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周一,
我原来工作的那所高校,正式上课了。

往年这个学期,我一般都是一周六到八节课,教的是历史专业两个班的《世界当代史》。开学第一周,即将要面对的,都是第一次上我课的学生。

尽管课时不算多,渴望自由的我,却无法做到,晚上想几点睡觉,就几点睡觉;想出去旅行,随时说走就走,而且,几乎每周都要开会。尽管我未必总想出去旅行,总想凌晨读书,却总是感觉,自己被什么无形的绳索给拴住了。

辞职之前,有的同事建议,真的那么喜欢旅行,也没有必要辞职。想要说走就走的时候,可以向学院请假或调课啊。
这番建议总是让我哭笑不得。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想法怎么这么简单啊!我想出去旅行,就请假,就调课,这所高校难道是我家开的吗?大家都这样做,学校岂不是乱套?
对于我的质疑,他们才不以为然:只要会搞关系,应该就没有问题。
这种想法属于体制内职场流行的第一大国产思维:总是坚信,关系可以搞定大多数事情,以至于很多人,终其一生,主要精力根本不是放在提高自身素养和业务水平上,而是用在了经营关系和人脉上。
面对我的辞职,学校有的老师觉得,我太冲动了,大可不必如此轻率,原因是:“高校教师是一个社会地位比较高的职业。多么让人羡慕啊。你这样轻易放弃了,迟早会后悔的。”
我非常想说:“我活在世上,难道就是为了被人羡慕?我工作的目的,难道就是为了社会地位?”
这一类劝阻鲜明地暴露了,国人大都活在别人的眼光和世俗的评价体系中。哪怕是这些自我感觉良好的高校教师,也不能免俗。
多数国人看似自主自愿地选择了人生道路,其实,在无意识中,根本谈不上自主性。终其一生,他们都被“努力成为人上人”这一流行价值观暗中裹挟,从来不曾触摸和拷问一下自己的灵魂:“我心里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在欧美,大学生、研究生,可以去摆摊子卖衣服、开出租车或跑Uber、做糕点师厨师......
他们的价值观是:追随内在激情(Follow the Passions),发现自己,做自己(Find yourself and Be yourself),而不是做人上人(Be Somebody)。
在他们看来,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活一辈子,才算成功。
与此形成强烈反差的是,国人普遍不在意工作本身是否是自己喜欢的,他们最在乎的往往是,工作赋予自己的社会地位高不高?招不招人羡慕?被人羡慕、被人眼红,才是他们人生快乐的最大源泉。
我是如此反驳这些教师的:“值得尊重的高校教师和知识分子,应该是那些敢于挑战世俗,引领风尚的人。你连‘做人上人’这个俗得发臭的价值观都不敢挑战,只敢迎合,你觉得,自己配得上作为‘高知’的形象和社会地位吗?”
当“作为人上人被羡慕和仰视”的价值观被推向极致,便出现了对我辞职的以下第三种劝阻
辞职前后那段时间,学校有的老师对我说:“编制相当于一个萝卜一个坑。你占了编制,就意味着别人少了一个编制,所以,多少人巴不得你主动退出,好填你空出的坑位。你辞职,他们一定偷着乐,偷着笑你傻呢。赶紧撤回辞职报告,免得成全这些人。
没有比这更加荒谬的想法了,没有比这更加扭曲的心态了,我毫不客气地当面反驳道:
同样一个工作岗位,对于有的人来说,好比镀金的温泉浴缸。可是,对于另外一些人来说,却像乏味的厕所茅坑。难道就为了不让别人拉屎,我一直蹲在茅坑里不起来吗?”
做任何取舍的时候,只需要问问自己,这个东西是不是自己喜欢的,就行了。至于别人喜不喜欢,想不想要,我们无须费脑伤神。
不喜欢的东西,自己扔掉就是了。别人想捡,随便他们怎么捡。他们去捡的时候,会不会暗暗笑我傻,笑我不识货,那是他们的事情。
告别体制内职场之后,我总算远离了这些国产思维,余生痛痛快快地做自己吧!
这几天,中小学和大学的暑假陆陆续续结束了,辞职之后的我,假期再也没有期限,此后的日子,永远都是放假。
不上班真好,没有任何时间表可以约束自己。昨天早上凌晨快四点了,我才躺下睡觉。一直睡到早上快十点了,我才起床。
整理好小卧室的床铺,把几个房间,里里外外都打扫一遍,然后,在家里的佛像面前,我微微拜了拜,并烧了一根香。
我喜欢烟雾缭绕的感觉,它总能让我的心情保持和复归平静。
辞职半年,脱离了原来的环境之后,我的内内外外都变了很多很多。放下了很多执念,看淡了很多纷争。
我坚信,幸福源自内心。Happiness is an inside jo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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