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Poem
李佳琦道歉了，在镜头面前，他带着哭腔对网友说：
“这两天我一直在反省，也看到了大家在网上的讨论。
对不起，我让大家失望了。对于我的言论不当，我诚恳地接受大家一切的批评和建议。”
起因是前几天，李佳琦在直播时回应一位用户的质疑：
“花西子眉笔越来越贵。”
不是那句“哪里贵了？”、不是那句“国货品牌很难的”，
而是一句“有的时候找找自己原因，这么多年了工资涨没涨，有没有认真工作”，让集体打工人破了防……
作为消费者，来者是客，对产品一两句质疑本是理所当然，却被暴怒回击，把错误归咎于消费者本身——
不是产品太贵，是你太穷。
确实违背了一贯我们接受的消费观念和消费习惯，此刻的人们再去重新审视李佳琦的形象，
早就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喊着“买它”的销售柜哥，而是位于“消费主义”顶端的代言人，
他拥有的财力、资源、人力、物力，早就不是以前那个柜哥可以想象甚至敢想的了，
有人说的一句话非常恰当：
他已经不是他，而我们还是我们。
“哪李贵了”式PUA
真实但不真诚
回顾那场充满争议的直播，很明显可以看出李佳琦的状态已经出了很大的问题，
直播间本身就鱼龙混杂，他并不是没有经历过，
然而当天一条“花西子眉笔越来越贵”——并无咒骂侮辱、涉及人身攻击，甚至只是在描述一项客观事实的留言，却点燃了他的神经，
说引爆也不过分，当他看见这条留言后的疯狂输出，配以表情、肢体动作，
让人觉得，他并不是事实就是地回应这条留言，而是已经积攒了太多的怒火，就只是想找一个发泄的渠道，
在一旁主播的错愕，甚至还没来得及制止他的情况下（或许也是不敢，明显看到了一种打工人不知如何是好的神态），
一句惊人之语就冒了出来：
“有的时候找找自己原因，这么多年了工资涨没涨，有没有认真工作？”
其实这句话放在以前，确实是打工人自嘲的常备语录：
“买不起不是产品的问题，是我的问题。”
“天道酬勤”这样的老生常谈他以为在他身上奏效，在他的公司美腕奏响，在千千万万个打工人身上也奏效，
然而他的自我效能感是这么些年膨胀、甚至达到顶峰了，然而打工人们的自我效能感却是一年不如一年，
我们更多的感觉是——无力控制、无能为力，因为成功并不是如他所想，只要努力就能得到，
而他的成功，也根本撇弃不了运气（机遇）的加成，然而芸芸众生，并不是谁都能拥有他那样的机遇与运气，
靠的只能是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就像坐在他旁边的主播一样，换了一茬又一茬，只有他坚守阵地，
于他而言，这是一个幸运，同样也是一个悲哀，
这就意味着，他需要承受来自两拨人的压力，一面是消费者要求要打价格战，另一面是品牌对他赋予的销售压力，
两边来回拉扯，直到最后他选了一边站，他站在了品牌、资本和红利那边，他站在了真金白银那边，
可未曾想到，这些真金白银的背后全是打工人的汗水，羊毛出在羊身上，韭菜是自己长起来的，并不是收割者收敛的……
李佳琦
早已不是他自己
再说李佳琦，从普通消费者角度你无法理解他，但站在他的角度，其实也难以两全，
人无完人，言多必失，就像是一个定律，而这一切似乎都可以被预感到的。
“李佳琦”这三个字，似乎就意味着购物直播、全民直播的兴起，
仅仅他一个人在镜头前的摇旗呐喊，就可以代替全国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零售实体商家，
2016年，他还在为了多赚3000块钱，帮欧莱雅美宝莲的淘宝直播试水，
2019年，他就靠直播带货赚到了第1个亿！
2020年双十一，他可以创下了当天30亿的销售奇迹！
