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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们将讨论二战前的苏联电影。
蒙太奇学派
苏联蒙太奇学派是20年代欧洲先锋主义电影运动极为重要的学派,他们并不是一个有统一的艺术宗旨或者宣言的团体,是泛指早20年代到30年代初期活跃在苏联影坛,对蒙太奇理论和实践作出贡献的群体,主要成员有库里肖夫、爱森斯坦、普多夫金、维尔托夫等,他们的实践和理论是各成体系的。
艺术追求:
苏联艺术家面临的是推翻沙皇的国内革命成功,他们所面临的问题是与共产主义集团建立、社会主义诞生、一个阶级的成功相并行,决定了他们的创作方向和热情;
与法国的悠闲与晦涩、德国的恐怖和神秘相比,他们的作品是在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影响下,把经济和社会环境看作是人类关系中的首要驱动力,并以饱满的热情投入到宣传苏联十月革命的胜利,宣传马列主义的战斗任务中去,他们也有创造性的将革命的思想内容、宣传和规劝形式美学化;
影响:
蒙太奇理论作为一个独立完整的电影实践理论,世界电影在其影响之下产生了一种新的媒介作用、新的信息系统、新的修辞学、新力量,甚至由于蒙太奇理论至上的绝对化,也对电影造成了某种程度的危害。
代表导演/理论
(1)库里肖夫“库里肖夫实验”
库里肖夫是前苏联蒙太奇理论的第一位研究家,他的研究成果为现代蒙太奇理论的形成打下了基础,十月革命之后特别是1919年苏联国立电影学校成立后,他很快建立了一个团体“库里肖夫集体”,包括了普多夫金在内的一批有才华的艺术家,这时期库里肖夫将理论和实践结合,驰名世界的“库里肖夫效应”和“电影模特儿”理论是在此时完成的。
库里肖夫实验
这一实验实际上由普多夫金操作,从许多废片中找出了演员莫索金的3个没有任何表情的特写镜头,并把他们与另外3个镜头:桌上的一盘汤、棺材里的女尸、婴儿玩玩具狗熊互相组接。结果在观看过程中发现了莫索金的情绪变化,产生了对于他表演的评价,面对婴儿表现出安详平静、面对尸体表现出悲痛欲绝,面对汤时表现出饥肠辘辘;
在另一个实验中他又组接了五个毫无关联的镜头,这五个镜头串联后变成了“一对恋人见面后愉快散步”的表意。
评价:
库里肖夫看到了蒙太奇构成的的可能性、合理性和心理基础,认为影片的结构基础不是来自现实素材,而是来自空间结构和蒙太奇;
电影艺术并不始于演员的表演和不同场景拍摄,单个镜头只是素材,不称为艺术,只有蒙太奇的创作才能称为电影艺术。
电影模特儿理论
库里肖夫把演员置于与摄影、剧本等拍摄工序同等重要的地位之中,对学生进行严格的形体训练,要求演员用形体动作传达出喜怒哀乐情绪。但他是将蒙太奇视作电影表现的一切,而电影演员和画家前面的模特差不多,只不过是按照规定好的动作活动而已。
(2)维尔托夫“电影眼睛派
维尔托夫曾经是一名未来主义音乐家,1916年创立了“听觉实验室”,把录制下来的声响加以剪辑创造了一种无乐谱的“具体音乐”。1918年,转向电影创作,进行先锋主义探索,为苏联早期新闻、纪录片做编辑师,此后创办不定期发行的《电影真理报》,电影眼睛派理论由此而生。
创作主张:
电影机应该像人的眼睛一样去客观记录生活实景,为此他拒绝拍摄故事片,反对传统叙事,反对使用剧本、演员表演、摄影棚,但他所从事的新闻、纪录片却又并非严格按照现实主义的态度对待摄影;
他的理论崇尚技术、迷信机械运动,他更感兴趣于改变速度和找出奇特的拍摄角度;
电影的实质在于拍摄角度和蒙太奇,用独特眼光观察现实生活,或者把经过选择的镜头以新颖的蒙太奇手法加以并列配合,创造出一个现实生活。
代表作品《带摄像机的人》
