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回到上海几天,几乎日日经过张园。
人山人海,像乌泱泱的云朵。夹杂着花团锦簇,原来许多品牌在此登场,鲜花着锦的阳台,引人驻足的豪车,你方唱罢我登场,一场一场视觉盛宴。
来来往往都是时髦的年轻人,一时之间,有些恍惚。仿佛张园,又回到了一百年前的盛世。
是的,在很久之前,在最开始的时候,张园就曾经也迎来过这样的景象。

张园何以为张园?
张园主人究竟是谁?
因何而建造?
因何而成为一排排房子?
……
今天的推送,我们讲一点张园往事。
1873年,直隶总督李鸿章50岁了。这一年,他正式补授武英殿大学士,他的老师曾国藩在前一年去世,李鸿章正式成为大清汉官新一代领袖。
五十而知天命,李中堂以为自己的天命是自强不息,殊不知,他的天命是做国家的裱糊匠,这里补补,那里修修,此时的他当然还不知道,同治中兴已剩下一点余韵,战争很快就要再起。
他把眼光投射向了江南港口,他决定推动中国的商业轮船运输业发展。这一年一月,招商轮船局在上海成立了。
李鸿章从直隶军需项下贷给企业136000两,但是言明“所有盈亏全归商认,与官无涉”,最初的创办者是富有的沙船业主朱其昂,但他显然并不是合适人选,虽然熟悉官方漕运业务,但并不熟悉近代化的船务。
李鸿章曾经想到过胡雪岩,彼时的江南,胡雪岩是所有商人的榜样,“士农工商”,商人居最末的地位已经一去不返,洋务运动轰轰烈烈,一批商人靠着自己的头脑,在帝国中兴的道路上大放异彩。
但胡雪岩拒绝了,很简单,他是左宗棠的人。李鸿章的幕僚出主意,不如转而招罗粤商入局。1873年夏天,曾任英商怡洋行买办的唐廷枢和宝顺洋行买办徐润的两位粤商被延请入局,唐廷枢接替了朱其昂的招商局总办职务,朱其昂、徐润和盛宣怀等为会办,拯救陷入困境的招商局。
唐廷枢想到的办法是以招股方式集资,这种方法很快被后世者效仿,一种叫股票的东西即将在上海滩流行。庞大的招股名单里,有一位名叫张鸿禄的无锡人,购买了“局本股票银二万三千五百两”,成为招商局的一名普通股东(以本金100万两来看,张鸿禄绝对只能算是小股东)
无锡人永远是精明能干的,不过四年时间,张鸿禄这位小股东就一跃成为招商局的主办者之一,靠的是——比领导想要的多一步。
1876年,盛宣怀让张鸿禄帮忙找一本《五金矿论》,张鸿禄不仅找到了这本书,还另外找到了一本《在中国宜广开山矿论》,这件事给盛宣怀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盛宣怀当时正筹备矿务,张鸿禄献上的这本书,无疑是“雪中送炭”的炮弹。这样的下属,谁不喜欢?
一年后,连翁同龢日记里都出现了张鸿禄的名字,他被任命为“宜昌轮船总办”
1880年,盛宣怀在李鸿章的要求下“不准再行干预局务”,这当然是表面功夫,他需要安插一位亲信进入招商局。他想到了张鸿禄——张鸿禄当时是广东候补道身份,当然,这是买来的官。此时,招商局的话事人是唐廷枢和徐润,这两人对张的印象也很好,因为他们都有洋行工作经验,是买办出身的官僚。于是,在得到李鸿章的允准后,张鸿禄进入招商局,协助处理事务,这一年,他不过30岁。
李鸿章和香港总督Henry Blake合影留念
这位金牛座的而立之年,无疑是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时代给予了这些商人们机遇,他们的抱负仿佛很快就要实现了,江南从来不缺少商人的神话,前朝旧梦里,沈万三的豪富已经成了过往,胡雪岩的二品顶戴就在眼前,一艘艘商业巨轮,眼看着即将起航。
商人脑筋活络,但读的书少,他们并不知道另一句话,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一切,也许就在这三五年之间。
1905年1月,廉隅与姚女士在张园举办“文明结婚“新礼式, 这标志着晚清新式婚礼的诞生。照片中就座者即为张鸿禄。
1883,癸未羊年,大清光绪九年。
上海市面上,人人喜气洋洋,仿佛什么人都能够赚钱,赚钱的工具,是一种叫股票的东西。