2021年双十一，他在中国第一高楼——上海中心大厦，仅仅是预售的销售额就达到了106亿！
2022年风波过后的首播，10月24日，李佳琦王者归来，仅仅一天的销售额就达到了147亿！
一项项纪录被打破、一筐筐红利被收入囊中、一个个梦被实现，
对于一个从底层起步的“柜哥”来说，这一切来的这么快又这么不真实，
当别人还在勤勤恳恳地为明天打拼的时候，李佳琦可谓是蛟龙得水、一步登天，
然而，当时代的聚光灯打向他的时候，他的内心究竟是如何的呢？
是无措、不知如何是好，是紧张、“人好多，怎么办？”
李佳琦的选择是——当好一个专业的主播，随着一声声“美眉们注意喽”、“重点来喽”、“OMG”……
他百分之百做好了自己的工作，然后意料之外地赚到了百分之百万、千万、百亿的钱，
然而此后他的选择仍然是——被时代的洪流幸福地裹挟，
他赚得盆满钵满，他开公司、
上综艺、
甚至他的狗狗都有综艺、
和无数明星坐在一起，

培养主播，继承衣钵……
他的名字被传入无数个消费者的耳朵里，他已经是一种象征、一种代表，一种无法自拔的自我建树，
然而此时的李佳琦呢？他已经不想再工作了。
早在2020年，李佳琦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结局，他说：
“李佳琦”已经不仅仅属于他自己了，“他属于这个社会、这个行业、美one这家公司、李佳琦直播间”。
“他不属于我个人，我不能以个人的喜好去说，不能过度解读‘李佳琦’的话，我没有这个权利。”
在最近的直播中，他屡屡露出疲态和不耐烦：
“累得要死”、“我每天坐在这里头痛得要死”、“我已经不用工作了，为了员工和你们我才工作的”……
确实，他已经赚了这辈子都花不完的钱，他已经完成了年少期盼的一切事，钱对他来说只是数字，
只有“李佳琦“这个名号，才是他竭尽全力想要守护的，
虽然他已经不再是他自己，然而矛盾的是，只有他自己才能守护“李佳琦”……
建也一时
毁也一旦
正如罗翔老师说的那样：
“如果你相信天道酬勤，就会走向骄傲，或者走向虚无。
当你成功的时候，你觉得是自己拼搏而来的，瞧不起失败的人。”　
然而如今，他靠三寸不烂之舌建立起来的“李佳琦帝国”，不说会倒塌，也因着他随口吐出的一句真心话而摇动不已，
对于李佳琦来说，他以为这一切都是努力得来的，
然而事实是，对消费者来说，只有自己亲手建立起来的，拆毁也快，
曾经是“百年累之，毁于一旦”，如今是建也一时，毁也一旦。
虽然我们并不期待李佳琦忆苦思甜，重回那个和我们站在一起的“柜哥”，毕竟人家也确实不是了，
但或许正如李佳琦所说的那样，不全是自己努力、一砖一瓦累积起来的，终究也长久不了，
在风口上的猪，迟早有一天风不够大，它会被狠狠地摔在地上，
李佳琦所代表的“消费主义”，他所建立的“直播国度”，有一天也会惊现资本的獠牙，
他们被利益驱使，他们被人潮左右，他们建立的快、倒塌的也快，
李佳琦，固然是时代彩票中大奖的头号人物，
然而他最终也成为了资本中一环扣一环，然而他所渴望的自我、自由和自信，资本给不了他，
人来人往，进进出出，直播间并不是家，我们也不是家人，而是利益相关者，
你给不了我想要的，我看不起；你说不了我爱听的，我咒骂你，
冰冷的、不带仁慈的，是世界的道理，
而我们可以选择不做其中的一员，可以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观、价值观和世界观，
可以不被金钱所驱使，不被利益所引诱，可以活得更为自由，
我们可以去寻求那被骂不还手、被打不还口的，
通过他，我们才能找到真正的荣美家乡，不动摇、不挪移，首先，就在我们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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