苏联著名导演维尔托夫1929年创作的影片,呈现出一个套层结构:表面是纪录苏联劳动人民平凡生活的城市交响曲,内层讲述了摄影机如何记录生活,摄影师如何拍摄和剪辑。
艺术特色:
采用实景拍摄、偷拍、抢拍等,排斥传统场面调度、剧本和演员,实践了电影眼睛派理论;
技术层面创造了分割画面、二次曝光的剪辑手法,创造了自我暴露的拍摄手法,即摄影者出现在影片中。
评价:影片最大的意义在于对其理论和实践的结合,是一部伟大的作品。
(3)柯静采夫和塔拉乌别尔格的“奇异演员养成所”
受到“无产阶级文化派”影响,他们认为以文学、戏剧、音乐和绘画都是资产阶级的艺术,只有电影才是无产阶级的艺术为宣言。
提倡建立一种“奇异化”的电影观念,在作品的拍摄中竭力获得一种惊人的视觉效果,使用非正常视线的仰拍、俯拍角度,以及蒙太奇的突兀变化组接。他们与维尔托夫“电影眼睛派”不同,不仅使用布景还用夸张的演技,将一些特技摄影运用到作品中。
评价:这是一个纯形式主义的学派,他们的作品原没有爱森斯坦的作品所具有的思想和艺术高度,但他们为苏联电影培养了大量创作人才。
(4)爱森斯坦
蒙太奇学派的代表人物,他和普多夫金一起创立了蒙太奇学说。他在马雅可夫斯基创办的《左翼艺术阵线》发表了一篇关于杂耍蒙太奇的文章,使他走向了电影创作,第一部影片《罢工》(1924)他成功运用了杂耍蒙太奇理论,创造出在帝俄统治下屠杀工人的镜头和屠宰场杀牲畜的镜头交替剪辑,隐喻工人在象牲畜一样任人宰割的蒙太奇段落。此后爱森斯坦拍摄了一些列描写俄国革命工人阶级斗争历史的影片,发展了蒙太奇理论,他以思想内容和艺术形式的高度和谐统一征服了世界,奠定了他在世界电影史上的重要地位。
代表作品:《战舰波将金号》(1925)
爱森斯坦最出色的一部作品,为纪念1905年俄国革命20周年摄制。爱森斯坦接到创作任务后亲临敖德萨,被“敖德萨台阶”唤起了创作欲望,便重新构思,发展了颂扬1905年水兵起义的部分,就是《战舰波将金号》。
剧作结构由五个部分:人与蛆虫、船上的戏剧、死者激发人们、敖德萨阶梯、同舰队相遇。结构形式本身是按照希腊悲剧“黄金分割律”格式组织的。
评价:

这样的安排符合观众情绪起伏的节奏变化,影片的每一段都有完整的起承转合,注意到精确的比例。每部分又贯彻着强烈的矛盾冲突,有巨大的感情冲击力;
爱森斯坦在将真实的历史事件与经典叙事形式结合的过程中,创造出一种能够吸引不同意识形态和不同观众水平的电影观念。
经典段落:敖德萨阶梯
这一屠杀的经典段落,充分显示出了爱森斯坦的精湛技艺。爱森斯坦将老百姓的奔跑、沙皇军队逼近、婴儿车滑动、怀抱死去孩子的母亲迎沙皇军队而去一些列动作镜头分解、错位进行节奏性剪辑,形成以下特点:
以视觉节奏的造型因素突出主题,创造情绪,形成影片视觉感官的冲击力;
以蒙太奇视觉结构的形式强化影片的视觉形象,扩大影片的空间效果;
以多角度反复重复的延续动作使得影片的时间抽象化,造成影片的延时表现。
评价:
在这一段落中,对于电影叙事时空观念的独特思考和主体意识状态结合起来,充分表现了物象生命力和深刻反映出各种现象的内部进程;
这一段落的结束中,爱森斯坦将三个石狮子镜头做出富有诗意的剪辑,作为思想和感情的隐喻非常成功;
但是他为了强调蒙太奇理论的“冲突”,两个镜头的相接不是和而是积,不惜忽视单镜头内部的空间表现力,使得单镜头内部的画面处理成为一种平面的、信息单一的,以及两个镜头关系是强制的。
杂耍蒙太奇
又被称为吸引力蒙太奇,是蒙太奇理论的创始人爱森斯坦在从事戏剧创作时首先提出,但作为理论实践在电影中表现,概括为了理论,撰写了《杂耍蒙太奇》一文法发布在《左翼艺术阵线》之上。所谓杂耍蒙太奇,就是把具有强烈感染力的手段编排在一起,一切都以最后的主题效果立场出发进行合成,力求最大程度影响观众、引导观众情绪。
评价:
