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注一掷》爆火之后,同样一部以反诈为题材的影片《鹦鹉杀》
也登陆大银幕了。片名《鹦鹉杀》意有“鹦鹉学舌”加“致命一击”之意,再加上影片中埋伏了一个有关于鹦鹉
说话
可真可假的寓言,让观众不难想象,这是一部有关于“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复仇故事。

相较于《孤注一掷》全景式的观照,《鹦鹉杀》从小角度切入,立足于四人情感格局,大意讲的是:都市白领周冉(周冬雨 饰)在一次网恋中,被骗走了55万。循着骗子留下的蛛丝马迹,周冉来到沿海小城,并意外结识了小镇青年林致光(章宇 饰)和许照(张宥浩 饰)。周冉渐渐发现二人身上隐藏着自己受骗的线索,在故事的发展中,三人之间还产生了细腻的情感纠葛,并在故事的尾声中,出乎意料的复仇将剧情推向高潮。
由此可见,剧本的设想还是非常丰满的,再加上豪华的演员阵容——三金影后周冬雨、银幕演技男神章宇、多次参与热制作的小生张宥浩,外加演技派的李梦,四人的演员搭配,怎么看都是一副“有戏”的意味。
整部影片虽然挂着“电诈”的噱头,本质上还是一部典型的“文戏电影”,大多数时间,影片以大量的对话来展现男女主角之间的情感纠葛与内心书写,整体基调甚至让人联想到张律的《漫长的告白》。
由于演员阵容的强大,尤其是男女主角周冬雨与章宇可以说是中青年演员的佼佼者,拿捏起那些细腻的感情戏、内心戏不在话下,尤其是最后大结局的一段,在反复反转后,二人内心那种矛盾与模棱两可的层次也被呈现出来。尤其是章宇的表演,不禁让银幕前的观众感到困惑:他是真的忏悔了,还是在预谋着新一次的诈骗?
可以说,整部影片的表演是过关的。但除去表演这层优点,影片缺点也很明显。
首先,是叙事上无逻辑。一个受害人被诈骗了钱财,她的反应居然是一年后直奔骗子在诈骗电话中告知的地点与人际关系,而更离谱的是,这些信息竟然在现实中找到了对应,这本身就是一种“刻舟求剑”的臆想。随后,受害人开始在这个海边小城展开了对骗子的追寻过程,在简直如同“天注定”般的剧情设计下,女主人公真的就在住所旁边找到了骗子的踪迹,并且迅速与骗子重新展开了一场“恋爱的复演”,只为达到剧终“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剧情设计。
其次,是人物动机令人费解。影片中出现了两对男女,且颇为巧合地形成一对一的诈骗关系。当然了,我们可以将其归因于戏剧性中的“偶然性”。但本片偶然性下更多的是费解,女主人公为何要独自去一个大概率没有结果的地方查案?两位男主人公之间为何要呈现一种“背背山”式的氛围?身为诈骗者的林致光与许照,又为何会那么轻易地对女主流露真情?
再者,影片还暴露出导演经验与常识的匮乏。大家都知道,最近国家正在和缅甸政府合作,大量遣返“缅北”诈骗分子,这些诈骗分子在国内都被记录在案,只要返乡就要先去公安机关交代问题,问题巨大的还要依法提起公诉。在这样的现实背景下,作为诈骗人的林致光与许照居然大摇大摆从海外回国,还开了合法的旅行社,公安机关都毫无察觉。故事的最后,林致光的确切位置,居然也要女主角来汇报给公安机关。
叙事逻辑与人物动机的混乱,很大程度上体现的是导演对整体作品把控的混乱。韩国导演金基德是很一个擅长“无中生有”的导演,他的作品往往在立意、设计、情节、人物上都非常新奇,譬如他的《圣殇》同样讲了一个有关于“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复仇故事,人物关系的设定比本片还要离谱,但在金基德一番铺垫、穿插、渲染的操作下,整部影片显现出一种古希腊悲剧式的真实与悲怆,这就是优秀导演的本事。
导演麻赢心在接受采访时说,在“杀猪盘”中女性对于情感的珍视往往被忽视,相较于用电影给广大女性上一课,她更想用电影告诉女性遇到“杀猪盘”该怎样去做。
导演的想法是很不错的,目前对于“杀猪盘”的影视化表达基本还停留在强调经济损失的利害关系,对于人物精神遭受的伤害却少有表述,在这一点上,即使是大受好评的《孤注一掷》也没有做得很好。可以说,用“杀猪盘”题材去再现人的精神状态,是个很好的差异化突破口。
但问题在于,如果要展现女性在“杀猪盘”中遭受的精神创伤,我们仍然需要叙事逻辑、人物关系以及社会常识的有机配合。打个比方,如果要展现女主人公遭遇“杀猪盘”后的精神冲击,首先得合理地再现女主人公的生活状态。对于一个在外漂泊的三十岁单身女性,在被骗了55万后,并不是用镜头拍摄她哭丧着脸,就可以美其名曰“精神描写”的。而她在本片中的举措,也都非常难以理解。
根据导演的采访来看,她试图更多地把视线引到两性关系的探讨上,这其实就有点得不偿失了。首先,“杀猪盘”背景下的两性关系并不是主流,剑走偏锋就有以偏概全之嫌。其次,涉入两性关系会把话题弄大,有限的电影篇幅很可能会自顾不暇,既没有讲好故事,也没有谈好人性。最后,相较于导演“试图告诉女性怎么做”的企图,本片实际上也没有做到,影片中女主角采取的这种自救措施是绝对艺术化的,不具备任何社会参考性
总的说来,《鹦鹉杀》是个有些失败的电影,这很大程度上源于整体设想与最终实现效果之间不是那么吻合。当然了,导演对于受害者“精神损失”的关注也体现了女性导演独有的敏锐,在目前“电诈电影”正当其时的背景下,市场也确实需要探索新的表达路径,但创新应该依托于现实,而不是失真。
作者 | 巴   颤
编辑 | 楼   主
校对 | 胡   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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