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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28日,中纪委召开动员会,开始了对医药行业全领域、全链条、全覆盖的系统治理,截8月9日,已经查获多起腐败大案。
根据财新网统计,截
8月9日,已经有154名医院院长级的管理人员被查,与2022年相比几乎翻倍。被查的154人中,三甲医院院长级管理人员38人,三级医院65人,二级医院68人,一级医院和基层医疗机构21人,地域上看,广东、四川、云南三省的人数最多。
其中一些案件的情况触目惊心。比如云南普洱市人民医院采购了一台3520万元的直线加速器,其中竟有1600万元作为回扣被院长私吞。广东省最近一份曝光的审计文件也显示,南方医科大学南方医院增长分院等3家医疗机构存在事先内定中标人,高价采购大型医用设备的问题,涉及资金达到7308万元,其中设备加价3020万元。

还有一个最夸张的案件,指中山市一家医院院长因受贿和回扣3000多万元被抓后,医院采购成本和民众就医成本明显下降,今年首五个月人均就医成本竟然下降1400多元。
目前来看,中国医药腐败主要有三种形势,第一种是贿赂,主要是医药公司向医院院长、副院长等管理层行贿,占腐败案件的68.1%,医药公司往往通过拜访医生或开展学术会议的方式接触医生,通过行贿让医院采购本公司的药品和设备,一些药企销售费用甚至占到营收的50%以上。
第二种是贪污,即采购设备时院长吃回扣,由于很多医疗设备价格动辄几千万元,回扣的空间很大,有业内人士反映药品回扣率甚至高达30%。
第三种是诈骗,主要是骗取医保基金。三年疫情加上老龄化社会的到来,我国的医保基金支出水涨船高,腐败更是加剧了资金池的紧张。根据国家医保局的数据,2022年就查处违法违规资金9.8亿元,追回医保基金188亿元,考虑到今年医药反腐的力度远强于去年,今年节约的医保基金可能翻倍。
可以说,今年的反腐力度不可谓不强,据说,这次医药反腐至少要持续一年,要对整个行业进行整顿,以达到遏制腐败的目的。

对于这次反腐老百姓是欢呼的,医疗支出低了,社会更公平了,老百姓开心。基层医疗工作者也是欢迎的,因为大部分“好处”都被院长副院长等管理层拿走,基层医疗工作者干活多受益少,还要忍受“论资排辈”的制度,自然也支持。
但在一片欢呼声中,我们也要认清这次反腐的最终目的,就是建立可持续性的,规范的,符合法治原则的医疗制度。这一点,官方也多次提及,即反腐运动只是暂时遏制腐败,后面还要看制度建设。
历史上朱元璋、雍正,反腐力度不可谓不强,但自己死后,腐败立即卷土重来,问题就在于没有建立完善的制度。

近期来看,教育双减没能完全奏效也是因为制度没跟上。比如我就了解到,双减后,教育培训并没有消失,而是转到地下,很多有钱人聘请老师到家里给自己的孩子上“一对一”,因为供给少了,又没有中间商赚差价(教培机构),那些补课名师的收入更多了。双减并没有让教培消失,反而加剧了这一市场内部的极化。政策没有关注富人,只管住了中产,补课门槛的提高对富人更有利了。
全社会鸡娃,拼教育的根本原因是教育制度的问题,一方面是教育的评价体系太过单一,中考高考仍然是一考定终身,只有考试是标准自然家长们会卷教育,这些年的改革并没有解决评价体系单一的问题,所以“教培”很难禁绝。

另外,教育资源分配不均也让教培有市场,学校之间差距过大,优质学校只集中在几个大城市,公立学校的教育质量有待提高,这都让家长将目光转向教培机构。
所以解决教育的问题,还是要从上到下进行制度建设,一次运动很难解决问题,教育如此,医疗也如此。
当下我国的医药制度,主要就是两个问题。

一是院长的权力过大,对院长缺乏监督。我国公立医院实行的是院长负责制,院长一言堂,很多腐败案例都是院长一人吃下巨额回扣,如果能分散院长的权力,对重大决策实行集体讨论的方式,加大下级对上级、外部对内部的监督,加大财务支出和决策的透明度,腐败大案会少很多。
二是改善薪酬和绩效体系,提高医生的合法收入。很多医生都反映,学医的收益和成本不成正比,学医至少要读硕士,还要见习、实习、规培,还要考执医证,一套下来至少30多岁。
与长周期的培养比,医生的收入却很低,丁香园2016年做过一个调查,2015年中国医生人均年收入(合法)仅为7.7万元,现在可能在10几万元左右,平均下来1月不到1万。在规培期间,医生一月工资甚至不到2000元。
与发达国家相比,我国医院总支出中只有3成用于医务人员薪酬支出,而发达国家普遍是六成。正是因为合法收入太低,才导致不少医生动了歪心思,开始搞过度医疗,以药养医。
在大力反腐,降低医务人员非法收入的同时,一定要进一步改革薪酬体系,提高他们的合法收入,将收入与“卖药、销售”脱钩,与消费者满意度挂钩,鼓励他们走正道,我相信大部分医务工作者是有底线的,只要能满足他们生活需要,他们断不会铤而走险。
这也是为何国家卫健委在谈及此次反腐时,特地强调要将“体系构建、制度建设与廉洁从业九项准则相结合”,这次反腐的效果,关键还是能否建立起符合法治原则,逻辑自洽的医疗制度,相对于现在的“打虎”,后面的制度建设才是需要关注的重头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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