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那段最长的初恋分手时，我非常痛苦，找咨询师聊了很久。还憋出了胃病，一到晚上就胃疼发作，去医院做了胃镜。但在外人面前，我都是十分礼貌、理性、克制、冷静。
这次是除了初恋后最长的恋爱。
被问到要不要找个咨询师时，我说不要。因为是真的不想对内指，不想做那个理性克制的成年人了。
于是在别人面前发了很多很多疯，诚实地倾倒了自己很多欲望、不甘、痛苦和歇斯底里。这里面很多事情在以前的我看来，都是非常不得体、不体面、不漂亮、低自尊的。「祥林嫂」这三个字从来和酷女孩的我无关。我以前只会故作潇洒地离开，藏起伤口，然后在咨询师的引导下慢慢舔舐，多年后再淡淡说一句“都过去了”。花了很多钱和时间，换来一个自我和解。我把这称为「独立女性」的做派。 
但现在我不要了。独立女性不是挡箭牌，更不是枷锁，我们也需要被允许有脆弱的、失控的、难堪的一面。不想再做心理咨询，不想一次次把矛头指向自己，不想。我没做错什么，对，他也没做错什么。那我要的只是把话讲清楚，坦诚地聊开是对彼此过往投入的尊重。对话永远有价值，我们在对话中相互理解与共同弥合。只要这样就够了。我和咨询师聊再多，也是和自己和解。我不懂到底和自己和解个屁啊！那是没有答案时的无奈投降罢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终于不用做一个成熟的大人。我可以发疯，可以失魂落魄，可以半夜甩掉自行车掉头折回去，也可以让朋友看到这样的我。啊，还是少做心理咨询吧，多发疯。发疯才有益身心健康。
记录下最近的发疯日记。
第一篇日记写于2020年12月5日，我刚来上海不久，在互联网公司996，和相恋三年的初恋分手。工作压力加上情绪低落，引发了急性胃炎，每天下班一回家就胃疼。在这样的情形下写了这篇日记，标题叫《我失去了直觉》。
1.
「你不觉得你从来都是用因果去推导，用逻辑去分析，用理性去指导自己做什么的么？」
 —— 橙子 2020年12月5日 上海
这两年我哭过很多次。在冬天冰冷的被窝里哭，把头埋在哗啦啦的水池里哭，走在人潮涌动的马路上哭，骑车迎着冷冽的寒风里哭，打电话把嘴巴拼命张大忍着哭……我把所有的眼泪留给自己和擦肩而过的陌生人，却从来不会在熟人面前展示软弱
.......（这里省略一堆做胃镜麻醉必须要熟人陪同，而我在上海举目无亲没有朋友，最后求助了高中同学的背景）。
她听到我要麻醉，直接打了个电话过来。我简单聊了下背景情况，她说自己正好最近离职在交接，可以来陪我。全程我都在用一种自嘲、插科打诨的语气在讲话，直到她最后问了我一句—「你男朋友呢？」
「我们分手了。」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就靠在街边的柱子上放声大哭。把所有的委屈、无助和悲伤，连着西边粉红色的晚霞融进了着五个字里。我终于知道之前在医院里崩溃的原因了。
她听到我哭了之后（其实也就30s），晚上就来找我了。我跟她聊了一些和他之前的事情，我们为什么分手、我们遇到了一些什么问题。讲这些事情的时候，我都在用一种近乎完美的理性、毫不带感情的语调去描述。
到很后来她说，你知道你这样，其实有点可怕么。明明是在讲自己的事情，却完全是一副第三者的旁观视角。
我说，也许这几年过得太痛苦。我已经学会把自己从现实中「抽离」出来，习惯用一种人类学中「他者」的旁观者视角去看待很多问题。比如工作上996，我会去思考人们为什么来到这里、为了什么而付出、整个庞大机器运行的规律是什么；比如分手很痛苦，我会去反思亲密关系之于一个人的意义、男女性思维差异、是什么产生了最初的吸引力又是什么走到了破裂。
当这些问题重叠在一起，就会有很多1、2、3、4的分析。有了这些东西后，就会觉得一切都是有迹可循、有源可溯、可以解释的了。你的痛苦也会被这些分析合理化、淡化。
这是一种自我保护吧。
高中同学说，你知道吗，其实我来找你的时候，有想过你在我面前会哭、会委屈、会失控。但我没想到，是一种这么理性、近乎冷酷的叙述。这给了我一种强烈的疏离感，是和我作为「朋友」的疏离，也是与你作为「人」本体的疏离。
后来我问她，如果这件事情发生在你身上，你会去找谁呢。她说会去找室友和同学。
我本能反应就是，因为你知道她们发生同样的事情会来找你，所以会去找她们的吗？
她说不，这就是一种直觉。你不觉得你从来都是用因果去推导，用逻辑去分析，用理性去指导自己做什么的么？但这就是一种很本能的想法，我会去找她们，没有理由。
也许，我需要找回的，是作为「人」的直觉吧。
2.