爱森斯坦认为电影可以通过富有感染力的镜头对列,直接把思想传达给观众,不需要完整的剧本基础,也否认专业演员的表演,他在创作中运用杂耍蒙太奇理论,但实际上只有《战舰波将金号》是成功的。
理性蒙太奇
又称为理性电影,是是20世纪末爱森斯坦所提出,他认为只有理性电影才是最符合电影本质的一种,认为通过电影画面造型和蒙太奇能够让观众超越视觉感性认识,达到理性认识。例《十月》中亚历山大三世雕像从基位掉落,象征着沙皇专制覆灭;当临时政府走上沙皇制度老路,亚历山大三世雕像又重回基位(运用倒放)以表现反动势力反扑。
评价:
镜头成为了某种符号或象形文字,当他们组合便产生和传达某种概念,象征性代替了艺术形象。但是这种主张受到诟病,认为过分夸大了蒙太奇的功用,在此后爱森斯坦本人也对自己的理论进行反思和批判。
蒙太奇的理论体系
爱森斯坦从自己的创作及同时期蒙太奇大师的理论中总结出了一系列关于蒙太奇理论的精辟论述,并把蒙太奇和辩证思维联系在一起。
任何种类的两段影片放在一起,就会从并列的状态中不可避免地产生一种新概念,一种新性质;
蒙太奇就是将描绘性的、含义单一的、内容中性的各个镜头组合成思想的前后联系的系列;
蒙太奇是镜头内部的冲突,是由两个并列的镜头冲突所产生的某一概念从而造成有目的的主题效果;
蒙太奇单位如同细胞一样分散为一连串的分裂体,然后重新组合为新的统一体,组合为体现出我们对现象的具体概念的蒙太奇句子。
(4)普多夫金
苏联电影导演、演员、理论家,1920年进入国立第一电影学院(世界上第一座电影学院),1922年转入库里肖夫的“实验工作室”进行大量电影实验。曾当过演员、场记、布景、编剧、胶片剪辑,20年代,他和爱森斯坦一起创立了蒙太奇电影理论。
主要作品:《母亲》(1926)、《圣彼得堡的末日》(1927)、《成吉思汗的后代》(1928)
评价:三部作品在创作思想、路线、方法有许多共同点,都是关于思想觉悟中心主题、对于饱受磨难的政治意识觉醒的普通人描写、同样的剧作线索叙事方式。最具思想性、人民性的现实主义电影工作者。
叙事蒙太奇:
1,强调剧本的重要作用
在《电影剧本》中确立了一种叙事模式:整个电影剧本分为若干部分,每个部分分为若干段落,每个段落分为若干场面,每个场面由一系列不同角度拍摄的镜头构成。这和格里菲斯的叙事形式没有本质差异,属于再现美学的传统形式。
但普多夫金在构成主义思想的促使下更迷恋创造与表现,在剧本的创作阶段明确规定影片的场面蒙太奇、段落蒙太奇、队列蒙太奇等蒙太奇结构。
2,注重演员工作的基础作用
依靠杰出演员扮演人物,比如《母亲》的尼洛芙娜和巴维尔的巴塔洛夫。这些著名演员以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体验理论为指导,注重人物的感情和心理分析。
他还从蒙太奇理论立场出发提出了“电影演员工作的非连续性”、“蒙太奇形象”理论。依靠演员的表演,强调电影中保留演员表演的性质,使普多夫金与库里肖夫的“电影模特儿”理论、爱森斯坦用“类型演员”观念明显区分。
3,把蒙太奇视为电影艺术创作的基础
他为蒙太奇下定义:蒙太奇就是要揭示出现实生活中的内在联系,是一种辩证思维的过程。基于这一过程他创造了“联想蒙太奇”等电影语言的技巧形式,使得他的影片具有诗意和抒情因素。
联想蒙太奇把没有物质联系但有密切主题联系的视象并列起来,这是一种与诗的隐喻类似的方法,但效果要比诗强烈。《母亲》中,母亲和巴维尔围绕着放在地板下的墙纸的那几次蒙太奇运用,有效地表现出人物瞬间思维状态。普多夫金经常把具有诗意的联想蒙太奇穿插倒类似情节剧的电影。
评价:
普多夫金的观念在电影发展中产生过极大影响,特别是他的理论突出强调叙事性,一定程度上支持了三四十年代的苏联和美国情节剧模式;