这种股票,是从轮船招商局开始的。唐廷枢采用轮船招商局的招股模式,开始为开平矿务局招股。没过多久,轮船招商局与开平矿务局的股价同时出现了暴涨,据《字林沪报》报道,1882年8月28日,轮船招商局股票的市场价是253两,股价单价最高的时候曾涨到280两左右,要知道,1876年,招商局股票的股价只有40两左右。
投资者纷至沓来,上海市面上,“每一新公司出,千百人争购之,以得票为幸,不暇计其事之兴衰隆替也”。
股票一路涨涨涨,这使得钱庄也开始大规模放贷,而实际上,当时钱庄向外资银行的借款,多以华人的公司股票做抵押,没有人想过,一旦有一张牌倒下,中国金融业将全面崩盘,而股票的泡沫,当然是大大的。
商人们的心里已经开始惴惴不安了,1883年年初,上海各个商号的倒账数量突然增多,这些收不回来的钱数额巨大,单笔动辄在数万两以上,资金量足以搞垮一家中小型钱庄。
商号掉链子,钱庄也开始逐个倒闭。南市某钱庄,因为亏欠银行9万两,钱庄执事人无计可施,在12月3日夜里,吞了洋烟。更有钱庄主人,因为同时经营米行染坊商铺,所以受到双重打击,不过几天之内,“连倒巨号,以至银根骤缺,钱业大为减色”。
从前,人人争相买股票;现在,人人争相抛售股票,连招商局这样的龙头股也开始大跌,最高时候,居然跌到一半,很久之后,人们才知道,这是一次全世界范围的金融风暴。
1883年年初,上海南北市有钱庄七十八家,到了年终只剩下十家:“上海百货无不跌价三五成,统市存银照常不过十分二一。”
这一年年底,开办蚕丝厂的胡雪岩破产了。
倾巢之下焉有完卵,即便是招商局这样具有官方背景的企业,一样“积欠庄款尚巨”。
大股东徐润和胡雪岩殊途同归,他的事业版图是房地产,1883年以前,徐润曾计划将名下房地产招股合办,集四百万的财力,成立宝源祥房地产公司,为了筹措资金,徐润一共借款250万两。1883年,钱庄上门要债,徐润不得已抛售房产,但此时上海房多钱少,无人购买哦,到年底,徐润也宣告破产。
徐润被迫挪用了招商局的公款“十六万二千余两”,从此彻底出局,张鸿禄的生意虽小,但同样被查出私自挪用“分局大兴公记余利银三万余两”,他打算把账都推到徐润那里(反正债多不愁),于是以办理漕米为托词,打算去天津躲避风头。
盛宣怀
但张鸿禄得罪了一个人,这个人叫马建忠,是李鸿章的亲信。马建忠认为张鸿禄“诡计多端, 不要面皮”,他找到盛宣怀,要“严追张欠三万余金,并札沪道追诘”。
张鸿禄除了被革职,已经别无选择。
在被革职之后,张鸿禄在亲友之间借贷,总算还清了三万两的借款,盛宣怀一度想要帮他恢复官职,清流们当然不准,张鸿禄的面皮确实够厚,两年之后,他再次被起用,这次,他的伯乐是台湾巡抚刘铭传,他委派张鸿禄担任台北商务局 “商务委员”,因为张鸿禄特别擅长筹募华侨捐款。靠着在台湾招揽华侨、筹集资金修建台湾首条铁路、促进台湾航运业发展、推进台湾商业贸易、敷设台湾水路电线等功绩,张鸿禄得以在1893年官复原职,但帮他的仍旧是老上司盛宣怀。
刘铭传
比起那些一等红顶商人,张鸿禄显然更为幸运一些,他总能在一次又一次风浪中全身而退,比如1887年1月,张鸿禄乘坐“万年青”号,从台湾基隆开来上海,26号,轮船抵达吴淞口;27号拂晓,天降大雾,“万年青”号被英国轮船撞沉,全船淹死七十多人,军饷公文统统沉默,张鸿禄大难不死,他在关键时刻用手死死攀住桅杆,最终幸免于难。
张鸿禄忽然丧失了做官的兴趣,也许是因为那场大难不死,也许是因为多年宦海沉浮,他忽然想起了一位和他同姓的武人先贤,晋代张翰,托词见秋风起,思念故乡的菰菜莼羹和鲈鱼脍,于是回归乡里,结果得以在乱世中保全。
张氏味莼园园门
张鸿禄的判断无疑是正确的,官复原职不过一年,他又受到李鸿章的牵连而再次被革职,而他在招商局的老对头马建忠,则在1900年因为赶着翻译长篇急电而猝然去世,死时不过55岁,而在这时,张鸿禄的全部精力,已经放在他在上海所造的一座园林身上。
张鸿禄以张翰的故事,将园子取名“味莼园”但人们仍旧因为他的名字(张鸿禄字叔和),把这座园子,叫做——
张园。
上海人从没见过这样的花园。
外观上似乎有些江南园林的影子,入内,却处处西洋园林风格,洋楼、草坪、鲜花、绿树、茶室、戏台……这是真正的洋为中用,张园真不愧是洋务运动中的产物。
张园的核心建筑,是1892年建成的“安垲第”(Arcadia Hall,意为世外桃源),此楼由有恒洋行英国工程师景斯美、庵景生二人设计,由浙西名匠何祖安承建。安垲第楼分上下两层,开会可容千人,是当时上海最高建筑。