「我是绝对不会挽回的哈哈。」
                    —— h 2020年12月12日 上海
在回看这些当年记录下来的文字时，我感到很陌生。原来三年前分手的时候是这个样子，痛苦到自闭，冷漠到疏离，拒绝任何人的帮助，只用理性和逻辑去分析一切。
那样浓墨重彩的心情，到底是投射给了谁呢？对于初恋已经没有任何的念想，我们之间没有共友，之后老死不相往来。但因为我在网上算是个「博主」，断断续续总是会有人找过来，和我 update 他的现状，于是被动知道了他的所有烂事。对于变成那种大人的初恋我感到很陌生，没有喜欢的心情也不会讨厌，只是用多方的言语拼凑起这三年的空白，然后当成一个生物实验室里人间观察的样本。
唯有那篇日记的一个评论让我感到熟悉。一个友邻评论说，她会忍不住发消息挽回。我回复——
我是绝对不会挽回的哈哈 分了也没联系了
可能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应该不是追的而是互相吸引 分开也没法靠挽回
在这样的文字里，我发现自己的确是这样的人啊。只要分手，就绝不回头，再多的谈话、聊天、告别，都在分手的刽子落下时灰飞烟灭。分手对那个时候的我来说，是断头台，是死刑，没有余地，不容置疑。
3. 
「上野千鹤子说恋爱是一人一杀，那么失恋就是.....同归于尽吗？」
                            —— h  2023.7.3  上海
「都市成年男女，讲求推杯换盏、推掌切磋，前进或撤退，尽在不言中。偏偏这种时候，珍妮有种近乎孩子气的执拗，她讨厌浑浊，喜欢泾渭分明。」
​​​
在豆瓣上看一篇小说，以上海作为城市背景，写了两个都市男女约会的故事。这一段讲的是女主去相亲，明明可以无言撤退，但却非常正式地提出了结束。我喜欢作者对于「泾渭分明」的描述，但我对于约会似乎从来不上心。经常不理人，熟稔拉黑技巧，擅长ghosting, 进退自如，满不在乎，没进入那个 zone 的人就是没法调用太多的注意力。
但对极少数进入亲密关系的人，我总是会全身心投入无比丰盈的情感。
上野千鹤子说恋爱是痛苦的，「在进入彼此生活的关系中，个人的自我会受到考验，所以那是一个人了解自己的最佳时刻。狡猾、自大、奉献、充实、宽容，所有这些特质都将会暴露出来。朋友之间不会建立起这种同归于尽的关系。朋友之间是一种‘绅士淑女’般的关系，要保持一定距离，尊重对方的生活，不把对方拉到自己的生活里。而恋爱是建立分享彼此的关系，所以注定要走进对方的生活。」
豆瓣上也有人说「我感觉，深入恋爱是理解人性、重塑自我的最高效方式。但要深。大多数人即使恋爱到结婚生子，或者谈过数次恋爱，却并不能深入，那些关系里充满了逃避，没有正面对决，用上野的话说，“一人一杀”“同归于尽”，建立起彼此不逃避之爱，去碰撞和熔炼，才能见真金。」
我同样讨厌模糊的、暧昧的、不清不楚的、逃避的告别。我能接受「相爱但是分手」这件事情，但我无法接受「没有说清楚」的气压悬浮在那里。像台风天的江水里，小鱼拼命喘着气，充满了窒息。
4.
