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五,纽约的一个联邦大陪审团对美国参议院资深参议员鲍勃·梅嫩德斯( Bob Menendez )和他的妻子提出起诉,指控两人在与三名新泽西州商人的交往中存在行贿受贿。
联邦检察官称这对夫妇在2018年到2022年期间收受数十万美元的现金、金条、奔驰C-300敞篷车和住房抵押贷款等贿赂,以换取利用参议员的职权为商人和埃及政府谋取利益。两人被指控共谋行贿、共谋诚实服务欺诈和共谋敲诈勒索。那三名商人也在起诉书中受到指控。
梅嫩德斯拒不认罪,他在一份声明中猛烈抨击了起诉书:“多年来,幕后势力一再试图压制我的声音,挖掘我的政治坟墓。自从这项调查在近一年前被泄露以来,匿名消息来源和影射的抹黑活动一直在积极进行,以营造一种存在不当行为的氛围。”
“这些检察官的过激行为是显而易见的。他们歪曲了国会办公室的正常工作。最重要的是,他们不满足于对我提出虚假指控,还因为我妻子在我们认识之前就建立了的长期友谊而去攻击我的妻子。”
69岁的梅南德斯从政已近 50 年,2006年当选参议员,已经在国会山待了17年之久。他是参议院外交关系委员会主席。参议院民主党核心小组的规则已经迫使梅嫩德斯辞去外交关系委员会主席的职务,但他仍然可以在该小组任职。而他坚决表示自己哪儿都不去,不会从国会辞职。
三项爆炸性计划
长达 39 页的起诉书是纽约联邦检察官多年调查的结果。其中指出梅嫩德斯实施了三个“爆炸性计划”,都是在2018年初开始。那时梅嫩德斯开始与他现在的妻子约会,两人于 2020 年 10 月结婚。
根据检察官的说法,第一个计划是梅嫩德斯“提供了敏感的美国政府信息,并采取了其他秘密援助埃及政府的措施。”同时还向美国农业部的一名官员施压,要求其为三名被告商人之一的瓦尔·哈纳 (Wael Hana) 的生意谋利。
哈纳
哈纳来自埃及,是梅嫩德斯对妻子纳丁的老朋友,与埃及官员关系密切。纳丁开始与梅嫩德斯约会后不久,她和哈纳向梅嫩德斯介绍了埃及军事和情报官员,目的是建立和巩固行贿受贿的关系。哈纳在另外两名被起诉的商人弗雷德·戴比斯和何塞·乌里韦的协助下向这对夫妇提供了数十万美元的贿赂。商人们给梅嫩德斯行贿,梅嫩德斯给他们办事。
为了换取贿赂,这位参议员采取了有利于哈纳和埃及政府的行为,包括对外军售和对外军事融资。作为参议院外交关系委员会的主席,梅嫩德斯对这些问题具有重大影响力。他在 2018 年 5 月的一次晚宴上向哈纳提供了有关美国向埃及提供军事援助的非公开信息,之后哈纳给埃及官员发短信:“禁止向埃及提供小武器和弹药已被解除。这意味着销售可以开始。其中包括狙击步枪等物品。”
2019年,美国农业部曾联系埃及,反对埃及给予哈纳向美国供应清真肉类相关的垄断权。2019 年 5 月,哈纳在梅嫩德斯的办公室与包括一名埃及情报官员在内的其他人会面,请求帮助一起抵御美国机构的阻力。当天晚上,这群人去了华盛顿特区的一家牛排馆吃晚饭。
两天后,据称梅嫩德斯致电农业部官员,要求他们停止反对哈纳。起诉书称当官员试图解释为什么垄断损害美国利益时,梅嫩德斯重申了他的要求,即美国农业部停止干预哈纳公司的垄断。如果哈纳失去垄断权,那将危及哈纳向纳丁行贿的能力。所以为了能收钱,梅嫩德斯保住了哈纳的公司。
在第二项涉嫌的计划中,检察官表示梅嫩德斯利用他的职位对三名商人之一的乌里韦提供帮助,并干扰新泽西州对乌里韦一名伙伴的刑事起诉以及涉及乌里韦一名雇员的刑事调查。
