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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紫阳花与百合树
文/弥生
天空有些云,好像有些含糊的感觉,但在清晨下过一点小雨之后,天晴了起来,风不凉也不热的吹着,门前的玫瑰花开了,今天是母亲节,一大早,就有朋友送了画满玫瑰花的贺卡来,说“母亲节快乐”!然后,家同住一个城市的小女儿也送来了一大束金黄色的玫瑰,母亲节的花不该是康乃馨吗?去年,我收到的花儿都是康乃馨,尽管颜色有红色的有粉色的,今年怎么一下子全变玫瑰了?送走送花的女儿,赶紧打开电脑查。
什么节日送什么花,原本不是中国人的讲究,也不是日本人的讲究,母亲节是由美国的安娜·贾维斯女士发起,安娜的母亲是一位很有同情心,而且心地善良的女士,曾提出要设立一个日子来纪念做出奉献的伟大母亲们,可惜愿望尚未达成就逝世了。安娜一生未婚,一直陪伴母亲,并为了完成母亲的心愿,于1907年开始了申请将母亲节为法定节日的事。之后的1913年美国国会确定每年5月的第二个星期天作为法定的母亲节。由于安娜母亲生前最爱康乃馨花儿,康乃馨也就成了母亲节的象征之花。于是,把白色的康乃馨作为献给“逝去的母亲的花”,红色的康乃馨是献给“健在的母亲的花儿”成为世间的默契。
康乃馨的花语是“温馨的祝福、尊敬、和母亲之花”,白色的是表达儿女对母亲的感恩之情,粉色的表示祝母亲永远年轻漂亮,红色的则是希望母亲长寿安康。
“母亲节”传到日本来,是大正时代的事,先是在有信仰基督教关系的人们中间开始了送花和表示对自己母亲的感谢,后来在昭和6年(1931年)成立日本妇女联合会时,女性领袖们提倡以昭和日本皇后的生日(3月6日)为母亲节之日,但因响应的人寥寥未能普及,直到1937年,日本制作糕点的食品公司举办了“母亲节”糕点特卖的商业活动,这个从美国开始的“母亲节”在日本才有了知名度。后来,随着战后欧美文化和时尚在日本的流入和传播,日本也仿制了于5月的第二个周日为“母亲之日”,日本的母亲节才有了全国性的普及和定着。
5月,是玫瑰花盛开的季节,日本人喜欢种花,但凡院子了有一点点空地,就会种上各种各样的花卉,而玫瑰花不仅颜色多彩,芳香四溢,而且比较容易事弄和适合种在土地窄小的门口或墙角,且一次种好,花儿每年都会在5月花期如约而至。
玫瑰的花语是“纯洁真诚的爱和美丽勇敢”,原本是恋人们互相表达爱意最合适的花儿,在母亲节时也得到越来越多的青睐,或也与玫瑰花开5月和它的花语有关,母爱的纯洁和真诚以及母爱的美丽和勇敢,可以完美诠释“母亲”这个词汇所蕴涵的意境。或许,在现代的生活和社会中,大多数的母亲在孩子们的心里除了像温馨的康乃馨以外,热烈和勇敢且芬芳扑鼻的玫瑰也是可以体现心意的花儿了。
昨日,在排队买花的花店门口,我专门停住脚,想看一下买康乃馨和玫瑰的大致比例的时候,意外的发现,还会有差不多四分之一的人买的却是紫阳花,在中国叫做绣球花的那种。
紫阳花,那种每到6月的梅雨季节,日本的山间和寺院就会开满的各种各色的紫阳花,它那么随意那么朴素,那么安静那么自然……我刚来日本的时候,不认识这种在6月里开的花,它没有玫瑰的艳丽,也不像百合那样芳香,它甚至在一整个春天里都丝毫不动声色地只长叶子。直到6月,进入梅雨季,紫阳花在枝头的顶端出现了不起眼的米粒儿大小的花苞,且默默地开,一小朵一小朵的四瓣小花紧紧簇拥在一起,由外面的小花向里面逐朵开放,满开时就形成一大团的花,而且它有各种颜色,白的,红的,粉红的,紫的,蓝的,绿的,同一株花还会因早晚气温不同以及开放的时间长短而变换颜色。
东京的梅雨季节是一个湿闷难过的季节,而梅子变黄和开始掉落了之后,眼前的绿树成荫的风景里,唯一有色彩的就是紫阳花了。
