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日仓促和解扰动东北亚地缘政治竞争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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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吾楼

韩日和解是东北亚地缘格局的最新变化，是拜登政府两年来从中调停和施压的结果。美国总统拜登美东时间3月5日晚通过推特第一时间对韩国提出被日本强征劳工的赔偿新方案表示欢迎，将韩日此举称为历史性突破。

中国要警惕韩日右翼势力强行推动的和解，积极应对东北亚地缘政治格局的重组。虽然尹锡悦保守政府的亲日、亲美举动并不意味着韩国已经完全倒向美国，但在大国战略竞争背景下，美国推动韩日和解的阶段性成果无疑会影响该地区地缘战略竞争的动态平衡，对中国有多重警示作用。

第一种警示，尹锡悦保守政府已是中美在东北亚博弈的又一变量。尹锡悦对日和解主要是为了示好美国。就在韩方公布和解方案后，白宫宣布，尹锡悦将于4月26日对美国进行国事访问，这将是继2011年李明博访美后，时隔12年韩国总统再次对美国进行国事访问。访美前，尹锡悦最快于3月底访问日本。而前任总统文在寅在任内从未访问日本。

文在寅执政时期，韩国进步派势力与日本右翼保守政治势力在外交和半岛安全理念上存在对立，加上文在寅政府推动的战略自主化路线，导致日本也基本上放弃了改善与韩国的关系。韩国尹锡悦保守势力上台后，美日看到了缓和关系的可能。但从韩国国内反对党和民间的抗议以及日对韩劳工赔偿方案的可操作性来看，尹锡悦政府此次对日和解有些仓促，并未尊重国内民意。

▲2022年6月29日北约马德里峰会期间，美日韩举行三边首脑峰会。

尹锡悦迈出与日本和解这一步，并在半岛问题上依赖美军，意味着朝鲜半岛局势又回到了冷战时期的状态。这不但不利于半岛问题的政治解决，也不利于中国在东北亚地区同美国的战略博弈。

第二种警示是美国正利用盟邦外交让日本变为“正常国家”，助力美国印太战略的实施。尹锡悦3月1日高调宣布“日本已认识到过去错误、从过去军国主义侵略者彻底转变为与韩国共享普世价值观的亲密合作伙伴”，就等于承认日本是一个“正常国家”。这也是美日国内对华鹰派乐见的结果。拜登政府更是希望日本更多地介入地区安全事务；美国右翼势力也希望日本能够成为“正常”国家，更多担任自己防卫责任。

美国左右两派看来，韩日和解，也有助于美国在实施印太战略过程中减轻自身负担。美国将借助日韩强化对朝、对华、甚至对俄的施压，同时逐步强化美日韩三边同盟关系，打造针对中国的遏制战线。

第三种警示是美国在东北亚地区加速阵营分割，将新冷战引入东北亚地区，让日韩服务于美国对华竞争利益。尹锡悦对日和解前，美国和北约借俄乌战争和中国挑战等议题施压韩国。为此，北约秘书长斯托尔滕贝格1个月前访问了日韩，并在之前邀请日韩出席北约安全会议。韩国对日和解，有助于美国在接下来的四方安全对话（Quad）机制中拉拢韩国，并在印太经济框架（IPEF）系列会议中加大供应链和经济安全等领域的合作，协调应对中国挑战。

▲1月31日，北约秘书长斯托尔滕贝格访问东京以北的入间航空基地并发表讲话。

美日韩三方在东北亚的安全视角稍有不同。韩国看待和日本的和解更多是从朝鲜半岛安全视角出发，希望迎合美国诉求强化对朝威慑。自2022年开始，朝鲜史无前例地加大了武器研发测试，至少进行了90多次的巡航与弹道导弹试射，甚至承认正在筹备新的核试验。但美日的视角更多聚焦中国因素。俄罗斯对乌克兰的入侵，包括台海局势的不确定性，促使美日竭力拉拢韩国的合作，这也使地区局势更加复杂和紧张。

第四种警示是，新冠疫情和俄乌战争后，美国在全球开展对华舆论攻势，促使韩日民意出现了新变化。美西方对中国的负面宣传一定程度上也影响了韩日国内民意。尹锡悦政府在个人支持率持续下滑的情况下依然决定对日和解，和他的团队对国内民意的另一维度的判断有关。

自特朗普执政后期开始，日本和韩国民众也越来越担心美国承诺和威慑力的可信度。据《读卖新闻》2022年12月进行的一项民意调查显示，超过80%的日本人认为中国、朝鲜和俄罗斯是“军事威胁”。绝大多数人还支持岸田文雄政府大幅增加安保支出。2022年2月芝加哥全球事务委员会（Chicago Council on Global Affairs ）和卡内基国际和平基金会（Carnegie Endowment for International Peace）联合民调显示，超过70%的韩国人支持本国拥核，超过50%的人支持美国在朝鲜半岛重新部署战术核武器。这种民调变化促使尹锡悦保守政府在安保问题上冒险，采取更加亲日的路线。

即便有以上四种警示，韩国仍是中国应该竭力争取的地区力量。相比日本，韩国在对华关系上更为谨慎，这从韩国对美国“芯片联盟”、Quad的态度就能看出。中国对韩外交应当坚持反对美日在东北亚的冷战布局，注重维护多边主义和自由贸易体系。尤其在半岛核问题上，中国要把握主动，让韩国认识到，半岛安全问题离不开中国的引导和斡旋。中国对韩外交也要让对方清楚认识到，美日在印太的布局完全以遏阻中国展开。韩国若在这个过程中过度依附于美日韩联盟体系，参与美日同主导的新冷战，只会承受更多的选边压力。韩国稍有决策失误，自身利益就会严重受损。韩国要想保持自己的战略价值，最好的办法依然是在中美之间把握好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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