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友代表王冠军在北京大学2023年研究生毕业典礼上的演讲

2023年7月5日

北京大学2023年研究生毕业典礼隆重举行

校友代表

浙江省余杭区良渚街道新港村

驻村第一书记

2015级哲学系硕士校友王冠军

回顾分享了自己

从燕园走向基层的经历

他说：

“‘普通人生’是大多数人的命运，

但葆有‘北大风度’是北大学子

永不褪色的有趣灵魂。”

“

如果普通人生是不可避免的话，那这段北大教育经历对我们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

我的回答是，北大教育给予我的是一种我称之为“北大风度”的整体气质，它包括一系列思考问题、做人做事的态度和方式，它是我在即使成为社会普通一员后依然可以“最低限度”坚持并用以对抗偶然性的姿态，也是依稀还能被社会其他成员辨识并被视为理所应当的“个性标签”。

”

以下为演讲全文：

我眼中的北大风度

2015级哲学系硕士校友

王冠军

2023年7月5日

尊敬的各位老师，大家上午好！亲爱的各位同学，祝大家毕业快乐！

我刚才在想，看来今天的毕业典礼的主题是“冠军”，只不过，丁宁同学、杨博士、汤超院士是各自领域真正的冠军，而我只是名叫“冠军”。

毕业5年后，第一次回到母校，能以这样一种方式，我感到很荣幸。前段时间《灌篮高手》在邱德拔首映，樱木受伤后坚持上场，他对安西教练说：“老爹，你最光荣的时刻是什么时候，是作为国手为国出战吗？而我，就是现在了！”是的，我最光荣的时刻，就是现在。谢谢北大！

刚才，丁宁同学讲她在邱德拔体育场打乒乓球，而我作为哲学系前篮球手，来到邱德拔，我最想说的还是：“教练，我想打篮球。”

接到母校邀请时，我又惊喜又惶恐，我自认为在毕业后的社会岗位上做得不算差，但是也自知没有做出什么可以在“一群全国最聪明的头脑”前说道的事迹。作为一名哲学门走出的普通学子，我深知人类生活的复杂和脆弱，事业的高度、社会的评价、生活的幸福与不幸都被偶然性所影响甚至支配，所以在座的许多同学可能也会跟我一样，只是成为社会分工中的普通一员。如果普通人生不可避免的话，那这段北大教育经历对我们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

换句话说，当我们走出校园、褪去所谓的“名校光环”后，身边的人得知我们是北大毕业时，会有些吃惊，但也不会意外，他们会说：“那他还是有那么点北大人的样子的”。这就是“北大风度”。

每位老师、同学对“北大风度”多少都有自己的理解，我希望用一个词来概括我的理解，那就是有趣，是北大独特的“思想自由、兼容并包”的文化塑造了有趣的灵魂。

有趣是有热爱。能够找到自己兴趣并以此作为事业的情况固然不多，然而有趣的人也总能在自己实际从事甚至不得不从事的工作中挖掘出趣味。5年前我懵懵懂懂进入基层工作，很多人告诉我，基层工作苦。5年后，我深有感触。但让我体会更深的是，基层工作给予我的乐趣和获得感，一如当年在北大学习哲学带给我的乐趣和兴奋，当然它也跟哲学学习一样困难。

从2021年起，我在杭州市郊一个小村庄良渚街道新港村担任第一书记，我在村里“越走越有味道”，也真正投入其中，努力为乡村带来新变化。不久前的五一假期，我邀请当年同宿舍的其他3位室友相聚杭州，大家参观了总书记多次关心并亲自推动成功申遗、北大考古人参与发掘保护、被誉为“实证中华五千年文明史圣地”的良渚遗址（非常巧的是明天正好是良渚申遗成功4周年），大家也来到处于良渚遗址保护区范围的新港村，实地感受了总书记在浙江工作时期推动“千万工程”带来的浙江乡村巨变。这一趟旅程后，他们也理解了我对这片小小土地的热爱。

因为偶然性的眷顾，我的工作成果作为一部分内容在今年某期《人民日报》头版头条刊登，我享受这份荣誉，但更要忘掉，因为我发自内心认为，我从这个村庄和百姓这里获得的乐趣、价值感远远超我所给予他们的，这或许也是北大人家国情怀的另一种表达。

有趣是不傲慢。我们的社会中充斥着各种傲慢，宏观层面有国对国、文化对文化的傲慢，微观层面常见基于权力、金钱、学历、地域、性别等衍生出的傲慢。傲慢不仅导致信息闭塞和心灵封闭，而且往往伴随着对弱者的“欺下”和对强权的“媚上”。

有趣的人大多不傲慢，为什么呢？因为他们不那么看重人为划定或外在强加的“高”与“低”、“上”与“下”的界限，而是笃定内心价值。

进入基层工作后，我更加清醒地认识到，政府权力是公权力，在与基层群众、下级干部打交道的过程中，不可以将公权力视为私权力，从而滋生权力的傲慢。其实我在浙江工作期间，从事更长时间的一项工作是浙江的地方全面深化改革工作，在5年的浙江改革工作中，我先后参与了“最多跑一次”改革、数字化改革、营商环境改革等工作，这些改革本质上都是对政府职能和权力观念的转变。其实不止政府权力，我们每个人都处于一定的权力关系中，都会面临权力傲慢的诱惑，但我希望北大人都能保持真诚、摒弃傲慢、不卑不亢。

有趣是创造力。我所工作生活的杭州市余杭区是杭州科创中心，是阿里巴巴等科技企业集聚地，创新创业氛围浓厚，所以我接触到更多人在讨论“创新”。然而，我也发现，不管是政府还是企业，随着组织变大、规则变多、流程变长，组织活力就开始变弱，个人容易陷入“信息茧房”和思维定势，于是真正的创新变少了。

毕业后，我们每个人都可能会进入另一个庞大、复杂、严格的组织中，不可避免受本行业、本领域思维方式、话语体系的影响，甚至陷入其中，但这是危险的。我希望北大人能够保持对世界的好奇心和探索欲，以一种开放、跳脱的状态，与不同行业、不同价值观的人交流，与更加广泛的视角碰撞甚至竞争。我想这与刚才汤院士讲的“和而不同”是同一个道理。

正是这一过程促使我思考诸如最近极端炎热天气的气候变化对城市规划和治理的影响等有趣但重要的大问题，也帮助我在基层最细小的工作中也保持创新，比如与朋友一起设计了新港IP形象，让它更潮、更酷、更有趣。

这些就是北大教育对我的影响和塑造，我希望今天的分享能给大家展现不一样的基层工作状态和普通校友的“北大风度”，带给大家一些有趣和新鲜感。不管我的目的达到与否，我都诚挚祝愿在座的同学们毕业快乐，顺利开启人生新的篇章。

最后，借此机会打个广告，我的家乡浙江与北大渊源深厚，北大历史上曾经有过包括蔡元培、蒋梦麟、马寅初等在内的至少8位浙江籍校长，是全国各省份最多的。今年9月浙江杭州将举办第19届亚运会，在此我诚邀同学们沿着京杭大运河南下，从未名湖来到西子湖，看山看水看精彩亚运，干事创业走潇洒人生。

我的分享就到这里，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