可以推测觽在人类还以狩猎获取食物的时候就有了,往往用动物的牙或骨制成,其功能至少有二,一为显示自己狩猎的本领和战绩,在那个只有靠胆识和体力生存的时期,觹的佩戴越多更是自己能力的认可与见证。二为解绳结。这就和原始人类“结绳记事”有关,而解绳结,带有尖角的觹便有了用武之地。
北齐校书图
美国波士顿艺术博物馆藏
战国 白玉螭纹觹
观复博物馆藏
还有一种说法就是解衣服上的绳结。通过古画我们可明显看到早期国人衣服上并没有扣子,需要系绳子以固定。如果不小心成死结,便可以用觹把绳子挑出来。《说文·角部》:“觽,佩角,瑞耑可以解结。”这也体现了觽确实有一定实用功能。
商代 嵌绿松石涂朱砂兽面纹骨觹
瑞典斯特哥尔摩亚洲艺术馆藏
但是从考古以及传世的觹实物发现,至少从商代开始觹并非都有尖角,应该并不一定都是解绳子的。
《诗经》中说到
芄兰之支,童子佩觿;
虽则佩觿,能不我知;
容兮遂兮,垂带悸兮;
西周中期 玉蚕玛瑙觹合雕玉佩
宝鸡周原博物院藏
觹也被古人认为是成人才能佩戴的配饰,解绳结已经演化成解人心结,能担负责任,佩戴觹就意味着长大成人。故而诗经中女子发出尽管佩觹,能不我知的感慨。《说苑·修文篇》也说“能治烦决乱者佩觽”;《礼记·内则》记载:“子事父母,左佩小觽,右佩大觽。”“子事父母”者佩觽,可见此时“子”已长大成人。故而依此来看,此时的觽也被称为成人的标志。

周朝 煤精球玉觹串饰
陕西韩城梁代村芮国墓葬出土
除了以上说的觽的解绳、成人标志的功能,觽还有一个重要的装饰功能,而且这个功能至少在周朝就已经出现,并且直接延续到明清,乃至现在也可见到有人脖子上常挂一件觽状物,或玉质或牙质等。
1992年山西省临汾市曲沃县晋侯墓63号墓
出土的晋穆侯次夫人组玉佩
山西博物院藏
1992年山西省临汾市曲沃县晋侯墓63号墓
出土的晋穆侯次夫人组玉佩(局部)
山西博物院藏
1992年山西临汾发现的晋穆侯次夫人组玉佩中,上面坠有各种玉饰多达204件,其中在最下面第三层可见就有玉觽,成为玉组佩中的组成部分。
明 金錾花七事
首都博物馆藏
在辽代陈国公主墓、北京丰台右安门外发掘的墓葬中也发现玉或金的组饰,上面常坠剪刀、觽、勺等,为常见搭配。
明初 宝宁寺水陆画
山西博物院藏
觹也暗含很大的哲学道理,活结用不着觹,但死结并不“死”,觹可以轻松解决。简言之万事万物虽然很困难,但并非就毫无办法。这正好呼应清朝诗人彭端淑所写 “天下事有难易乎?为之,则难者亦易矣;不为,则易者亦难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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