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Poem
芭比，为什么是她？
听说《芭比》作为一部女性主义电影上映的时候，这是我脑子里蹦出来的第一个念头，
肤白貌美、细腰长腿、金发碧眼……
在如今的社会，她已然成为男性凝视的范本，成为每个女性的梦想对象，
她象征的那种不切实际的相貌和身材，只会给现在的女孩造成容貌和身材的双重焦虑，
然而这样一部仅占总排片量的5% 的片子，竟然在上映第6日，总票房破亿，
豆瓣评分达到了8.6的高分，成为了2023年到目前为止首周末票房最高的电影，
那么这样一部女性执导，女性出演，专为女性观众拍摄的“高纯度女性主义爽片”，究竟讲述了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以下涉及剧透）
金发碧眼、长腿美女、高跟鞋
专属芭比的刻板印象
故事的开始，是芭比创始人创造出芭比娃娃的初衷，
当时娃娃的形象大多是小孩子，女孩子们只能通过娃娃来当妈妈、过家家，
女性就意味着母亲，是那个年代的女性困境，
这个时候，芭比就出现了，她作为一个前锋，拓宽了女性的道路和想象，
她让女孩们相信，总统、医生、律师、警察……女孩有无限可能。
然而当芭比将女孩们从当妈妈、过家家的困境中解救出来的时候，却意外地进入了另一个桎梏——
由男性视角主导并凝视的“标准”女性形象。
这种标准表现在金发碧眼、不切实际的身材比例，在永远为高跟鞋弯曲的脚掌，
表现在永葆年轻、永远快乐的梦想豪宅，过着童话般的完美生活，
日复一日的起床、洗澡、换装，吃早餐，
坐上没有引擎的小汽车，和各式各样的芭比打招呼，参加各种各样的活动，
在一个满是女性的世界里，深信女性拥有改变世界的力量，这就是芭比给自己营造的梦想世界，
然而这一切，都被突如其来的奇怪现象给打破了，
某天芭比起床，发现自己会想到死亡，早上起床有口气，早餐吃的是烤焦的面包、过期的牛奶，最可怕的是：
自己的脚跟居然可以着地了！？
不仅如此，身上还长出了代表松弛和衰老的橘皮组织……
通过访问怪人芭比，芭比才知道，原来是现实世界中另外一个女孩出了异常，这是现实映照在芭比上的第一步，
然而比起这些死亡和衰老迹象来说，现实世界更加残酷，
好不容易来到现实世界的芭比，先后经历了男性凝视下各种不友好的行为：
上下打量、吹口哨、口头调戏甚至是拍屁股。
这些非常强烈的潜在的暴力，是她直观感知现实的第二步，
与此同时她能感受到的复杂情感，更是超乎她所能承受的，
在男性主导的现实世界，她感受到了一种不安、恐惧，在被孩子包围的学校，她感受到了一种焦虑，
这一切的情绪，在一个女孩的口头暴击时爆发了，那个女孩说：
“芭比？芭比只不过是个是傻白甜，她代表着男权文化里所有错误的部分，性化的资本主义，不切实际的身材比例，
甚至于通过摧毁女人们的价值感让女性主义倒退五十年，这完完全全是一种法西斯的代表。”
她从未想过，身为芭比，她竟然要承受如此多的恶意，
在此之前，她一直是芭比世界中的主人公，是人人称赞、是世界的中心、是美好快乐的象征。
当象征完美的芭比
说出：我什么都做不好
于是，她急切地想要回家，回到自己的梦幻豪宅，重新去过那个无忧无虑、永远快乐的日子，
然而，连梦幻世界都被肯破坏了，被塞满了父权制、马和皮毛大衣，
所有芭比一改曾经的面貌，变得粗俗和低下，她们沦为了男性的附属品，一心只想求得男性的欢心，
曾经是总统、医生、律师，现在成了端茶倒水的小妞、成了足浴店的服务员，
她们的价值感全部贡献给了服务、讨好和献媚，
芭比瞬间丧失了一切动力，曾经她触手可得的一切美好被瞬间摧毁，
她曾经的美好生活灰飞烟灭，不再完美、不再精致、不再美好，
连标榜为智慧和美丽的芭比，都说出了每个女生都会说出的那句话：
“我什么都做不好。”
而这，恰恰就是女性所面临的生存危机和矛盾，
当周遭的所有人都为附和这个社会而存在的时候，妄想要改变这一切的就是异类，
芭比的刻板印象在这一刻展露无遗，她是女孩们的玩具，
但她更是一种社会对女性的“理想”，一种极其刻板的“理想”，所有女生都需要像芭比一样完美：
“你永远不能变老，永远不能失态，永远不能炫耀，永远不能自私，永远不能消沉、不能失败、不能胆怯，永远不能离经叛道。”
然而这样的完美，连芭比自己都做不到，这就是《芭比》那几句名台词所讲的一样：
“我们必须时刻做到无可挑剔，可事与愿违，我们又总是一错再错……”
然而“这太困难了，处处都是矛盾，而且绝对不会有人奖励你或感谢你，
到了最后，你不但做错了所有事，而且所有的错都怪在你头上。”
芭比的结局是
没有结局
在一番如梦初醒后，芭比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答案，
她想要的结局，就是没有结局。
她的答案不是和肯永远幸福地生活在永远快乐的芭比世界，她鼓励肯去找寻自己生活的答案，
她对肯说：你所认为是你的、你是的、象征你的东西，并不是真正的你，
真正的你，不是芭比的附属品，你就是肯，肯就是你。
但这些话，她同样在对着自己说，
高跟鞋、梦幻豪宅、漂亮衣服并不是我，我不需要这一切来体现自我的价值感。
她的答案不是继续做一个机械生活的玩具，过着日复一日、自欺欺人的生活，
虽然真实世界中有死亡、衰老、焦虑和种种不如意，也有她深深恐惧的隐藏的父权制、男性凝视、女性困境，
她还是选择成为一个人类，去体会痛苦，去经历矛盾，去试图创造属于自己的价值，
她的答案不是作为一个灵感，而是灵感的创造者，
不是一种意义，而是意义的追求者，不是一个结局，而是不可计数的可能性，
这或许是这个电影给所有正在经历痛苦、或是困境中的女性的答案，
即便现实世界中充满不公和责难，但重要的是，我们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我们要如何清醒而现实地活着，不陷入任何一个陷阱和牢笼，
做一个普通的芭比娃娃，她可能想要当女总统，也可能想要当妈妈，
她可能想当总统而不想当妈妈，她也可能想当妈妈不想当总统，
如果她愿意，她可以穿一件漂亮衣服，去做任何想要做的事。
而电影的结局也正是在告诉我们这一点，
当我们以为芭比终于脱离一个花瓶，成为一名职业女性，创造属于自己的价值时，
她却走进了妇科医院，约见自己的妇科医生，只是为了自己拥有的而欣喜，
她正是在告诉屏幕前的每一个女性：
你不必去追求他人心目中的完美形象，
不必成为他人的附庸，不必刻意去迎合、去苛求，
不必失望，不必焦虑，
你现在这个样子，就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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