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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195公里。对许多人来说,马拉松是生活的解药,最难的在于坚持,实现对体能的极限挑战。
至少严伟不这么认为。他失去了视力,眼前只有一片黑暗。当他决定开始一场马拉松,如何迈出第一步,伸左脚还是右脚?
还有许多身体受限的人,也奔跑在马拉松的战场上。他们不仅要完成一项体育目标,更重要的是,夺回对身体的掌控。
第一步
在黑暗中行走了28年,严伟决定跑起来。不仅要跑,他还想一口气跑42公里,参加一场马拉松比赛。听起来有些疯狂。
2015年的春天,生活在山东高密的严伟把妹妹拉到公园里。他让妹妹骑着自行车,自己抬手扶住妹妹的肩膀,跟随车子的行进抬腿迈步。
腾空的感觉让他心里发慌。跑起来的瞬间,严伟立即感觉耳边的气流变得异常。移动的速度变快,气流的流速也在变快,再加上变大的脚步声对气流的搅扰,骤然间周边的物体都像是飞速朝他撞来,不免发怵。
出生后不久,严伟就因视网膜母细胞瘤彻底失去了视力,看不见,而且双眼完全不能感光。小学时,他曾和同学拉着手在操场上跑过几次步,后来怕出危险,再也没尝试。由于运动太少,他在15岁时体重便将近180斤。除了超重,体质也很虚弱,经常感冒、哮喘,严重的时候无法躺着睡觉。
为了减重,严伟开始运动,但只能做高抬腿、跳绳之类的原地动作,枯燥无聊。2013年,他第一次从新闻里听到有“马拉松”这样一个赛事,直到2015年5月,他在网络上发现一个公益组织在招募视障者参与马拉松比赛。
视障者也能跑步,甚至还能跑42公里。严伟觉得这将是人生不可多得的挑战和体验,他当即给妹妹打去电话,请她带他练习。
起初,他是扶着妹妹的胳膊肘,两人一起跑。妹妹以前没有过跑步训练,速度慢,跑个一两公里就跑不动了。严伟觉得这样下去离参赛距离太过遥远,就让妹妹骑自行车。
新的问题接踵而来。跑步时,他得一直抬着胳膊扶住妹妹的肩膀,时间长了手臂酸痛不说,因为不能摆臂,身体难以保持左右平衡。自行车的车速不稳定,突然变速时,会改变严伟的跑步节奏和身体姿势。他的身体会向前倾,步子变重,全身的关节出现扭动,在之后的很长时间都转变不回来。
这样的错乱时时发生。为了节省时间,严伟从不会停下来调整,而是忍着别扭的感觉和肌肉被拉扯的疼痛坚持跑下去。渐渐地,他跑的距离越来越长,对陪跑者的体力要求也在变高。除了妹妹,母亲每周都坚持陪他跑3次。他一口气能跑十六七公里,当时51岁的母亲就也一口气蹬这么远的自行车。
在每日的练习中,严伟一点点摸索着对身体的掌控。他无法观看跑步教学视频,只能听取别人的描述和建议。有人说他胯打不开,有人说他腿抬得太高,但他不知道到底胯要打开到什么程度,腿要降低几公分,只能反复地尝试。
偶尔跑着跑着他会“灵光一现”,感到整个身体打开了,步幅迈得大,跑得又快又流畅,还不觉得累。这样的美妙感觉稍纵即逝,后来他花了近十年才渐渐固定下来。
练习了4个月后,严伟在2015年9月如愿站在了他人生第一场马拉松的赛场上。主办方给他安排了一位志愿者,拉着一跟牵引绳,两个人一起跑。开赛后跑了一阵,志愿者需要停下来系鞋带,就把绳子交给别的跑者,叫严伟先往前跑。后来,志愿者没有跟上,和严伟走散了。临时帮忙的跑者体力跟不上了,就在跑道上大声呼喊,询问是否有人能帮忙带盲人朋友一起跑。
最后,在好几位参赛选手的志愿协力下,严伟跑过了终点处的测速带。
图 | 严伟在北京马拉松赛场
