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高学历青年,到成都乡下抱团群居5年,自给自足
本文授权转自公众号 一条
过去的一年,
一条持续拜访了离开城市的新隐士们,
他们在乡村自给自足,
和志同道合的朋友组成新的社群,
低欲望、全方位地探索可持续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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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牛村新村民们
成都市区80公里开外的铁牛村,
50多位从一线城市搬来的“新村民”,
一起创业、抱团生活近5年。
他们自创乡村生态社区,
成员年龄跨度从60后到10后不等,
80后、90后占六成,
还有不少硕士、海归、大厂前员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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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明八角地社区
2021年,36岁的昆明人张茜,
正式停掉自己长达12年的美术教育事业,
卖掉市区的房子,
搬进昆明东北角的八角地生活。
她和朋友租下整个村子,租期20年,
尝试在这建立中国第一个
以家庭为单位的永续社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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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角地社区,张茜家位于村子最高处的西北角
2016年,
江措来到贵州荔波的茂兰自然保护区,
被这个纯朴封闭的山谷所打动,
在这里建立了“董岛部落”。
吸引了年轻人前往,
一个独特手工艺社群在这里逐渐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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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措总穿一身黑衣、戴帽子,身后是董岛的岛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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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非(左)、八两和冰冰(中)、栗子(右)都在董岛开了自己的手工艺工作室
这些95后、00后的年轻人,
放弃了城市生活,
在这里捡破烂、盖楼、改造猪圈,
极少消费,
过着一种又快乐,
自给自足的简朴生活。
一起来看看3组新隐士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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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国平接受一条采访
2017年,刚刚参与完蒲江县明月村乡建工作的施国平,收到来自20公里外蒲江县西来镇政府的邀请:能否对西来镇铁牛村做一个整体发展规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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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牛村俯瞰(典型的川西林盘)
从成都开车1小时15分钟,就进到了蒲江县下辖的西来镇铁牛村。面积9.6平方公里,9900亩柑橘果园,被1000多亩鱼塘划分开。整个村子1000来户人家,70%以种柑橘营生。
因为多年来单一物种种植,土壤越来越贫瘠,生物链破坏,村民需要持续地打药施化肥,才能保持柑橘的产量,水塘也因为大量养殖被污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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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国平与团队在村里讨论规划设计
施国平带着团队,驻扎进了村子,在当地政府的支持下,把村里因为村镇合并空置的一些房子,改造成青年公寓、食堂、工作站、社区中心,开始为整村规划做调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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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村
10年前,施国平开始接触乡村,他在上海的建筑设计事务所,承接了蒲江县明月村游客接待中心的设计任务,他进了村。
改完一栋房子,他又留下来做了明月村整体规划,5年下来,明月村从市级贫困村,变成了全国小有名气的文明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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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国平在果园
到了铁牛村,施国平想做的事变得不一样,“之前在乡村就是做项目,甲方乙方的关系;到了铁牛村,家人朋友和我自己,都投入到这个村子里来,一起实验如何真正在乡村生活下来。”
铁牛村整村规划的核心,是“农场式林盘”,以丑橘果园为主。
第一步,修复生态环境。2021年起,新村民租下了9亩柑橘园,挑战不打化学农药,不施化学肥料的生态种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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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老村民一起收获
曾经在新疆做有机种植的80后农场主来哥,当地种了几十年果树的老村民周叔担当顾问,与社区伙伴们一起从零开始,施生物肥料,用酵素改良土壤,防治病虫害。
“最开始村民都不相信,甜味素那些可以不管,不打药绝对不可能,虫子来了怎么办?”
实验的第一年就赶上柑橘的“大年”,今年2月,满满600多棵橘子树丰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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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林下的白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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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态多样性计划
橘树林下,腾出了空间,种一些固氮类的作物,让土壤变得更肥,引进乔木,生物多样性变得丰富。水塘因为不再接收化学肥料的污染,逐渐恢复了清澈。
今年,村子里的生态种植,计划从9亩扩大到36亩。
“希望慢慢地通过修复,乡村能回到40年前那种生态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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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老村民共同建造
落在村里黄金地段的,原本是村民活动中心,一栋2层楼的毛坯房子,空置许久。3位90后年轻建筑师,担纲了建筑改造的任务,最小的是1998年的李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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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研究院大楼室内
设计图出来之后,他们花了90天,喊上10个新村民,包括建筑师、设计师、花艺师,加上当地20个有经验的老工人,包括多年泥瓦匠、水电工,一起动手改造成了现在的社区融合中心。室内的软装部分,灯具、家具,都拿废弃木材直接加工组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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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国平与年轻建筑师在现场
几个年轻建筑师,原本只是从上海过来驻场,三个月工期结束就计划返回,但最后都选择了留下。
其中一个年轻人告诉他,在这里,从画图创意到最后实施,都是自己带着工人完成,第一次独当一面,快速成长了。一想到回城市工作,更像是“螺丝钉”,就果断选择留下了,还想亲手盖更多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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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牛妈妈的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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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牛夜话第三回,在村民融合中心举办
50多个社区小伙伴,年龄跨度从60后到00后不等,而且已经有“村2代”出生。每个人背景、专业、年龄、阅历,都不一样。聚在一起,在大自然中开发出了很多生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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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野里的树屋音乐会
