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美国
作者简介:十四岁入北师大学习心理学。研究生毕业后任教于中国人民大学。来美后先后在纽约大学及哥伦比亚大学获心理学及电影艺术硕士学位。作者是九十年代初期北美中文网络文学兴起的先驱,直率流畅的文字广受当时读者的关注。在哥大学习期间,获全美“电影剧本创作新人奖”第三名。在美毕业后曾为伍迪·艾伦工作,也负责过喜剧艺术家周立波在卡内基的演出剧务。在任记者时,曾采访黄哲论、黎锦扬、陈凯歌等文化要人。作者除了文学创作以外,有时也出现在纽约的喜剧俱乐部、东村小剧场的舞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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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瑞士


        Konstanz就在瑞士的边界。那天早晨我们背着包从德国步行到瑞士。再在那边的边境小站搭乘去苏黎士的火车。途中我们在一个叫Stein am Rhein(可译作“莱茵河上的石头”,我简称它“石河子”)的小镇下来。
图:Stein am Rhein
        高登听说这个小镇很漂亮,特意跟我们一起来拜访。走出车站,前面是一个小山坡,坡上有几户人家,篱笆围成的院子里鲜花盛开。一个老妇正在晾衣服,朝我们友善地笑笑。拾阶而上,前面更是一番好景致,近处是瑞士人家独特的尖屋顶,后面是潺潺流过的莱茵河,再往后是教堂的钟楼,远处山头还有一座半掩在林中的城堡。一切是那么平和与安祥。
图:Stein am Rhein

        走过桥,河对岸是小镇的中心,露天cafe有些人,他们主要是游客。小镇的居民并不多。主要的那条街不过百米长,临街房屋的墙壁上都绘有壁画,给这小镇凭添些宗教般的圣洁气氛。
图:Stein am Rhein
        离开石河子时看到几个当地的少年在嬉戏。我说我真羡慕他们,生长在这样美丽平和的环境。高登说:“我敢打赌,他们才不愿在这里呆着呢。”我回想起自己的少年时光,不禁笑了。是呀,自己那时不是天天盼着离开那个与这里同样平和的小镇吗?时过思迁哩。
图:苏黎士


        到达苏黎士时我们都已经饿了。在小摊上买了一个热狗,大约是五个弗兰克,相当于四美金。怪不得人家都说瑞士是一个昂贵的国家。四周看去,猜什么最多?当然是银行。有一cafe设在大马路边的街上,有二排两人小圆桌。奇怪的是人们并不相对而坐,而是并排,一律面向马路,好象戏院里的两排观众。乍一看,以为他们在看什么有趣的东西。看看他们的对面,却是施工场地。后来发现所有临街的cafe都这样,倒是很新鲜。


        苏黎士应该说是一个漂亮的城市。它有河、有湖,远眺阿尔卑斯山脉。苏黎士的人也非常友好。应该说瑞士人都非常友好。这个国家自一五一五年起从未和别人打过仗,你可以想见人民的性情。瑞士有三种官方语言:德语、法语和意大利语,靠近哪国说哪国话。这个城市靠近德国,所以居民们说德语。但多数人也说英语,想必是因为有很多国际性机构设在这里。


图:苏黎士

        我们住在Piroska家。她在苏黎士大学读研究生。她的男朋友Serg在日内瓦工作(Serg的父亲是九二年物理学诺贝尔奖的得主)。Piroska在NYU当过访问学生。我们曾一起到麻州的Berkshires野营过,度过三天愉快的充满Adventure的时光。她特别sweet、爽快和热情。她和简一样,从不刻意修饰,衣着十分朴素(以至于她在出席诺贝尔奖宴会时得租dress穿)。这些都使我喜欢她。但是她的朋友很多,我只是外围的。


图:
瑞士国家博物馆

        在车站见到她,还是那一头利落的短发,她非常高兴地在我们脸上连连亲吻,说:“It’s so funny to see you here。”我们早就说来看她,可说了又说就是没来,她最后便当作我们随便说说而已。她接过我们的背包,惊讶地说:“就这些?你们真efficient。”
       原来她以为我们有很多行李,特意租了一辆车。我们没有问租金,因为怕冒犯她,但想必是很贵的。她和我们只不过一般朋友,就为我们如此破费,我心里非常感激,希望将来她会再来美国,使我有机会报答。Piroska还一反我们在美国学会的Go Dutch的常规,坚持要为我们付饭钱,她说:“你们也没有机会经常来,就让我招待你们吧。”但是我们实在不好意思再让她破费。
图:我和Piroska