梅嫩德斯联系了新泽西州总检察长办公室的一名主管,试图向该官员施压,但根据起诉书,此举没有成功,并没有为乌里韦的伙伴带来有利的结果。乌里韦随后在一家餐厅的停车场与纳丁见面,帮助她购买了一辆价值 60,000 美元的奔驰敞篷车,并给了她 15,000 美元现金。纳丁用这些现金购买了这辆车,乌里韦或者他的伙伴之后为纳丁还贷款。
在第三项涉嫌的计划中,检察官表示,梅嫩德斯试图影响对新泽西州房地产开发商戴比斯(Daibes)的联邦起诉,戴比斯在2018 年被指控以虚假借口从银行获取贷款。
梅嫩德斯作为新泽西州资深参议员的身份使他能够推荐该州检察官职位的候选人。他在 2021年底向拜登推荐菲利普·塞林格(起诉书没有直接提到他的名字)获得这份工作,因为梅嫩德斯相信他可以在戴比斯案上影响塞林格。然而,塞林格上任后就被要求回避参与此案,后来梅嫩德斯多次给负责该案的检察官打电话。
为了换取这位参议员的支持,戴比斯向梅嫩德斯和他的妻子提供了现金、一张家里的躺椅、两根价值超过 12 万美元的一公斤金砖以及九根一盎司金条。但检察官表示,戴比斯的案件不受梅嫩德斯的影响,戴比斯根据一项规定缓刑的认罪协议认罪。
2022年6月,联邦探员在搜查梅嫩德斯新泽西州的家时,发现了超过 48 万美元现金,其中大部分被塞进信封,藏在衣服、壁橱和保险箱中,此外,联邦探员还在纳丁的保险箱中发现了 7 万美元。根据指控文件,探员还发现了哈纳或者戴比斯提供的价值超过 10 万美元的金砖金条以及家居用品。在他家中发现的现金中含有起诉书中同案被告以及与他们有联系的人的 DNA 或指纹。
被起诉的哈纳和戴比斯都否认了这些指控,而乌里韦的律师没有立即回应置评请求。
呼吁辞职
在周五的起诉书公开以后,参议院多数党领袖查克·舒默表示,梅嫩德斯“暂时”辞去主席职务,直到问题得到解决。同时,不断有政客出来要求梅嫩德斯直接辞去参议员的职位。
新泽西州民主党州长菲尔·墨菲在一份声明中说:“所指控的事实非常严重,以至于损害了梅嫩德斯参议员有效代表我们州人民的能力。因此,我呼吁他立即辞职。”其他代表代表新泽西州的民主党议员基本上也都在呼吁梅嫩德斯辞职。
宾夕法尼亚州参议员费特曼(John Fetterman)说,梅嫩德斯“不能继续对国家政策施加影响,特别是考虑到这些指控的严重性和特殊性。我希望他选择光荣下台”。
不过,一些认识梅嫩德斯多年的人指出了他的韧性,并表示他不会不战而去。前新泽西州议员史蒂夫·斯威尼在接受电话采访时说到:“梅嫩德斯将不得不决定什么对他和他的家人来说是最好的。他是一名战士。我从未见过像他这样强硬的人。我们都可以说,‘滚(leave)’。但这不是我们的决定,如果某人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任何事,那么让他们滚可能是不公平的。”
拒不辞职
周一,梅嫩德斯在新闻发布会上强调,即使是在联邦贿赂指控的阴云密布和州党机构基本上抛弃了他的阴影下,他不会辞职。他相信在回应检察官列出的一些具体指控和证据后,自己将被无罪释放。
“对我的指控只是指控,我坚信,当所有事实都呈现出来时,我不仅会被无罪释放,而且我仍然会是新泽西州的资深参议员。”
在向记者提交的一份声明中,梅嫩德斯针对调查人员在搜查他家时发现的一些证据提出了他的首次公开辩护。关于搜出来的数十万美元的现金,他辩称自己手头有这些现金以备不时之需。这是作为一种“老式”习惯,源自他家人在古巴的经历。