大部分普通人,跑过最长的单次长跑可能是学生时代的3000米或5000米,且精疲力竭。视障者要完成一场42公里的马拉松,远远不是身体的磨练那么轻松。为了参加马拉松,严伟不断在网上收集资料、学习相关的知识。他觉得,这个过程改变了他的人生状态,也拓宽了他的思维广度。
超越衰老
对于很多跑者来说,能够站马拉松赛场,意味着对自我价值的重新确认
72岁的周大龙左手有一处难被发现的残疾。握拳的时候看不出来,而当拳头摊开,可以看到拇指蜷缩弯曲,中指向食指歪斜,五根手指无法完全并拢。
这是2016年留下的伤。当年6月,他在苏州参加灵岩山与白马涧之间12公里的山地越野赛。返程的一段山路是羊肠小道,只有一人宽。他迎面撞见四个孩子,避让不出空间,他就往坡上跨了一步,结果一脚踩空摔倒在地上,撑地的左手重重地挫伤。
两根手骨从掌心穿出了30公分。在山上无处求援,他只有忍着剧痛,用右手扶着左手慢慢走下山。
图 | 周大龙的左手
周大龙开始跑山时已经60岁了。他少年时参加过田径训练,工作后也一直维持着健身锻炼的习惯。退休后,他有了大量的时间投身到跑步中。每天清早上山里跑8公里。
马拉松刚在苏州兴起时,他就报名参加。完成第一个马拉松,是在61岁的时候。比起路跑,在山里跑越野更让他觉得有挑战性。
左手骨折后,他后怕了一阵子。跑在山上,人变得畏缩,以前一步能迈一米,在那之后步子越来越小。但他一直没想给自己的跑步生涯画上休止符。
2016年11月7日,周大龙和朋友自发组织了一场往返36公里、爬升2700的山地越野马拉松。出发的清早风雨大作,但作为活动组织者,周大龙想也没想就钻进了山里。一路上一直只有他一个人,暴雨伴着雷声阵阵,他感觉脚下的山路都在震动,人要跟着跳起来似的。道路湿滑,他还跌了一跤,一度觉得自己“完蛋了”。
最后,浑身湿透的他坚持跑了8小时后独自完赛。
家人对他这一疯狂的爱好并不理解,妻子儿子总是劝他不要再跑了。平时去外面参赛,还得瞒着家人。
图 | 2015年,周大龙参加重阳节灵岩山越野赛
对周大龙来说,跑步让他减缓了对衰老的感知。与自己水平相当的跑友大多是年轻人,和他们在一起时,周大龙感觉自己的精神也变得有活力了。和同龄人在一起时则感觉他们都暮气沉沉,有的同龄人也想一起跑步,水平却差着一大截,他难有耐心和他们玩到一起去。
在崎岖的山坡上,一头白发、肌肉分明的周大龙常常能引来正在吃力攀爬的游人们的侧目。跑起来的时候,“衰老”被他远远甩在身后。
因为锻炼频繁,周大龙的跑鞋每几个月就会磨坏一双。换鞋对于退休的他来说是笔不小的开支。他素来节俭,不在跑鞋上多消费,便也不追求鞋子更好的功用。
最近,他收到了友人寄来的一双安德玛跑鞋和一套运动服。鞋子上脚后,起跑时就像汽车挂挡一样,一下子就能起到很高、很理想的配速。在崎岖的山石上,鞋子的抓地力也很足够。在山上从高处往下走时,他能明显感觉鞋子的缓震效果,能帮他减轻不少体重对脚关节的压迫。
平时为了方便轻快,周大龙都是打赤膊上山跑步。尝试穿上专业的上衣跑了一次,他感觉衣服非常轻薄透气,出了汗也毫不粘连。
觉得这些装备非常值得推广,晨练后,他拍了不少照片分享给跑友们。
图 | 周大龙在山上晨练
快乐翻倍
有人完成得艰难,自然就有人跑得轻松。
2012年,38岁的周启鹏才开始练习跑步。他从小耐力就好,自认有相当的天赋,练了2个月就参加了全程马拉松赛。一年后,他实现了在3小时内跑完42公里,这在业余跑者中已相当突出。
成为跑步圈“大神”后,他开始在有空时陪身边入门的朋友跑步。2014年,一位女性朋友准备参加香港100公里越野马拉松赛,为了提前适应强度,周启鹏提出陪她在青岛的海岸线跑个60公里。