他的观念也曾和爱森斯坦有分歧,普多夫金的分镜头目的是为了突出细节的重要性,是通过对情节和事件的分解组合,再现情节事件,使得蒙太奇成为剧情片段的连续加强叙事,爱森斯坦就就觉得普多夫金是把蒙太奇纳入了传统的再线美学范畴,是现代主义美学倒退;
普多夫金的创作道路也被20年代先锋主义艺术家看作是格里菲斯电影叙事结构的继续。
社会主义现实主义电影
是在苏联文艺纲领“社会主义现实主义”指导下产生的影片。社会主义现实主义的内涵是作家从现实的革命发展中真实历史具体描写现实;同时艺术描写的真实必须和社会主义精神思想上改造教育人民的任务结合。
代表作品:《夏伯阳》(1934)
社会主义现实主义里程碑之作,瓦西里耶夫兄弟导演。在苏联十月革命的第十七个纪念日上映,在国内引起了巨大轰动,吸引了不同年龄不同职业、文化的观众,《夏伯阳》的成功标志着苏联电影真正进入社会主义现实主义创作阶段。
根据富尔曼诺夫1923年发布的同名小说改编,小说曾获得广泛好评。影片在此基础上再创造,在改编上也是一个成功范例。瓦西里耶夫兄弟根据富尔曼诺夫妻子和特利凡诺夫改编的剧本之后,根据自己对于原著的理解和对于电影特性思考进行编剧,他们抛弃了原著中的史诗性,重新组织情节,增添新人物,加强人物刻画,着重揭示人物内在的性格冲突。
评价: 影片明显区别于原作以及蒙太奇学派的前作,从具有史诗般、富于激情的表现转向了具体的、细腻的人物刻画,使影片具有现实意义;
《夏伯阳》的成功成为苏联电影史上两个时期的重要分界线,是苏联革命形成时期的总结和巅峰,又为社会主义现实主义的电影艺术确立和繁荣奠定基础。
艺术特点:
塑造了内战时期的英雄形象,夏伯阳这个具有传奇色彩的英雄人物从一个土生土长的军事人才、指挥官、勇于克服缺点的人成为了忠于革命事业的将领;富尔曼诺夫的政委形象行一个具有冷静思考、果敢判断、坚强性格和高度原则的一面突出了党的工作者形象,这些人物各具典型意义,从不同的侧面反映了苏维埃政权初期的真实社会;
对于情节的表现,进行了象征意义的处理。不一定去顾及情节的严谨和完整。表现夏伯阳用土豆布置作战的方案的段落中,观众更多的享受着夏伯阳的风度和人物性格;
在动作表现上也是夸张的具有典型意义的。夏伯阳骑着白色战马从土丘后杀出来,黑色的斗篷在摄影机前一闪而过,人们根本不会在意马蹄是否同期录音,也不去理会那些可憎的白匪军是消失还是被消灭,银幕造型赋予了夏伯阳超人的气概。
声音进入苏联电影
苏联人宁愿自己完成对声音工艺的研制,也不愿花钱购买专利,他们对声音工艺的研制比美国早很多,但这种器械制造完成并投入创作是在1931年之后。首先运用声音的是吉加·维尔托夫的电影眼睛派,在一些纪录片中开始克对苏联有声电影的尝试;
理论方面,在1928年,爱森斯坦、普多夫金、亚历山大洛夫三位蒙太奇大师发表的著名《有声电影声明》是对电影声音作出做早贡献的文章。
《声明》中表示,声音会给电影带来强大的新表现手段,会有助于阐明和解决复杂的问题,而在过去只是依靠视觉形象的无声电影和不完善的手段,是不可能解决的问题;
但对于在默片时代作出系统理论研究和创作实践的蒙太奇学派而言,完全超越默片体系和美学观念极其艰难,声音对话以及同期录音的使用构成了对于蒙太奇的威胁,他们担忧电影很可能变为戏剧演出,被语言控制去讲故事;
因此提出了“声画对位”的主张,只有按照对位去运用声音配合蒙太奇镜头,才有助于进一步发展和改进蒙太奇,要设法使声音和视觉形象明显不相吻合。
评价:
对位法应该辩证的来看,如果是塑造声画形象的结构手段之一,是正确的;如果是看做普遍原则,反对同期声的配合和声画同步处理,是错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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