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小的时候,我还不知道什么叫爱情,通过口口相传,对牛郎织女的故事,就已经耳熟能详了。
在十几二十年的时间里,我一直都非常痛恨王母娘娘,觉得她是邪恶的封建势力的典型代表,用保守落后的门第观念,狠毒残忍地阻挠牛郎与织女之间跨越阶级鸿沟的伟大纯真的爱情。
在我的认知中,牛郎属于无产阶级的典型代表。想都不用想,无产阶级怎么可能会犯错误呢?犯错误的只能是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这几位封建地主阶级的代表。
作为封建豪门的千金小姐,美貌如玉的织女,主动与封建家庭决裂,放弃天庭豪华优渥的生活,下嫁凡间的贫下中农,选择靠自己的双手和劳动,过自食其力的清贫日子。她真的是一位非常善良伟大的女性。
三十岁过后的某一年七夕,我突然发现,哪里不大对劲。
一个穷得娶不起媳妇的屌丝光棍,听了老牛的挑唆,乘着人家黄花闺女脱光了衣服,在河里洗澡的时候,悄悄把女孩的衣服整把抓走。然而,躲在一边偷窥人家洗澡。
从现在的道德标准来衡量,这种行为绝对是大多数人都断难接受的流氓行径。
娶不起老婆,难道就可以乱来吗?穷,就一定有理吗?
那一年,我开始鄙视牛郎了。
更让我难以理解的是,织女那轻率简单到几乎不过脑的人生选择。
在河里洗完澡,上岸之后,织女发现衣服不见了,急得到处找。
在她上了岸、全身大量走光的情况下,牛郎突然跳出来,把手里的衣服递过去,并说:“您的衣服在这里。给!”
织女不但不觉得羞涩,却一下子就爱上了牛郎。甚至在根本不了解对方人品的情况下,连天庭都不回了,宁愿住在人间的牛棚里,也要跟牛郎结婚,并厮守终身。
年纪大了之后,每次听到这段神话,我都会想,假如织女是我的女儿,我一定会被气出重病,宁愿自己从来没有生过这个女儿。
因为我实在是难以理解,这段深厚的爱情产生的基础,到底是什么?牛郎身上到底有什么闪光点?织女凭什么一见到牛郎,就爱得不能自拔?在传说中,没有任何交代。
许,编故事的祖先们,受教育程度低,想象力实在过于匮乏,没有能力编织更多的细节,来填充这段爱情故事
更加令人费解的是,几千年来,一代又一代听故事和讲故事的人们,都毫不犹豫地、全然不过脑地把所有的骂名,让王母娘娘一个人来背负。
最可怕的是,对这段毫无根基的爱情的歌颂,对疼爱孙女的王母娘娘的谴责,几乎已经沉淀为我们这个民族的集体无意识。
人到中年之后,我越来越能理解,作为长辈,王母娘娘对织女的关爱和对牛郎的鄙视。
假如我们自己的女儿或孙女,如此轻率地爱上一个行为不端的屌丝,我们会作何感想?
如果家有女儿,我一定会教育她,远离牛郎,慎做织女。否则,父母长辈一定会被气掉半条命。
如果我有儿子,我一定要教育他,牛郎的行为千万不能模仿,否则,将来必进牢房。
救救孩子吧!这段干瘪的神话传说,在我们这个民族集体记忆中的地位,真的应该受到质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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