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士恒家中有个小小的画室。不大的桌案，窗边的茶几，挂在墙上未完成的画作，跑来跃去的猫咪，就是他口中的“方寸陋室”，也是他铺展笔墨，进行艺术探索的心灵之所。
画过十年油画的颜士恒，目前主攻国画山水，从西方绘画语言到东方绘画语言，他在艺术探索的路上，最终选择了根植于中国传统文化的精神表达。
中国人爱用山水表达情怀，“山水画乃写自然之性，亦写吾人之心”，黄宾虹先生这样说。“然则林泉之志，烟霞之侣，梦寐在焉，耳目断绝，今得妙手郁然出之，不下堂筵，坐穷泉壑，猿声鸟啼，依约在耳；山光水色，滉漾夺目，此岂不快人意，实获我心哉！此世之所以贵夫画山水之本意也。”北宋画院画家郭熙这样说。
在颜士恒看来，高山远水，秋崖寒林，深谷泉壑，画中的一山一水，一景一物，传达的正是他一直在探索的东西，关乎技法，关乎情怀，关乎内在心理的外现，更关乎他在艺术道路上的尝试和寻找。
子承父业，源于艺术的血脉
8岁前的颜士恒，一直生活在卫运河边上，他的故乡千年古县馆陶，是著名的黑陶之乡。黑陶是4500年前中国新石器时期龙山文化的典型代表，被誉为“土与火的艺术，力与美的结晶”。古老的传统制陶技艺，在这里发源、发展，数千年来窑火不断。
“我身边的长辈，有很多都是制陶的艺人。”颜士恒说。但是在他的童年记忆里，卫运河岸边的土丘和庄稼地是他和小伙伴们奔跑与嬉戏的地方，并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与艺术结缘。
“小的时候，我甚至都不知道父亲是个画山水的画家。”颜士恒说，他的父亲当时在剧团上班，主要的工作是舞台美术。直到他到了父亲身边，才了解到这些。
颜士恒的艺术之路，来得比较晚。1995年，19岁的他从师范学校毕业后，到了一所小学当美术教师。但是源于血脉的艺术种子，遇到机会，总会破土而出。1998年，颜士恒有机会到河北师范大学进修，兴趣却是油画专业。“可能是年轻人的叛逆心理，我就想走一条与父亲不一样的艺术之路。”
这条路一走就是10年。“艺术的道路上总会出现迷茫的时期，在这条路上我没有找到方向，我需要重新去寻找。”也许是儿时的山野河川总在记忆里出现，也许是父亲的笔墨总能唤起他的情绪，也许是中国人天然的亲近自然的文化基因，已近而立之年的颜士恒，将自己的艺术之路转向国画山水。
重新选择并没有那么容易。“仅仅是从油画的焦点透视到山水画可居可游的面面观，我就用了三年时间。而笔墨之间的转换，我琢磨了十几年，还在转换当中。”随着艺术之路转换的，还有他的职业，6年前，颜士恒辞去工作，成了一名职业画家。子承父业，家学延续。
山水情缘，亲近自然的底色
“一年中，我基本上有半年都是在山里写生。”颜士恒经常去陕北的麻黄梁镇。这里有一座黄土地质公园，有着陕北特有的千沟万壑的地质地貌，也是目前全国唯一一个可以同时欣赏到黄土地质遗迹与沙漠地貌景观的地质公园。
颜士恒说自己与黄土高原的感情很深，他已经连续去了十年，很多作品都出自那里的山水。“纯天然，原生态，地质地貌肌理丰富。”山水入画，讲求“外师造化，中得心源”，以心观景，黄土高原上的土林沟壑、山水奇诡的自然景观，呈现到画作上，自有一股沧桑悠远的味道。
这也是他重点选择陕北的理由。河北的山水画家，已经把太行山画到了极致，很难超越。“我父亲就是画太行山水的，画了一辈子。”十几年来，他写生的地方从太行山到陕北，再到川西，但他的山水情缘，还是黄土高原上那独特的景观呈现。
20多年的教师生涯，象牙塔里的生活束缚，让亲近自然、亲近山水成为颜士恒最喜欢的事情。艺术上的迷茫，总能在山水和笔墨之间慢慢消散，让未来清晰可见。
“自然万物是一个有机联系流动变化的大生命，自然山川气象变更，疏密深远的连绵景观，纵横吞吐的节奏变化，山水聚散的穿插联络，蹲跳向背的动静行止，都是我们要在笔墨间去呈现的意味。”对自然山水的体悟、感触，让颜士恒的作品有着笔力深厚、墨法多变、因心造境、厚重空灵、各得其所的特点。
“与自然对话，也是与生命对话。”丰富多彩而统一的大自然，涵养了他对山水的特殊情怀，也不断地刻画出他独特的艺术灵魂。
笔墨达意，寻找自己的风格
在颜士恒心里，国画艺术相对于油画艺术，更难掌握。“油画更重技法，国画则是更多讲求笔墨意境和情感追求，技法解决不了思想和境界上的问题。”笔墨畅达，才能更好地找到自己的方向。
有一位老师告诉他，国画传统的学习，是树三年石三年，云水又三年。“十几年下来，我觉得自己刚刚入门，还缺少磨炼和积累。”
“艺术之路，总是要反复尝试的。”2011年，颜士恒进修于中央美术学院贾又福工作室山水画创作高级研究班，“贾先生是一位开拓型画家，为中国山水画的发展作出了重要的创造性贡献”。
师从贾又福先生的颜士恒，深受老师“观化山水”的影响，也很敬佩老师不断创新、大胆求变的艺术态度。他在学习笔墨表达的同时，也在不断地尝试，融“黄土”与笔墨，借“西画”之技法，在造型、色彩、水墨、构成形式上去寻找“作品的辨识度”。
他拿出近期探索尝试的作品：“我刻意对部分线条进行了模糊处理，笔墨借鉴了油画色彩的处理方式，试图把空间感和岁月的厚重呈现出来。”空间折叠的意象，黑白灰的处理技法，有意识的虚化线条，把黄土高原的沧桑与斑驳展示得淋漓尽致。
“纯粹的笔墨表达，也有情绪变化的痕迹。”颜士恒深知自己还未到以画作展示哲理思维的程度，但他也力求在作品上探索深远的意境，用笔墨的空间感，表达自己对山水和自然的体悟。
“笔意绵长，墨色既沧桑浑厚又温雅清淡，浓淡相宜，透露出萧疏清净而略带荒寒意境的艺术特点。”在由河北省文学艺术联合会、河北省美术家协会主办的“翰墨掇英——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中国画作品展”现场，专家对颜士恒的作品给出了这样的评价。
艺术作品从本质上来说，风格即人。对于颜士恒来说，方寸之室，笔墨之端，自是他的山水情怀。
艺术简历：颜士恒，2006年进修于中国美术学院，2007年结业于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生院，2011年进修于中央美术学院贾又福工作室山水画创作高级研究班。现为李可染画院青年美画院画家，中国长城书画院特聘画家，河北画院青年画院画家，河北省美术家协会青年美术家委员会委员，河北省儒学会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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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刊载于《金融博览》2023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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