你会怪我当初介绍你们认识吗？

—— L 2023.7.3  上海
7.3 19:39
​
我和L的认识有点莫名其妙。上海 fc 前，偶尔和一个不是很熟的朋友散步，她说认识一个做古着买手的男生，他有个古着群，我加了群之后顺势加了他。后来他看了我在 yq 的文章，说要送我小裙子；过了一个夏天，又说要给我介绍男朋友。
我们在一起后约他吃饭，第一次见面是在延安西路下一家可爱的台湾餐厅。他脑袋里不知道在意淫什么，一直忍不住嘿嘿嘿笑个不停。我记得那个夏天的傍晚，三个人从安西路走到新华路的裁缝铺，是我印象里无比灿烂柔软的一个黄昏。
今天也是在台湾卤肉饭店里，我得知他是在都不怎么认识的情况下拉配对。
「你都不了解他，也没有见过我，为啥要介绍对象啊！」
「纯粹就是好玩耶！」他回答，握住我的手笑得花枝乱颤。
「行吧。」我翻了个白眼。
「你会怪我当初介绍你们认识吗？」
饭后L骑着自行车，因为马路上人多放慢速度，只能骑得歪歪扭扭。他问得有点认真，夕阳在西边抹出了一片橘粉色。
我说这个问题就像，如果重来一遍要不要在一起一样。
不过我没说的是，这段关系除了和他的爱情，也有和L的友情。如果不是和他在一起，L不会成为我们的月老，他只会作为「一个穿搭很好看气质也是 type 的男生」停留在我的小红书默默收藏列表里。我们不会一起录播客，偶尔扯些有的没得，更不会见面成为线下朋友。
因为共同的语境，我们产生了一些相似的恋爱烦恼，在谈论爱情的同时也更了解了彼此，人与人之间的连结就是这样妙不可言。
5.
去吧去吧
      —— 小猪 2023.7.3
2023.7.3 20:36
豆瓣  
早说不就好了吗
谁还拿得起放不下了吗
真是差劲
非常差劲
2023.7.3 21:45
​​
若：
看到你的豆瓣，咋了啊？

22:41
若：
哎……要是我是你 
我应该会挺伤心的
今天要是真见上面，还不如当面问问
h：
你要么就没说这回事儿，你一说，我就要折回去了
若：
赶紧去 
应该还没走
22:48
小猪：
冷静！
现在去了不会是你想要的结果
现在去百分百破产
h：
Nonononono，什么时候去了都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若：
不去也没什么好处啊
22:55
小猪：
我也不知道[破涕为笑]
可能我觉得变得难堪
就是后会无期
h：
现在不也是吗？
还会更糟糕吗？
23：09
小猪：
哎要不你去吧
那你去吧！
去吧去吧
23:26
L：
我来了！
我跟他说一下 你想见他 在楼下等 问问他怎么想？
我：
我不想见他 谁想见他 只是有些事情没说清楚
6.
2023.7.4 01:49
我建议全世界的人都去学习分手礼仪。
可不比什么追人攻略/恋爱秘籍有用多了，学会告别和学会哀悼是一件远远更难也更有意义的事情。
2023.7.4 01:55
想争取的东西都很努力争取过了，
想说的话也都全部好好地说完了，
今天回家把房子租出去了，
就这么彻底离开也没什么遗憾了。
2023.7.4 02:01
抬头看了一眼日历，今天是7.4，离回上海正正好过了一个月。那天下飞机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他，而刚才毫无预备的见面正好时隔一个月，是如此阴差阳错、鬼使神差，像是冥冥之中的注定。记得那天是满月，今天也是，满月总是有很强很强的能量。
「回来后一切都变了，不是吗？我已经重新建筑了一个没有你的生活。」
这一个月里，泪水像梅雨一样淅淅沥沥。我以前会觉得 timing 是偷懒的人用来安慰自己的话语，但在那个时间里想做的事情、想说的话已经全力以赴过了，我允许这么安慰自己。
2023.7.4 08:01
一个女人在母亲的葬礼上碰到一个男人，他们度过了快乐浪漫的一天，然后男人消失了没有留下联系方式，女人怅然若失，然后把自己的妹妹杀了。为什么？
也许我们之间最大的不同，就是你能一眼看穿这个故事的谜底，而我不行。
2023.7.4 09:16
有时候会反思自己处理事情的方式是不是不够成熟，但昨天看到一段话，说“我们当代女的认真学习、努力工作，如此矜矜业业，不就是为了谈恋爱的时候充分任性、一通乱爱吗？”
