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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令最近的状况不太好。
根据@帮助朱令和@没药花园案件的微博,朱令一家感染过新冠,幸运的是他们安全挺过来了。
而最近,朱令的妈妈说:“令令情况很不好。”
做了一次脑部CT之后,朱令无意中被查出脑瘤。命运又一次给这个家庭残忍一击。
看到朱令这个名字,也许有人觉得陌生,但小in知道,朱令从未被遗忘。
这个曾经的清华才女,因被他人投毒,才华和前程尽毁,落下一身残疾,生活无法自理,智力退至6岁儿童水平。
而且,这起当时轰动全国的投毒案,至今仍未告破。
转眼间,时间已经过去近30年,朱令一家的生活,依然要在残缺中继续。
父亲、母亲、女儿,一家三口互相扶持着彳亍前行。
快满50岁的朱令,大约不再记得20出头时风华正茂的自己。如今,她正用“活着”、用坚韧的生命进行一场抗争。
天才陨落
上次,小in看到一张朱令的近照。
她戴着帽子、墨镜和口罩,坐在轮椅上平静地晒太阳,双手紧紧握着扶手,护住双腿的针织护腿已经起了球。
现在的朱令,正一步步从中年迈入老年,带着病痛,也带着遗憾。
如果时间能回到1994年,那时不会有人想到,朱令的未来是这般残酷的模样。
以前,朱令总是人群最耀眼的女孩。
她成长在一个高知家庭,从小到大,上学都是一路保送,1992年,又顺利考入清华大学化学系。
即便是在人才济济的清华,朱令也堪称优秀。
成绩拔尖自不必说,她还会弹钢琴、古琴,加入校民乐队担当的是主力,同时,还是北京市的游泳二级运动员。
那时,她穿衬衣配牛仔裤,涂口红,烫时髦卷发,四处旅行。
同学说,朱令活泼开朗、聪明又健康。
意外发生在1994年的冬天。
她快满21岁的时候,生了一场“怪病”。
最初,她只是肚子疼,没有食欲,然后开始大把大把脱发,全身剧痛不止。
然而就在这剧痛难忍之时,她还参加了校民乐队在北京音乐厅的演出,靠着意志力,她独奏一曲《广陵散》,完美谢幕退场。
后来同学们才知道,因为生病,朱令上台之前,已经三天没能吃饭。
病情仍在发展,没过几天,朱令的一头长发全部掉光。
转入医院,住院观察了一个月,却查不出任何问题。
随着病情有些好转,时间也来到了新学期,错过了年前期末考试的朱令,急着回学校上课。母亲劝不住她,只得同意。
谁知,刚回校上了8天课,1995年的春天,“怪病”又一次发作了。
这次的疼痛更为剧烈,连被子盖在身上都成了无法忍耐的痛苦。
有医生开始怀疑,这是“铊中毒”,只是囿于当时的医疗条件,铊中毒的可能性又被排除了。
加上病情恶化得太快,来不及查出病因,朱令已经病危,住进了ICU。
面部肌肉麻痹、眼肌麻痹、自主呼吸消失,中枢性呼吸衰竭......随之而来的,是长达5个月的昏迷不醒。
同学们去医院看望朱令,都以为是去见她最后一面。
只见她全身插满管子,无知无觉地躺着,了无生气的样子像是走到了生命边缘。
病因,却始终像一个谜。
这时,朱令的中学同学,当时在北大读书的贝志城有一个大胆的提议——用互联网发出信件,向全世界求救。
1995年,互联网在中国尚不发达,好在,他们在的城市是北京。
贝志城和北大的同学将朱令的症状翻译出来,从北京发出了一封求救信。
一周之内,他们收到了来自世界各地的一千多封回信,其中大约30%的人认为朱令是铊中毒。
随后,朱令的父母拿着她的指甲、头发等样本,找到北京职业病防治所的陈震阳教授,检测报告的结果令人惊讶。
确定是铊中毒,且是两次,第二次远超致死剂量。
看到结果,陈震阳教授都吓了一跳,并怀疑很可能是有人蓄意投毒,因为,没人会用铊自杀,体验那种用刀子割身体的痛觉。
铊在元素周期表中的原子序数是81,毒性高于铅和汞,致死量在1克左右,主要用来制作一种烈性的灭鼠药。
它极易溶于水,无色无味,中毒往往不知不觉,几天后才发病。
同时,它也极为罕见,在那时的中国,知道并能接触到铊的人,可以说寥寥无几。
讽刺的是,朱令父母为了给女儿治病,前后花了五十多万,但最后解毒的,竟然是一种随处可以买到的工业染料,普鲁士蓝。
毒是解了,铊也成功排出了体外,但因为长时间无法确认病因,错过了最佳救治时机,铊在朱令身体里滞留的时间太长,已造成了不可逆的损伤。
朱令的灿烂人生,从21岁开始,滑向了深渊。
一家三口

朱令,不再是当初那个天才少女。
从内到外,她失去了智识、才华、健康,以及本该有的大好前程。
中毒后,她的大脑严重受损,下肢瘫痪,视力基本丧失,智力退回到6岁孩童的水平。
她不记得当初发生了什么,记忆永远停在了变故发生之前。
有些失去,也是逐步发生的。
2011年,朱令得了肺炎,她的喉部被切开插入呼吸管,没能缝合切口,自此就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几十年的卧床,让她的肌肉严重萎缩,无法站立和正常坐下,连躺着翻身,都需要有人帮忙。
她先后还患上了糖尿病、腹部肿瘤、肺部萎缩......