1885年春,张园正式向游人开放。
开放之初完全免费,不过,一年之后,儿童免票之外,所有人收费一角。张鸿禄的苦衷是,“惟间有一种无知女妪,往往任情攀折,随意摘取。花既缘辞树而不鲜,果亦因离枝而莫顾”,这一举动引得花匠们集体辞职,不得不收点门票。
1893年,安垲第建成以后,张园再次改变了收费制度,入园免费,里面各项活动有各自收费标准,熊月之老师所做的张园研究里,有1909年《上海指南》的张园各项收费标准:
入门不取游资;登望楼,概不取资。泡茶每碗二角。茶座果品,每碟一角。洋酒,起码二角。点心酒菜,汤面每碗一角半,炒面每盘三角,绍酒每斤一角,鱼翅每碗八角,牌南每盆三角,狮子头每盘五角,卤鸭每盆三角。安垲第书场,每人六角。海天胜处滩簧,每人约二三角。弹子房租大木弹一盘给二角,租小象牙弹一盘给二角五分。铁线架,欲打者给一角。抛球场,租地一方,每月十五元。外国戏有时有之,座价上等三角、中等二角、下等一角。照相,光华楼主人在园开设,其价四寸六角,六寸一元,八寸二元,十二寸四元。花圃,有玻璃花房,出售外国花,如石兰红、美人粉等,价数角至一元数角不等。又有益田花园,售日本花,如寒牡丹、樱花、青帘枫、红帘枫等,价目一元至数元不等。假座演说,包租安垲第,一日价四五十元,茶房另给十二元,夜加电灯费十二元,礼拜日酌加租价。如事关公益,亦可酌减。假座燕客,每次给煤水及伺候人等各费共十四元。厨房代办酒席,每桌自五元至十余元不等。
张园也开设了西餐厅
张园成了上海最大的公共活动场所。
这里有各种游乐设施,当然,最著名的就是百年前的“激流勇进”,“舟颠荡似悬空坠下”,看上去危险,但其实是买个刺激。
这里有各种奇花异草,春兰秋菊,夏荷腊梅,每到节令,便举办各种花卉比赛。
赛珍会上的卖花少女
这里每年都有花火大会,国内的潮洲焰火、东莞焰火、安徽焰火,国外的东洋焰火,都可以在张园看到,火树银花,满天珠露、珠灯献瑞、宝塔玲珑,焰火灵变奇巧,色色翻新,五色迷离,观者无不目迷心醉。
赛珍会上的焰火表演
园中有照相馆,当然,客人多半都是青楼女子,“每当春秋佳日,青楼中人喜至张园摄影,取其风景优胜,足以贻寄情人,视为普通赠品”。
1907年张园万国赛珍会上的照相馆
张园也是当年四马路当红倌人们最喜欢去的地方,在这里,你可以见到传说中的“四大金刚”,她们的穿着、配饰,迅速成为当年的城中风尚。
1911年上海第四次十美图摄影(自左至右:文桂香、怡情别墅、张倩云、花瑞英、胡四宝、洪四宝、谢田玉、花映玉人、徐宝玉、谢三宝)。
这里也见证过许多珍贵的历史瞬间,霍元甲在此摆擂。
1909年12月3日至5日,霍元甲在张园大戏台上设擂,试演拳力,并拟与美国拳师奥皮音比试拳法。但比赛当天,却由于种种手续原因而延期,奥皮音提出不准用脚勾指戳等严苛条件,霍元甲则以此为中国拳术之精华而不予应允。图为霍元甲肖像。
孙中山在此演讲。
1916年7月17日,孙中山在张园演讲《地方自治》(左为黄兴,右为孙中山)
盛宣怀的父亲在此做寿。
1897年11月7日,盛宜怀父亲盛康84岁生日,绅商各界为其祝寿,车水马龙,宾客盈门,极一时之盛。图为盛康席设张园老洋房请柬。
唐绍仪在此结婚。
唐绍仪和吴维翘在张园的结婚照
张鸿禄在商业上没有实现的理想,仿佛在张园,统统实现了。在张园,中国人和外国人中外平等(至少看上去如此);在张园,严肃的集会和欢快的娱乐可以同时进行;在张园,女人也成了出外看世界的勇者(尽管是四马路的妓女)……
张鸿禄的世外桃源,成了全上海人的乐土。
当然不能永恒欢乐,只不过,开心一时算一时。
辛亥革命之后,一切都变了。
皇上没了,盛宣怀逃亡日本,招商局完全进入商办时期。1912年,第二次股东大会就在张园召开,伍廷芳当选为董事会主席,张鸿禄也出席大会,并在演说结束后“极力激励众皆鼓掌赞成”,也许,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官督商办体制的艰辛。但之后,袁世凯依旧要求招商局由政府督办,张鸿禄终于明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辫子剪掉了,但一切都没有变,就像他的招商局同事郑观应在1909年说的那样:“官气日重,亏耗日巨,今不幸而言中矣。”