就觉得没什么，分分合合就是轰轰烈烈也没关系，全力以赴胜过胆小逃避，泾渭分明好过不清不楚。
2023.7.4 09:21
躺在床上的时候突然想到，恋爱都是需要一些信仰的，宗教般的信仰。
这个世界下沉太快了，时时刻刻都在发生千奇百怪的变化，人无时无刻不在流动，境遇和心情也会随着时间改变。在人人自危的年代，恋爱很容易变成一道餐后甜点，随便换一道菜也可以，不吃也没问题。
如果缺少那么一点信念，一点坚持，堡垒的轰然倒塌就在一念之间。
但我怎么能去责怪对方信念不强呢，从一开始约会我就强调我是要走的人，我们是不可能的。我以为我不会再在上海谈恋爱了，但现实总是阴差阳错。去法国的朋友和我吐槽，有个朋友也要走了，周围人全都知道除了男友蒙在鼓里。我一开始很不理解，但后来渐渐明白了。和一个知道要走的人谈恋爱，你怎么可能毫无保留呢？
想起特德姜的小说总是有种奇妙的宿命感 —— 如果一开始知道结局，你是否还会选择在一起？
这个问题似乎没有意义，因为人也是要死的，那为什么还要活着呢？
2023.7.4 09:34
昨天看到宽慰的一段话，是有人说：
年轻人很容易犯的一个错误就是把人生看得太短了。
年轻人最多想到30岁，想不到40岁。也不知道很多人在十年里就会经历怎样的人生巨变。其实，人生比想象的长得多。人生很长的意思是：会有很多很多变化，很多很多问题。这些都不是你以为现在做个决定就能解决的。当然这也是不到一定年纪没法明白的事情。
可是人生到底有多长呢，人生要这么长干什么呢？人不是活一辈子的，人是活一瞬间一瞬间的。当那些闪烁着瞬间的火苗熄灭时，人生好像就陷入了一片浩渺无边的黑暗。
2023.7.4 09:56
你们知道有种东西叫做 rebound relationship 吗 
A 'rebound relationship' is a reactionary relationship that is inspired by the unhealed wounds of a previous one. 
「触底反弹，用后即弃。」
9.
2023.7.4 10:10 
注册 dating app 后的十分钟，一边哭一边刷 tinder, 在看到这个消息后吓得立刻扔掉手机（哭得更大声）
10.

将心比心对方很喜欢我怎么会想走
               —— 小猪 2023.7.4 00:29

2023.7.4
​​​
00:27
小猪：
我喜欢一个人就只想和他一直在一起
不会想离开
如果一个人能一直选择离开
我也会觉得不是那么喜欢我
00:2
7
h：
啊真的吗
00:29
小猪：
对啊，上头的时候只想无时不刻在一起。将心比心对方很喜欢我怎么会想走
00:30
h：
不是，那个时候还有一个语境（....）省略
有的东西不是只有喜欢和不喜欢这么简单
00:31
小猪：
那倒也是，
那你要和他说
00:31
h：
完了完了，这一段忘讲了，天哪，我大脑宕机了，完蛋了，完蛋了
00:32
小猪：
再补充呗
至少说了吧，传达清楚
00:33
h：
说说说
11.

分手快乐。
—— 2023.7.4 01:37  J
收到这条信息是在回家后。J是他的好朋友，我在我们的爱情里、和L的友情里，听到了无数 J 的事情。他刚回国，我们第一次见面。L 说 J 想看看早见真人，我说我也想见见 J. 
第一次见面在他们家里，我只被允许有半小时的时间。我说很抱歉第一次见面全在讲自己的事情，他说没事的。
「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我还挺开心的。」
「真的吗？」我忍不住身体前倾，开心到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原来即使没有见过他的任何朋友，我们的恋爱也曾经被他重要的朋友在遥远的地方认真祝福过。这让我感到莫大的慰藉。
「分手快乐。」

7月4日凌晨一点，第一次（可能也是最后一次）见到 J 后的第五个小时，他发了这条消息过来。我感到很心酸和难过，我其实蛮喜欢J, 一直希望能和他成为朋友。但似乎没有机会了。
谢谢 J 见证了我们的爱情。
12.