田野里的树屋最近刚刚落成,大家就即兴地发起了一场田野音乐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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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野餐桌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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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野婚礼
还有田野餐桌,田野婚礼,社区有好几对伙伴,都是来这里参加婚礼,然后留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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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习搭建木头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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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科(右二)带领大家向老村民学习种菜
大家会把自己擅长的技能分享出来。比如施国平的太太,特别擅长做手工,做美食;农耕组的科科,会很耐心地带着很多城市里来的“农业小白”,一起从种出一颗干净的菜开始;还有的人特别擅长扫洒,这在乡村也是一项重要技能,因为没人“请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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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习用柴火灶烧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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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田野里,也要精致摆盘
现在,身体早已恢复,我们在村子里见到她的时候,她就蹲在院子里手绘展板。酷暑当头,院子里不开空调,大家都只专注在手上的活儿。
施国平花了7年半,才最终决定把孩子接到村里,这个决定很难。
刚转学到镇上,今年13岁的老大除了英语,几乎门门功课倒数。“但是两学期不到,不仅学业赶上去了,生活变得更能自理,还成为了我们社区乐队的成员。”
最近有一句话流行的话,“在大的时代奔腾里,小地方给我们安慰。”也有人预言,中国未来10年的发展,就在乡村。
进山的想法,源于2019年,当时张茜陪女儿去读一个在山上的自然幼儿园,开始研究自然教育,也接触了朴门永续的系统。
也是那年,她帮母亲改造已经住了三四十年的老房子。在过程中意外地发现母亲是非常环保的人,她住在昆明市中心的公寓楼,一定要把所有洗菜水,一滴不剩地抬到阳台上去浇花。阳台上还有个小棚子,做厨余堆肥,再还到土里。
张茜有了这个想法:想找一片土地,去尝试自给自足,营造可持续社区。花了近两年时间,找到这个村子。
八角地位于昆明东北部
八角地,在昆明市的最北端,从市中心过来大概两个半小时车程,村子在4年前扶贫整体搬空了。整个八角地村是在一个环形的山腰上,海拔在2500米,不太冷也不会热,东边的大山,风景非常壮伟。
院子年久失修,部分地基已经下沉,花费最大就是在主体结构的修缮,30多万。
其他的所有地板、家具、厨具、电器,都是旧的,基本都是之前卖掉房子、关掉工作室带过来的。
用阳光长廊,把每个空间都串联在一起,温室又可以把热能蓄在里边,让空气在整个房间流通,冬天就不会太冷。
兔子和鸡还可以帮土地施肥,每个季度移动一次鸡舍,鸡舍施完肥,就可以重新播种,这样也就省去了人工施肥。
厨房排污,减少油污的排放,有一定的油,也有相应的化粪池,埋在菜园下面,里边加了活性炭,做到三级净化,才会到菜园。厕所排污,家里用的是干湿分离的旱厕,大便经过木屑发酵以后,可以直接还到土地里。
社区的两位发起人,张茜和蒋文静
搬到山上,其实一家人一个院子也够,但她想做的,是集合有一群有共识的朋友一起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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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角地的新村民
租下来这个村子以后,再以家庭为单位,引进真正有生态社区共识的新村民,来到这里,没有任何差价,大家一起平摊20年150万的租金费用。
社区未来规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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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区图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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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板除了可以作为屋顶,还可以是铺地
因为整村不会做集中的污水处理系统,所以每户每院,要在自家房子周边来做排污处理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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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织中的岛民慧子
这是个接近废弃的寨子,村民们大都已经迁出,留下一些老旧的木、瓦结构的房子。江措当时决定签下这里,“董倒”改名为“董岛部落”,成为了后来岛民们心目中的乌托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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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岛建立的初衷,是为了“有一个空间,可以让一些人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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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非23岁,部屋22岁,是一对年轻的恋人。他们最早在董岛做起了自己的蜡染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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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非颇自豪地向我们介绍:“我们有段时间天天骑着小摩托出去捡破烂儿。什么村民家里不要的包浆老板凳儿啊、什么好看的树枝木头啊,我都捡回来。这桌子就是我捡回来的漂亮木头,自己刷一层清漆再加上桌腿,最简单不过的事儿。”
一个月后,工作室落成。这个小屋子很快运转起来,他们做的是纯古法蜡染,每天要搅缸三次、加料,之后是画蜡、染布。一天的时间被这些工序分割成大块。大块的时间里,他们做饭、洗衣,还有平静地等待,“董岛的节奏是很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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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门手艺甚至也是“捡”来的,决定学习蜡染后,他们背着帐篷去到了黔东南的丹寨,去磨当地的少数民族居民教他们蜡染,他们就睡人家的天台、帮忙做义工。一段时间后,把手艺带了回来。
如今在董岛待了三年多之后,她对于时间的感受方式也变得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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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今年在路上看到一只马陆,我就觉得好惊喜。它的出现告诉我春天来了,而不是日历上的日期。马陆之后是小的毛毛虫,然后慢慢出现青蛙的叫声,然后小的蛾子开始变成有花纹的蝴蝶。这些是城市生活里很匮乏的体验,现在我知道它的珍贵。”
她和部屋是在董岛认识的。部屋刚一来,两个人就为了关于生死的哲学问题吵得不可开交。几番唇枪舌战下来,反而产生了感情。事实上,部屋在来到董岛之前,已经有整整一年的时间,几乎没有和人说过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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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屋原本在日本留学,后来因为种种不适应,自行退学回国。回国后他在家待了一年,精神状态很不好,父母不理解他,时有争吵。他们想不通,为什么儿子不愿意好好完成学业,去过一种“正常”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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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方便对我来说不重要,一个安静的地方、一个自己的小屋子、持续地建造一些东西,对我很重要。”阿非想了想又说,“董岛其实不能用美好来形容,它更像是我们一群人,在垃圾堆里找点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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