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省景洪市往东南方向自然延伸,约145公里的地方,有一座小县城,县名勐腊。从县城再走80余公里的路程,即到了一个叫勐仑的镇子,我在镇子上找到一家店名叫春林的宾馆住下来,天也差不多快黑了。
我是专门来西双版纳拍鸟的。办理入住手续时,宾馆的一位服务员说,晚上8点钟之后,可以扛着照相机去四层楼顶上守候仓鸮。
对于仓鸮,我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大约也是有所耳闻的。仓鸮的一些生活习性让我好奇,比如说,它特别喜欢在粮仓里筑巢。不用说,这么做的最大好处是能就近捕捉老鼠,这是仓鸮最爱的一道美食。但没想到,在勐仑镇街头的一棵大树上,它居然就这样堂而皇之地住了下来。
还未到约定时间,我就早早上到宾馆楼顶选择摄影位置。这时楼顶已有好几个人,大家都架着相机,朝向不远处那棵大树旁逸的一条横枝。我猜测这条横枝一定与仓鸮有关,于是也飞快地架起相机,开始向横枝方向聚焦。果不其然,待老板娘一到场,她就十分热情地告诉大家,仓鸮的窝就在这条横枝与树木主干的结合处。说到这,她还用手电筒给我们大家指了指鸟巢的具体方位。
那天晚上月光皎皎,星星也格外的亮,这般明亮的夜空,我已许久未曾见过。现在好了,在等待仓鸮归巢的时候,我终于可以美美享受一番这明亮、幽静的夜晚了。当我正仰望着夜空走神之际,不知谁小声而短促地喊了一声:来了!话音未落,一道灰白色的影子在空中划过并悄然落下,借助着手电筒的光线,我终于一睹仓鸮的身姿。
仓鸮只是我到勐仑镇的第一份见面礼。中国科学院西双版纳热带植物园就设在勐仑镇,奇花异草都集中在西院里,各种林鸟也喜欢在此凑热闹,所以第二天一大早,我就直奔了西院。
在南药园的入口处,紧临行车道,有一棵低矮的朱樱花树,我发现,朱背啄花鸟、灰腹绣眼鸟,还有黄腰太阳鸟很喜欢来此徘徊。这几种专门以花蜜为食的精灵,也许是我见过的最小的鸟儿了,它们不仅小巧玲珑,还活泼好动,稍不留神,就逃出人的视线之外,就更不用说用相机对准摄影了。在国树国花园中,有一道花墙,也是由朱樱花树组成,此时花开得正盛,走近时,才发现这里也有鸟儿出没,仔细一辨认,黄腰太阳鸟和灰腹绣眼鸟最多。偶尔,还会见到褐喉食花鸟的身影。当然,在热带植物园里,还生活着许多留鸟,它们的存在,给植物园增添了更多鲜活的气息。
除了鲜花和鸟儿,在热带植物园里,还有一种美丽的精灵也很吸引人的眼球,那就是五彩缤纷的蝴蝶。我对彩蝶的拍摄比起鸟儿不算多,但臣服于它们的美丽,若是哪次遇上了,也常常被它们牵着鼻子走,甚至追到了别人家的院子里才回过神来的事也发生过。这次在南药园,一次性见到许多叫不上名字的彩蝶,我岂能不为此而疯狂一回?我开始不停地追逐它们,并跟着它们跨溪过涧,深入花丛,爬坡绕树。
我不知道,那天哪来的那么一股劲头,竟然让我在烈日下坚持了一整天,也说不清楚,我是如何从热带植物园里一步步走回来的,但我知道,那天晚上的饭吃得格外香,茶也喝得格外舒坦。
晚上,我再次打起精神,扛着相机来到宾馆顶层露台,因为我还没有拍到仓鸮捕鼠的照片,心里总有一些不甘心。上到楼顶,来拍仓鸮的人已然不少,老板夫妇也赶来助阵,顺便也与各地的鸟友进行一番交流。这时候,我从老板的口中得知,宾馆门前那棵高大的树木叫四数木,许多年以前,不知从何处飞来了一对仓鸮夫妇并定居下来,从此就没有离开过,现在,这对仓鸮又在树洞中开始育雏了。翌日一早,为了继续增加感性认识,我到了楼下,开始围着这棵树干笔直的大树上下打量,结果发现这棵树木高大有余,枝干却并不太多,树叶也并不十分茂密,按说属于那种不太适合鸟儿进行隐居生活的树种。再者,树底一侧居住着不少居民,还有一条公路绕树而过,不远处,正是可以进出热带植物园的吊桥,其周边环境并不太理想,然而,这对仓鸮夫妇居然不怕人类活动的干扰,就此定居下来,并在树上生儿育女,俨然一副江湖老大的派头。
住在春林宾馆的这几天里,我除了外出观鸟,也在宾馆附近散步、就餐、购物,因此与一些做着各种营生的人有了一点接触。他们差不多都是外省人,有湖南的、贵州的、四川的,还有重庆的,不管他们来自何方,背景如何,都在为生计而忙碌着,虽然挣钱不多,我却从来没有听到谁抱怨过什么。他们彼此为邻,有时候彼此竞争,但也守望相助,融进当地的生活中,将外乡当成了。这就如同热带植物园中的奇花异草,虽然来自世界各地,但到了这块热土上,已逐渐发展出一套继续生存的方式,延续着灿烂的生命。
仓鸮
朱背啄花鸟
灰腹绣眼鸟
黄腰太阳鸟
褐喉食花鸟
钳嘴鹳
紫斑蝶
本文刊载于《金融博览》2023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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