01:44
h
刚骑车在路上想到，还有没讲完的话。
小猪说爱一个人就是想和他一起在一起，如果一直离开可能也会让对方觉得不够爱，不知道你在我走时会觉得不够爱你吗。其实当时有和你说，（略）。那段时间我自己状态也不太好。
后来回来后你不一样了，这是我和你 date 的时候梦寐以求的事情。所以我很努力去争取你，想和你重新开始。人是流动的，你更自由了，我更坚定了一些，也重新找到一些在上海生活的意义和支点（除了你以外）。
但现在你和其他女孩去 date 了，也许这个时候我才会说timing. 因为我真的什么都做不了了，人在什么都做不了了的时候只能用 timing 来安慰自己。今天和你见完后我准备离开上海了，应该就在7.10左右吧，倒也不是说没有你就没有待在上海的意义（抱歉这句话曾经给你带了了压力）。只是这里真的好让人伤心，想到你和其他女生在这座城市恋爱也会让我无比落寞，我需要去换个环境透透气。
今天看美剧看到一个词叫 Rebound relationship, 通过一段短暂新恋爱来缓解旧爱带来的伤痛。不知道你是不是这样？但今天听到你说都带来见朋友了，还是很认真的，真好。我好像没法这么做。那天我尝试去朋友家睡觉，然后躺在双人床上想到全是你的拥抱，我只能一个人爬起来哭着回家。也许对我来说疗伤的方式是一个人待着，所以你不用担心我再来找你了。我会试着慢慢去原谅你（已经在了），也希望能得到你的原谅（对不起 again）
也许我们不会再有交集，又或者哪天会再次见面，谢谢你说还能当朋友。
真的好遗憾。也会有很多假设。如果你早点像现在这种状态、而不是5>2我会不会就不想走了；如果你提分手我就马上回来争取你，告诉你我不想在这破岛浪了；如果我早点找到在上海生活的其他支点，除了你之外的；如果我知道（略）真正的用途、没有表示出嫌弃、能早点一起和你规划未来润出去…… 我们是不是还能在一起，可惜假设没有意义。
「小说里全是如果，而人生、人生不过是无数个偶然组成的必然。」
就像你说的，我们都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也有那么一点点阴差阳错的bad timing. 但我还是想说我们都有做得很好的地方，和你恋爱有过很多新的体验和美好回忆，谢谢你。
那天看豆瓣你很多年前对《重庆森林》和《一一》的影评，发现你真的好早就开始谈恋爱&谈过好多恋爱啊hh！也许对你来说这是很多很多感情中的一段，你已经能很好处理自己的感情了。但（略）。你还记得当年那个死神的故事吗 “为了创造葬礼再遇一次“ 你可以一眼看穿谜底但我没法，我好像就是没法做到你这么理性。你说我只会哭，因为我啥也不会，只能用眼泪表达所有的无助和歉意，对不起。
z见到date, 说 date 是个性格好、好相处的女孩。我很羡慕她能轻而易举实现那些曾经我怎么也触碰不到的事情。一起去见你的朋友也好，能在一周七天里尽情见面也好，这些都是我曾经念念不忘的心愿，虽然有些嫉妒和不甘但还是，分手快乐，祝你幸福。
02:11
还有你说我从来没有对你的伤害真心道歉过。这里有一份我和你分手那天录的声音，里面记录了当时我对你所有的歉意和感恩。也许你永远不会听到，但我想说不是没有真心道歉过，只是可能你不知道。
2023.7.4 13:36 
p
好，我会听。
尾声：
20岁出头的时候想做个成熟的成年人，于是我失去了直觉；25岁以后反而变成了一个无所顾忌的人，放下了一些没有必要的自尊和体面，拉了全世界陪我下水，对着所有朋友发疯。也去尽力制造一些对话的机会，在对话去理解和共情对方。真的好难啊！分手、拉黑、丢掉礼物、从此老死不相往来，再找心理咨询师哭诉谁都会。但是真正去面对他人、面对同时带来很多伤害很多爱的人，才是最不容易的吧。
again, 坦诚地聊开是对彼此过往投入的尊重。对话永远有价值，我们在对话中相互理解与共同弥合。
在 p 回复会听后，我突然意识到我的道歉也许对他来说意味着很多。于是又听了一遍分手后录的音。五月初，我刚从巴厘岛的山上下来，在民宿的浴室洗澡。花洒的水和眼泪一起刷刷刷掉下来，录音里我说在那个很悲伤的当下能想起来的，居然都是开心的时候。见面时彼此的一见钟情，脱口而出很多一样的话，拎着啤酒在夏末的马路上散步，坐在滨江猝不及防地打直球，做饭的时候总让我打下手，总是能在我哭的时候把我逗笑，很chill, 喜欢冷不丁地吐槽，一起溜冰一起看世界杯，一起健身一起买菜，看了很多电影压了很多马路……
IG上的读者说，从在一起开始就follow了我们所有的状态，像体验了一遍本科的恋爱，
「我们这个年纪还能尽情爱或不爱，再去探究告别，真的是很难得的事情。」
2023年7月6日，在我准备发这条推送的时候，猝不及防收到了他的闪送，是我落在他家的东西。归还了物品，就再没有任何物理上的羁绊了。
Relationships don’t have to end because somebody is cheating or the couple fights all the time, maybe no one did something morally wrong. Both people are good people is not necessarily the right reason to stay with someone. Relationships can end because it simply feels like it’s time to explore the world on your own now. It can really hurt initially, but if things are meant to be, they’re meant to be.
And finally, I learned how to part ways in a loving and supportive mann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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