梅嫩德斯说:“30年来,我从我的个人储蓄账户中不断提取了数千美元现金,这些现金都是我保留的,以备不时之需,而且因为我的家人在古巴曾面临被没收财产的经历。” “这可能看起来很过时,但这些钱是从我这 30 年来合法获得的收入,从我的个人储蓄账户中提取的。”
然而,他没有说明为什么他拥有金砖金条和一辆新的豪华车。也没有说明为什么现金会发现其他被告的DNA或指纹。
梅嫩德斯还为自己与埃及有关的行为进行了辩护:“我一直致力于追究包括埃及在内的那些侵犯人权和镇压公民的国家的责任……那些现在试图诽谤我与埃及有关的行为的人根本不了解事实。”
梅嫩德斯形容,对他来说“这将是迄今为止最大的一场战斗。”他还说“检察官有时会犯错,可悲的是,我知道这一点。”
而在周一强硬表示不会辞职以后,有越来越多的参议院民主党人开始呼吁梅嫩德斯辞职,大约一半的参议院民主党人现在都表示梅嫩德斯应该辞职。周二晚上,民主党三号人物,密歇根州参议员黛比·斯塔贝诺成为要求他辞职的民主党领导层中级别最高的人。“鲍勃是我的同事很长时间了,做出这个决定让我感到难过。”
但参议院多数党领袖查克·舒默尚未呼吁梅嫩德斯辞职,他在周三表示:“和你们一样,当我读到起诉书时,我感到非常失望和不安。我认识梅嫩德斯很长时间了,这真的非常令人沮丧。但我们都知道,对于参议员来说,有一个非常非常高的标准。很明显,当你读到起诉书时,梅嫩德斯参议员的标准远远低于那个标准。”
出庭拒绝认罪
周三,梅嫩德斯和妻子纳丁出席了在曼哈顿下城联邦法院举行的简短听证会。他们二人均拒绝认罪。
梅嫩德斯可以在缴纳 10 万美元的个人保释金后获释,被要求交出个人护照,但可以保留其公务护照并因公出国。他的妻子纳丁以 25 万美元的保释金获释。而另三位被起诉的商人是支付了上百万的保释金。
身着细条纹西装的梅嫩德斯在听证会结束后微笑着与律师聊天,然后被法警带出法庭。离开法院后,梅嫩德斯和56岁的妻子纳丁没有回答问题,走过数十名记者,坐上一辆黑色轿车离开。
此前两次联邦调查
这次起诉已经是梅嫩德斯面临的第三次联邦调查了,他在之前的两次联邦调查中都幸存了下来。
第一个调查发生在2006 年,涉及梅嫩德斯是否为一家向他支付了约 30 万美元租金的非营利组织提供了帮助。联邦当局最终放弃了这项调查。
第二个调查是在2015 年,梅嫩德斯被新泽西州联邦检察官指控涉嫌滥用职权,犯有共谋、贿赂和诚实服务欺诈罪。检察官称这位参议员接受了超过 60 万美元的政治捐款、巴黎柏悦酒店的豪华酒店套房以及免费乘坐富有的眼科医生所罗门·梅尔根 ( Salomon Melgen) 医生的私人飞机,以换取政治恩惠。
2017年11月,陪审团报告梅嫩德斯腐败案的审判陷入僵局,最终以无效审判告终。梅嫩德斯和梅尔根两人均否认所有指控。审判无效后,一名联邦法官在2018 年宣告他们的几项指控无罪。司法部撤销了对梅嫩德斯的其余指控。
而在另一起案件中梅尔根因数十项医疗保健欺诈罪被定罪,被判处 17 年徒刑。前总统唐纳德·特朗普2021 年为其减刑。
而梅嫩德斯能够成为最有权势、最长久的美国政客之一,当然是有两把刷子的。2017 年审判失败后,他站在纽瓦克联邦法院外,向他的竞争对手发出警告。
“对于那些为我挖掘政治坟墓以便跳上我的座位的人,我知道你们是谁,我不会忘记你们。” 
而这次,梅嫩德斯遭遇到了政治生涯中最严峻的挑战,他是否还能够像过去那样独善其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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