        苏黎士离首都Bern只有一个小时的火车。我打算去那里申请去捷克的签证。Piroska说Bern很美,和苏黎士与日内瓦完全两种风格。用她的话说,Bern是蓝血人(意指贵族)住的地方。一早起来我给捷克大使馆挂电话,问:“你说英语吗?”对方的男声很骄傲:“当然。”我告诉他我的情况,他说了一大串叽哩咕噜的东西,我好不容易听明白最后一句话:我得到华盛顿或北京领我的签证,他们这里不办。我不肯相信,怕自己听错了,请B再问一遍。B拨了一遍又一遍,占线了二十多分钟,好象这个大使馆的签证处只有一个电话,且没有Call Waiting什么的。
        好不容易接通了,B问他说英语吗,得到同样的骄傲的语气,然后同样的一串叽哩咕噜。从来只会说英语、不会说别的语言的B也化了九牛二虎之力,用了好几个“Execuse me”,才弄懂对方的意思,和我理解的一样。末了,对方很不礼貌地说:“This is the final words。”就把电话挂了。B对我说:“我wish他别说‘当然’。我好有所准备。”捷克的签证看来没有希望了。有了这样的经验,我对捷克人的印象不免打了一些折扣。
图:利马特河边

        傍晚我们沿着利马特河散步时,听到一段熟悉的琴声。这种琴声类似电吉它,但却不全象,虽然也用电。我以前在纽约圣马克斯街我的家门口天天看到一个长得象Seindfeld里的Kramer似的三十来岁的瘦高个儿琴师弹这种琴。
        他天天反来复去弹同样的曲子,那个曲子而且很短,充其量不过二十个音节。他的琴不仅形状难看得象鱼的尸体,而且脏兮兮的。他的人看上去也很脏。可是他弹琴的时候倒很陶醉--居然百弹不腻。我们都烦死他了。难道这是同一个人?不是以前那个曲子,但风格是一样的。我飞快地跑过去,呆住了--就是那个人!这世界多么小!我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只想着要把他拍下来。就在我举起相机时,他的保留曲子响起来了,他一定是非常兴奋地看到有人要拍他。
        旁边有人把我的相机拿过去,示意我站到琴师的身边--他们都把我当成他的fan了。我只好走过去,刚站定,琴师的长猿臂就一把搂了过来,非常亲热地和我合了一张影。我告诉他以前在圣马克斯街见到过他,他更是喜形于色,忙把我们指给旁边一个同样穿的破破烂烂的象是他的女友的人说:“他们是从纽约来的。纽约来的。”这时,那个为我们照相的意大利人过来,两只大拇指树起来:“这个音乐太棒了,在学校里是不可能学到的。”我非常吃惊居然会有人喜欢他的音乐。我问琴师什么时候回纽约,他摇摇头:“不知道。警察不让在街上放扩音器。我打算在欧洲先转转。”我心想这样于他于我们都好。
图:巧遇琴师

        回纽约后说给一个非常厌烦那个琴师的朋友听,他羡慕极了:“他是什么都有了。到处旅行,又有女人。”这个朋友弹得一手好吉它,如果抛得下世俗的东西,完全可以过和那个琴师一样的生活。这时,我不由得欣赏起琴师的潇洒。
  从苏黎士回到康斯坦斯,搭海格尔的车去慕尼黑,再从慕尼黑去维也纳。
  海格尔是高登的学生,二十二岁。他颀长的个子,深深的眼窝,一头恰到好处的卷发。他穿一件破的很自然的背心,脖子上系一条意大利式围巾,一缕棕色的头发调皮地飘在前额,样子很潇洒。他家在慕尼黑,在康大上学,每个周末就这样跑来跑去。高登若赶得巧,都搭他的车。高登说他是全班最聪明的学生,不常说英语,却说得最好,功课也是一听就明白,且常提击中要害的问题。海格尔周末是慕尼黑一个小乐队的吉它手。他每次周末回慕市,一是登台演出,二是去看他一岁的儿子。
  离开康斯坦斯前,我们跟着他先去见他的女朋友海姬。她也是高登的学生,就住在Konstanz。海姬虽也是日耳曼人,却没有深眼窝,乍一看倒象是一个东方人。海格尔和心爱的人吻别后,下了楼起步一个大跳,还陶醉在刚才的缠绵之中。接着两人一个楼上一个楼下频频互递飞吻,又拼命挥手道别,大有这一去风雨路三千,从此各自保平安的意思。
图:海格尔

        上了路,海格尔把车开得飞快。我瞄了瞄速度仪:一百七十公里,怪不得这么过瘾。这还不是在高速公路上。在美国坐过的最快的车也只不过九十迈,还被罚了款。原来在德国不限车速。到了慕尼黑,海格尔和我们握手告别,他的神情有些紧张。高登说:“放松些,天无绝人之路(It will turn out to be fine)。”
   后来从高登那里得知,海格尔的儿子为前女朋友所生。他们分手后,她威胁他,如果他有新的女朋友,她就不让他见儿子。所以海格尔一直把和海姬的约会保密,至今已整整一年。今天,他决定和前任摊牌,却又担心从此再也见不到儿子。所以他忐忑不安。现在我尚不知道后来的结果是什么,只愿不要太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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