张鸿禄的兴趣继续转向实业,他接待了两位无锡小老乡,并且“竭力襄助”两人,帮助他们找厂址,积极入股。这两位无锡老乡,便是日后鼎鼎大名的荣宗敬、荣德生兄弟。
荣氏兄弟
投资荣氏兄弟是正确选择,但在入股纱厂生意之后,上门找张鸿禄做投资的人越来越多,其中一位,让他一起做面粉生意。张鸿禄当时现金流不足,这位朋友提议让他以张园地契作抵押,向银行钱庄贷款,1883年的那场金融风暴也许已经太久太久,久远到让张鸿禄忘了危险,他同意抵押,然而不久,这位朋友的面粉生意便宣告破产,张鸿禄只得将张园抵押银行,后被王克敏购得,王将土地分割为28块先后出售,这先后建造的28条石库门弄堂内,现共有花园住宅5栋,新式公房4栋,新式里弄14栋,旧式里弄149栋,还有解放后建成的一些老公房混杂其中,并保存至今。
园林不再,花卉凋残,张园就这样忽然在上海消失了。
张园义卖会第四日报道,绘有主要组织者(盛宣怀、沈仲礼,虞洽卿)头像
1919年1月13日,78岁的张鸿禄在上海去世,他终于和他的前辈们一样殊途同归了。
二十年之后,《申报》上仍旧有人怀念张园,说“倩影名园,都埋诸荒草”,那时候,后张园时代已经开启,这里住着上海的新一代精英们。
有新一代富豪王宪臣,他在1932年在张园原本的“海天胜处”盖了一栋豪宅。不过,三年之后,王宪臣所经营的荣康钱庄陷入困境,召集四个儿子前来帮衬,原来,当年为避免遗产纠纷,他给每个儿子20万元,这次召集儿子,想要筹款救急,谁知,竟无一人应召前来,王宪臣恼羞成怒,因此一病不起。豪宅被迫被转租,张园见证了王宪臣的辉煌,也见证了他的消声匿迹。
“紫气东来”门头的石库门中,曾经居住过先后担任过宁波总商会会长、垦业银行经理、上海市商会主席、四明银行总经理等要职的俞佐廷。1936年,俞佐廷在宁波为母亲办七十寿庆,担任寿诞总裁的是“阿德哥”虞洽卿,蒋中正、段祺瑞、张学良、孔祥熙、陈屹怀、蔡元培、虞洽卿、宋子良等人不是送礼就是到贺,俞佐廷宣布,所得寿礼,全部用以帮扶穷困。1950年,俞佐廷在台湾尚在求学读书的独子患病身亡后,搬到香港居住,未几去世。
威海路590弄106支弄2号原为中联轮船公司大股东周庆云故居,他有一艘著名的船,名叫太平轮,这栋豪宅门前曾经挤满了前来索要赔付的遇难人员家属,周庆云是当时为数不多留下处理事故后事的公司股东,他和他的后代因此“一贫如洗”,但最终,他们还清了欠款。
……
张园的故事,哪里是一个晚上就可以讲完的呢?我想起2021年秋日,因为FH拍摄,我曾在张园盘桓过几个夜晚。蚊子很多,但并不热,我挤在一个逼仄的阁楼阳台之上,时近中秋,墨蓝色的天空中,圆月显得格外模糊,屋子里明明都是人,我却只觉得孤独,仿佛彼时彼刻,只有月亮照着我,想起《金锁记》里张爱玲说“铜钱大的一个红黄的湿晕,像朵云轩信笺上落了一滴泪珠”,这是年轻人眼里的月亮,“老年人回忆中的三十年前的月亮是欢愉的,比眼前的月亮大、圆、白;然而隔着三十年的辛苦路望回看,再好的月色也不免带点凄凉”。
张鸿禄曾经见过的月亮,是欢愉,还是凄凉,我们已经无从印证,不过幸好,还有李白的那句——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
何止月亮没有变,连这月光下的人和故事也没有变,新瓶子里装着旧酒,晃一晃,喝一口,什么都留不下,唯剩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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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张园——清末民初上海的社会沙龙
3、熊月之,张园与晚清上海社会
4、孙骁骥,1883年上海的房市、股市为何同时崩盘,股惑∶百年中国股史的九个瞬间1872-19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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