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银行的年轻女柜员戴着黑框眼镜，化着淡淡的妆容，手指飞快地在玻璃后面的电脑上敲击：“先生，你这张卡由于身份证件过期未更新而无法使用，我先帮你更新，然后您到大堂自助机上完成购买外汇流程，再回来找我领取现金。由于您昨天预约的是零钱包，我们已为您准备了面额100、50和20等不同的纸币。”
我坐在办事大厅的高脚椅上心想，这可能是未来一年或几年中我能体会到的最高效、最专业的银行服务了。我要去的国家，或者说大部分我知道的外国，银行或者别的公共服务机构大都效率低下，状况百出。（也许有失偏颇，且待实际验证）
是的，四年之后，我又要驻外了。这次，要去一个新的大陆。
我以为这最后一天会是充满象征与纪念仪式的一天，但一切都只是平平常常。从银行出来，我顶着北京异常的高温，找到一家小店，给前两天被孩子弄断框架的画重新装一幅画框。那幅画色彩明快，是我从伊拉克北部库尔德地区首府埃尔比勒一处街角购得，画在一张某种植物的叶片上，描述的是中世纪伊斯兰世界街市的热闹景象。
一晃，从中东卸任回国四年多了。当年从叙利亚、伊拉克、黎巴嫩等国带回来的物件早已落满了灰尘，他们早已和客厅里的一切融为一体，没有丝毫的异域感。要不是前几日打包行李，已经很难发现他们的存在。
这次准备再出发，经历了漫长的等待。时间太长，以至于当初所有浓烈的情感都逐渐归于平静。今早醒来，依然没有从昨夜李玟去世的消息中走出来。关于人生，最近有两句颇为流行的话：
人生是旷野而非赛道。
人生不过是几个瞬间。
我深以为然。但我的人生，似乎是阶段式或者说陷入了某种循环之中：出去——回来——再出去——再回来。
20几岁的时候，去了非洲。那时，是义无反顾。
30几岁的时候，去了中东，那时，是满怀期待。
如今，年届40之时，要去一个新的大陆，感情似乎十分复杂，既有期待，也有平静；既有茫然，也有坚定；既有喜悦，也有担忧。总之，是五味杂陈，却又风平浪静。
但无论如何，再次出发都不似年轻时轻松，要牵挂的人更多了，要操心的事更杂了。
收拾行李箱的时候，发现把手上的标签还是四年多前从阿联酋卸任回国时绑上去的。阿联酋航空公司鲜明的logo下，所有的航班信息都停留在2019年4月19日的那个凌晨。
再过几小时后的凌晨，这个行李箱即将迎来新的标签。我的人生也将迎来新的一程。
各位，山高水长，后会有期。我会在新的土地上书写新的故事。
继续阅读
阅读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