身体渐渐衰败下去,她一次次被推进了ICU,然后又挣扎着努力活了下来。
这28年里,外面的世界已经发生了巨变,新世纪的浪潮跌宕起伏,但这一切,似乎都与朱令无关。
她的生活,停留在医院、病床和无止尽的康复训练里。
她要重新恢复肌肉力量,和孩子一样从头练习站立和坐下,每多坚持一分钟,就已经是了不起的进步。
早些年,她只能吃捣成糊状的饭菜,喝水也要旁人用勺子一口一口慢慢喂进去。24小时都离不开人的护理,稍有不慎就会有危险。
可以说,朱令生命的延续,是由她父母用无微不至的照顾换来。
曾经,老两口错开时间,两班倒轮番照顾女儿,一个从中午照顾到零点,另一个从零点照顾到第二天中午。
一家三口,只有吃午饭的时候才能聚齐。这一轮班,就是十多年。
在那十多年里,为了卧床的女儿不长褥疮,他们晚上每隔2小时就要帮她翻一次身,他们自己,几乎没睡过一个完整的觉。
平时顾着喂女儿吃饭,他们也没吃过一餐完整的饭。
这显然是一对疼爱女儿的父母,他们想要的,不只是女儿活着,还希望能提高她的生活质量。
朱令不能吃甜食,他们就想一个办法,先吃降血糖药,再吃一点甜品。
即便再不忍心,他们也要躬着身子费力地从轮椅上架起女儿的双臂,帮她在康复机上做站立训练。
他们不希望女儿只能一辈子躺在床上。
也许这份格外的珍惜和珍重,是因为在朱令之前,他们已经失去过一个女儿。
朱令原本有一个姐姐,和她同样优秀,当年在北大上学,却在一次野外春游时失踪,最终跌落悬崖去世。
遭遇意外后幸存下来的朱令,已是父母余生的希望。
对这一家三口来说,余生是一场漫长的修炼,也由一次次珍贵的互相扶持组成。
父母需要女儿的存在,作为精神依靠,女儿需要父母的照顾,来保证生命的质量。
只是,时间真的走得太快,朱令的身体缓慢地康复着,痊愈的希望渺茫,她的父母却已经肉眼可见地老去。
在照顾女儿的同时,他们也经受过大大小小病痛的折磨。
前几年,父亲吴承之右肾长了一个囊肿,又出现了全身疱疹水肿,治疗两个多月才恢复正常,身体一度虚弱到站立都很困难。
母亲朱明新在2004年摔倒过一次,颅脑血管破裂,昏迷了一个星期,医生说不是半身不遂就是痴呆,但她挺了过来。2020年,她又做了白内障手术。
女儿强大,父母坚韧,一家三口作为彼此的精神支柱,一撑就是28年。
而两个老人最担心的,就是自己如果不在了,女儿该怎么办。
年龄渐老,他们只得注意日常饮食,希望自己能尽量活得久一点:
“除了父母,还有谁能如此细心地照顾她?我害怕某一天女儿醒来时,我已经醒不来了。”
活着,继续活着
活着,可以看作朱令无声的抗争。

时至今日,那起投毒案依然没有告破。
1995年事发之后,朱令的宿舍发生过一起盗窃案,朱令的洗漱用品丢失,有可能相关的证据也随之不见。
证据不足,投毒案也成了悬案。
直到2013年,复旦一学生对室友投毒的案子震惊全国,朱令的名字才又一次出现在大众视野。
呼吁彻查朱令案的声音,再度汇聚在一起。
因为,你我都不愿看到一个天才就此莫名陨落,瘫痪在轮椅上,看不见也无意识地度过余生。
原本,她会是清华的优秀毕业生,学业拔尖,才华出众。
原本,她希望去德国留学,书写美满的人生。
但预想中的美满都破碎了。
这些年,一直看到有很多普通人在支持、挂念着朱令,持续关注着当年的投毒案,希望帮朱令一家找到答案。
每隔一段时间,朱令的名字就会被互联网重新提起。
三年前的母亲节,还有人给朱阿姨送去一束花。
我们都没有忘记。
最近这几年来,朱令的身体状况一直都比较稳定,从以前的时刻准备抢救,转到了身体机能的恢复上来。
在一台校友捐赠的定制机器人帮助下,她可以每天进行日常行走的训练。
蹬腿、手部锻炼、上肢运动、口部训练、腿部按摩、电脉冲刺激、红外线治疗......朱令每天的生活,就是重复这些日程安排。
进步是有的。
她可以在别人的帮助下站立5分钟了,坐5分钟了,还可以吃正常的食物了,有时也可以自己拿着馒头吃。
直到最近,她的身体渐渐又不好了。
查出了脑瘤,由于身体的原因也只能保守治疗。
其实,历经近30年的考验,对朱令时好时坏的健康状况,父母已经习惯。
他们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一如以往,继续用无微不至的照顾,陪伴着朱令。
今年,朱令就要满50岁了。
从21岁到50岁,从青春到中年,她的大半生都在床上度过。
在一片混沌的意识中,她一次次和死神擦肩而过,又有惊无险地幸存下来。
活着,本身就是一种铭记。
活着,继续活着,已是朱令对抗不公命运的唯一手段。更是人间对正义的索求,和对广大女性的警醒。
既然这些年,她已经和父母一起,闯过了一道又一道艰难的关卡,那这次,也希望朱令一样能顺利闯过去。
要平安,要健康,要幸福。
一起祝福朱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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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s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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粒粒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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