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这次回老家,清清静静陪了父母10多天,明天又要带叮当、侄子外甥出远门了,此刻心情有点复杂。
我妈一边帮我们收拾行李,一边唠叨碎念我要注意安全保重身体。
搁以前,我会不耐烦地附和,但现在,我会耐性回应,内心五味杂陈。
想起了几年前微信公号广为流传的一段话:
“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
后来,我当了妈妈。看着孩子在我怀中嗷嗷待哺,到会跑会跳会表达,自己的主意越来越多,再后来,他有了自己的爱好、自己的伙伴,我对这段话的理解 ,也越来越会深以为然。
孩子不过是借由我们来到这个世界,逐渐成为自己,也逐渐与我们渐行渐远。我们能做的,就是目送他们扬帆而去,看他们在自己的人生里乘风破浪。
但是,我很少想到,其实对我的妈妈而言,我又何尝不是那个渐行渐远的孩子?
少年离家,读书、工作、成家,偶有假期,才能拖家带口回到那个港湾,妈妈才能享受短暂的天伦之乐。
着跟妈妈难得相聚,前两个月,邀请她来深圳小住。本意是尽孝,然而每天忙着顾娃顾工作连轴转,实际上还是她照顾我更多。
她每天早早地起来给我准备早餐。虽然我每天来不及打呵欠,就要忙着发推文、回复留言,但是不同的是——我可以像小时候一样,吃到妈妈的味道了。
来不及回味的工夫,就要在她的目送中,出门上班。脑子里装满了工作,有时候走的时候,连招呼都没顾上打。
中午回来简单吃完饭,又要陪哆啦读书睡觉。搞定了娃又接着搞工作,有时候我们母女话也顾不上多说。
每天晚上,陪完妹妹陪哥哥,陪读完又陪睡。伺候完俩娃睡着,扮演完被需要的妈妈,我才能腾出一点可怜的时间做她的女儿。
我们聊聊天,做做安排,商量着第二天去哪吃饭,去哪遛弯。仅此而已。
以及每天在哆啦下午睡醒后,我的工作差不多告一段落,才能和我妈带着她一起遛遛弯、喝喝茶。
小住一个多月,实际上我们母女俩能悠闲相处的时间,也就这点工夫。每天大部分的时间里,我依然是被娃占满、被工作淹没。
每天晚上,想跟妈妈多聊会,她知道我还要工作,不想我熬太晚,总是催促我快去忙。即便从她的眼神里,我看出来她还有很多话想说,但她还是觉得女儿的身体更重要。
凌晨起来上厕所,看见还在忙碌的我,她总是催我,快去睡觉。
细想来,从天明到天黑,妈妈目光所及,看得最多的就是我的背影。
尽管想尽可能多陪陪她,可是身不由己。孩子要陪要管,哆啦喊完妈妈,叮当喊。还有永远忙不完的工作,小伙伴那里的情况一个接一个,出版社的编辑一个接一个。
只有孩子睡了,每天工作告一段落,我的世界才安静。
心里很是自责,真的很不孝顺,为什么不能多陪陪妈妈?孩子可以暂时交给小姨,工作可以推几天,天也塌不下来......
可是,只有妈妈知道,孩子最需要的是我,工作推到明天也并不会变少。所以,妈妈从来都是毫无怨言地支持我,去履行母职,去做好工作。
便如此,我依然是那个让她操心的孩子。
前些日子,我去看牙。本来是个常规检查,意外发现自己自己颌面关节紊乱。医生说挺严重的,需要立刻手术。我有点懵。
第一时间上网查了查资料,手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对于我这种极度怕痛的人来说,想到手术血淋淋的场景,心理压力很大。
不知道做手术的话,到底有多疼。术后卧床两个月,家里怎么办?孩子怎么办?工作怎么办?顿然就觉得糟心事一堆。
妈妈也很着急,每天都在为我祷告。
但是,妈妈就是妈妈。她冷静地劝解我,让我多去几家大医院诊断,看了结果再决定是否手术,我又变成了需要她照顾的孩子。
我听话地再去广州口腔医院看医生。幸运的是,他们都建议保守治疗。
这意味着,不用手术,生活和工作不用陷入令我焦虑的停顿。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全家人都为我开心,妈妈尤其眉眼舒展,如释重负。
我又开始了忙碌的日子。一转眼,竟然就是她要回老家的日子。
忙地送她去车站,目送她进站,目送她远去。她的头发已经花白,她的背已经佝偻,但好像唯有此刻,我才看得如此真切。
看着她的背影,离我越来越远,变得越来越小,直到最后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
上了车,我不忘打电话叮嘱我,要早点睡觉,要按时吃饭,不要熬夜,要注意身体,要定期复查。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条,都是妈妈对孩子的牵挂。
可是,这些日子里,我甚至来不及给她一个拥抱。
当她在身边的时候,我总觉得还有时间跟她去做点什么,于是明日复明日,转眼就要送她离开。
也只有离开的瞬间,才会深刻意识到,父母已年迈,我们还能陪伴多少次呢?
远行的子女,大概就如同此刻的你我,疲于奔命,忙东忙西。
我们用尽全力应付生活、工作和孩子,全然地脱离了父母的轨迹,越走越远。
而妈妈始终停留在原地,手中牵着那根飘荡的风筝线,做儿女的我们,也要经常回首,去回应父母那关切的眼神,去回应那无条件的关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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