在东京附近,紫阳花最有名的地方是镰仓的明月院,明月院是一个寺院,境内种植了有2500多株的“公主紫阳花”,每到6月紫阳花开花的时候,被称为“明月院蓝”的花儿一起开放,从山下往庙堂的青石阶的两旁的蓝色紫阳花,渲染出了一个梦幻般的世界。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紫阳花在“母亲节”被挑选和赠送的花里面的人气不断上升,使得每到5月初,就能在花店看到一盆一盆的早开的紫阳花与康乃馨和玫瑰花摆在了一起,开始是红色的居多,现在,粉色,蓝色,白色,紫色的也很多人买了。问了花店店主一下理由,店主笑着说,主要还是因为紫阳花产自本土,容易养,又加上花农对品种的不断改良,使花的盛开期提前到5月初,刚好赶得上“母亲节”季。而另外的一个原因却是因为眼下的“疫情”。
康乃馨的原产地从地中海沿岸到西亚,在日本的花卉市场上流通的康乃馨有一多半来自南美的哥伦比亚和中国的云南,疫情的发生使花卉贸易的流通发生了困难,进口的花儿成本增多,在本地培育康乃馨也需要有专业知识和对土壤的配合温度的调理等等,而紫阳花产自本土自然,又容易事弄,在花盆里欣赏过之后,种在自家的小院里,不仅能留下纪念,还能在梅雨季节里增添一道别致的风景。
“不过,紫阳花的花语因颜色不同而不同”,花店的女主人说。她戴着口罩的脸看不到表情,但她的眼睛里含满了暖人的笑意。
嗯嗯,我也笑着点点头。我是个爱花的人,在樱花季过后,这种自然的本土的紫阳花的盛开,是这片土地和山川中的另一首诗,能在6月梅雨湿闷的季节里给人带来一些安慰和精神寄托。
紫阳花的颜色还会因为各地种植的土壤性质不同,从开花初始到败落的过程里不断地转换颜色,因此花语里有“变换”一词,而恋爱中的青年男女间也不会送紫阳花的。白色紫阳花的花语是“宽容”,那白而大团的紫阳花送给宽容而有包容心的母亲,也是吻合的。而粉色、红色和玫瑰色的紫阳花的花语是“健康”和“阳光的女性”,蓝色和青紫色的则有“忍耐的爱”之说,就看孩子们对自己的母亲是属于哪一种的认识了。
“其实,最近大家比较在意的是‘家族团圆’和‘和睦相处’,女店主说,“疫情”改变了人们的生活,家族和家人有了与以往不同的相处时间和空间,让人们重新思考了家庭关系,还有就或许与紫阳花儿本身的花形有关,看似这么一大团一大团的花儿,其实是由一朵朵的小花紧紧地簇拥在一起形成的……”
我把开得大团大团的玫瑰红的紫阳花拍给国内的闺蜜看,她说“真的感觉到健康和阳光呢”!闺蜜家在上海,“还有什么也多分享给我,”她说,“稀奇不稀奇都好,视频一些你去的地方,也分散一点儿我闷在房子里的忧郁”。
闺蜜曾经在东京留学和居住过十多年,此刻,话语里充满了对那些日子和年轻时惬意生活的怀念。
今年的5月的红日子(日本的国定休假日一般会在日历上标出红色)休假日是3日4日和5日,虽然5月1日并不是日本的假期,但赶巧是周日,2日也就比较容易请带薪休假,再加上7日和8日是周六周日,中间的6日周五如果也能请到假的话,就形成了一个名符其实的大“黄金周”了。从2020年起连续两年的黄金周因为疫情人们都被政府号召“stay home”,宅在家里了,总算今年没有了任何限制和呼吁,东京都知事也打算出国去做耽搁下来的外游公务,一般人去夏威夷以及欧洲旅游也都不再需要隔离管控,日本国内的黄金周出游也就自然的形成了一个高潮,旅游的,回乡的,探亲访友的,在放假的第一天里,电视新闻就里就出现了高速公路堵车40公里的画面,“40公里哦”,我跟原本预定一起开车去箱根的温泉的几个朋友说,还是在都内转转吧,堵在路上的那种焦虑,比闷在家里还更让人感到难受。”
东京是一个巨大的国际都市,能够消耗掉你所能想到的各种各样的需求,市内交通又无比方便,也不必开车了。于是,我们在手机上查了一下都内的各种人气去所,很快排出了活动内容。
“我们先去上野的美术馆,那里有一个苏格兰国家美术馆的油画展,当年去英国的时候,在爱丁堡停留的时间太短,又把时间花在外面的景点和街区了,没能进去看展出……”我说。“现在那个美术馆的精品正在东京展出呢!”
