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mRNA疫苗的两位科学家获诺贝尔奖,如果是和平奖那可能被很多人认为“实至名归”,但他们获医学奖可以被有些人认为是“贻笑大方”。
当然,海内外华人盛行人云亦云,众多明明不懂科学的华人也跟着起哄,特别是有洋人在前,怎么能自己动脑筋(或者承认不懂)而不跟着起哄?
诺贝尔的三个科学奖,因为有相当的科学内涵、有相当的科学标准,所以得到比较广泛的认同。
当然,凡是人做的判断,如果得到足够人群的关注,不同的意见就不奇怪。
昨天(2023年10月2日)宣布的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针对新冠病毒的mRNA疫苗。
支持者认为2005年两位科学家在Immunity杂志的文章揭示了对mRNA进行化学修饰可以减低其免疫原性是一个关键的突破,这是诺奖此次委员会公布的官方意见。
其他支持者还认为它开辟了新的制造疫苗方法,而且方法可以用于制造其他治疗“药物”,还帮助人类控制了一次大规模的传染病。
不同意见认为,以上存在不顾历史和事实的夸大其词。
首先,发现mRNA的工作,就是诺奖犯错误没有颁奖的一项。以南非移民英国的科学家Sydney Brenner为核心的几个科学家,于1961年发现mRNA,是分子生物学的最重要发现之一,有很大的理论意义,也有后来的应用意义。
《生物学概念与途径》在《遗传密码》一章讲到:
但是,因为诺奖委员会的错误,Brenner没有因发现mRNA成为年轻的诺奖得主,而需要等四十年后因为其他工作成为老年得主之一。
第二,任何化学分子经过修饰,都会改变免疫原性,这是一百年前Karl Landsteiner多年的工作。Landsteiner在公众中更著名的工作(发现血型)见《生物学概念与途径》第七章《自我与非我》。
所以,委员会引用2005年的论文是故意突出一项工作,有些不读书的现代肤浅功利性科学工作者就会被误导,实际不是突破,而是在老早就有的理论下的一个具体的寻常工作。
第三,mRNA作为药物的想法,不是昨天两位获得者提出,他们没有提出科学想法、没有提出新技术,而是在有人已经开始做的方面,有工艺改造的功劳。
第四,mRNA应用落地的非常重要的一个技术是LNP(脂质纳米颗粒)。这是一项很长时间推进的化学技术。其起源远早于2005年,早于1985年。在LNP改造过程中其关键作用的Pieter Cullis,被很多人认为很重要。
第五,很多人推崇坚持研究。当然值得推崇。但Cullis的坚持时间并不短于两位获奖人。所以,厚此薄彼没有道理。另外,至少可以分成两种坚持,一种是认定必定做成、或者做不成也要努力,一种是脑容量有限想不出其他研究问题。需要鼓励的显然只有其中一种。
第六,mRNA疫苗的效果迄今有限,以后是会更好的改进、还是路径上有不可逾越的其他问题,目前并不清楚。另外,蛋白质疫苗也有作用,并非mRNA疫苗一举消灭了新冠,效果远不如几十年前的天花病毒或脊髓灰质炎疫苗。

如果现在的进展,促进了这一方法最终的广泛而有效应用,那么获奖有道理。但时间早了,应该假以时日,看看是否有广泛通用性、高度有效性。
如果以后此路不通,或者解决不了有效性问题、而现在的方法没有通用性,以后每次临时需要不同工艺,那么就有理由认为这次不应该给。
第七,LNP的通用性显然目前高于mRNA的化学修饰,但此次诺奖委员会没有奖励LNP。mRNA化学修饰可能是更接近于解决了个案的工艺,每一次都需要试多种不同的修饰。
第八,新冠病毒流行问题,显然mRNA疫苗有一定作用,但没有独特作用、而且有效性有限。传统的疫苗也有作用,也在疫情中发挥了一定作用。
第九,不是说mRNA一钱不值,而是说,它已经赚钱了、已经有一般人的顶礼膜拜。这时,是否获科学奖需要有科学的考虑。
也许,把昨天当成和平奖就没有争论了。
因为,显然和平奖给它比给奥巴马有更广泛的支持。
而且和平奖不是讽刺科学家的浆,1970年的和平奖就颁发给了美国植物学家Norman Ernest Borlaug,他被认为开创了农业的绿色革命。有此先例,认为mRNA有助于控制疫情的人都可以支持它获和平奖。
(本文由标题体现的核心想法来自笔名“羊咩”的作者,文字由其科学秘书饶毅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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