朋友们中间没有人学美术和懂油画,但看我兴致勃勃,也都笑呵呵的,“好呀好呀,受点美的熏陶去。”
“爱丁堡的苏格兰国家美木馆收藏了文艺复兴时期至20世纪初期一系列优秀的欧洲绘画作品,从拉斐尔、提香到伦勃朗、鲁本斯再到莫奈、高更的名家之作,是苏格兰顶尖的美术馆。”我说。
其实,要说欧洲的油画,只有我的上海闺蜜有跟大家讲解的资格,她如果今天能在这里,哪里还有我班门弄斧的事儿?想起那年我在上海跟她去上海博物馆,也去看在淮海路上的一家一家的画廊,她是学油画的,熟悉油彩和线条,对欧洲的美术史烂熟于心,更因她多次往返欧美的博物馆和美术馆,从欧洲的文艺复兴到19世纪,每一个阶段的世界名家名画都如数家珍,还记得年轻时在静安区的她家,我们聊油画聊诗歌,从吃晚饭前一直聊到早上4点。一晃,时间就过去了这么多年,如今,她儿时的家已经变成了道路,而淮海路的那些画廊也不知现在怎样了。
“那个苏格兰美术馆展览的画很好,如果我在东京,我会去看几遍的,”她说。“你也去看两遍吧,不懂没关系,去感受一下就好”。
看两遍,是她对我的最低要求了,我知道。
新宿御苑虽然离新宿的JR电车站以及京王线和小田急线不远,但在1954年开通、已有68年历史的地下铁丸之内线还是有一个专门到这儿的车站。新宿御苑是日本明治時代非常有代表性的近代西洋庭園和風景庭園的名苑,当时作为御苑负责人的福羽逸人,请了法国凡尔赛园艺学校的教授亨利·马丁,将当时日本皇室作为果树和蔬菜栽培研究的模范农场的御苑,设计和改造为景观公园。明治三十九年5月,新宿御苑在经过5年的改建后,成为了现在我们看到的欧式风格的整形式和风景式庭园的皇室庭苑。
昭和24年皇室把新宿御苑作为国民公园向民间开放,虽然二战期间部分建筑和景观因空袭被毁,但是后来参照马丁绘制的鸟瞰图后进行了修复,现在除了个别建筑以外,庭园基本上恢复和保持了当年的设计形态。
新宿御苑四季都很美,尤其是每年的樱花季和秋天的红叶季,更是我必去的,有时和朋友去赏花,有时和家人去散心,有时自己去拍照,去了多少年,熟悉了每一处风景,但依旧每次都会有新的发现。
这次,我的新发现是“百合树”。
作者简介
弥生,和富弥生。中国文字著作权协会会员、日本华文文学笔会副会长、日本女作家协会副会长、世界华文女作家协会会员现任日本东京外国语大学中文讲师。作品散见于《文艺报》《诗刊》及海外华文媒体。出版诗集、散文集多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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