这是一场“模拟赛”,他们随身带好补给,计划着就像正式比赛一样一口气跑完。对于已经跑过好几个百公里越野赛的周启鹏来说,这个练习毫不费力,这位女性朋友则一度非常疲惫,中途多次想放弃。周启鹏在一旁边跑边给她打气,最终,两人在日落时分跑完了全程。
当时,看着在夕阳中洋溢着快乐与满足的朋友,周启鹏从他早习以为常的跑步生活中感受到一股新的乐趣。
图 | 周启鹏在朋友圈记录下这次陪跑经历
帮助别人实现目标,可以让快乐翻倍。
2017年11月,周启鹏本应作为选手参加丽江马拉松赛,但看到有跑步组织在为视障跑者招募配速员,他觉得这很有意义,自己又符合条件,就立刻报了名。
在马拉松比赛中,配速员是一个成人之美的角色。为了保证体力充沛,他们往往要以低于自己水平的速度稳定地跑步,给选手提供参考。而作为视障跑者配速员,在此之上还要多留心提醒,帮助视障跑者维持良好的方向感。
比赛开始后,周启鹏与一位视障跑者各执牵引绳的一端,在他们身后还有两个配速员“保驾护航”。发令枪响后,选手一涌而出,这时配速员们要像屏障一样护住中间的视障跑者,防止他们被碰撞。
奔跑中,周启鹏保持着与视障跑者相同的步频,并注意着身侧人呼吸和心跳的节奏,不时用余光观察对方的出汗情况,以判断是否需要调整速度。
在一段较为封闭的跑道上,他感觉视障跑者的方向感掌握得不错,便问对方,想不想试着把绳子松开?
得到对方的应允,松开牵引绳后,他看到对方在跑道上自由畅快地跑着。那一刻,他感受到从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十足的快乐。一个双目失明的人不用借助任何辅助奔跑,这是因为他对陪跑者和道路有充足的信任。
图 | 周启鹏与视障跑者
被信任、被需要的感觉转化成一股责任感。30公里过后,周启鹏自己也感到疲累。因为是降速跑,与过往的习惯不同,时间一长他的肌肉也开始酸痛。以前这种时候他会喊两声,或是叹口气缓解一下压力。但作为配速员,他知道自己要保持情绪稳定,否则会让身边的视障跑者不安。
扛过最难的阶段,周启鹏与视障跑者一同迈过了终点线。短短的牵引绳,传递了3个多小时里两个陌生人间的情谊与支持,也让周启鹏收获了关于跑步新的体会。
迈向更宽阔的世界
马拉松为严伟的生活打开了一个宽口。
在开始跑马拉松之前,他在家乡高密开了一家盲人按摩店。平时他不常出门,他不喜欢热闹,尤其是网购兴起后,更觉得万事都可以在网上解决,出一趟门费时费劲,不值当。
跑步的乐趣让他着迷。为了不断体会这种快乐,他不再对出门感到厌烦,勤快地到全国各地参加马拉松赛。最多的时候,他一年能跑十多个全马。多次参赛让他认识了不少跑友,回到家乡后,他不再需要家人骑车陪跑,而是可以由跑友拉着牵引绳一起跑。
图 | 严伟和跑友在公园跑步
跑友们会边跑边给他介绍这座城市,脚下是什么样的路,前面是座什么样的桥,再往前要过一个转盘……渐渐地,严伟在脑海里形成了一个地图。加上对身体的掌控愈发熟练,跑起来后耳畔的风声与气流不再让他恐惧,而是能给他带来难以言说的喜悦,让他体味到全身心的通透与开阔。
2017年,严伟还曾飞越国境,参加了波士顿马拉松赛。在国内,他和一些来自天南海北的领跑员逐渐熟悉,成为朋友,有一个配速员朋友还带他去江上体验玩皮划艇。
图 | 严伟通过波士顿马拉松的终点线
对于周启鹏来说,参加马拉松比赛不只是为了认识广袤的世界。作为配速员的他享受着帮助朋友实现目标的成就感,而回归到参赛选手的身份后,他则是在每次拼尽全力的奔跑中体会生命力的旺盛与“活着”的感觉。他还记得第一次全马跑进3小时后,他在终点线处身体抽搐得走不动路,哭得稀里哗啦的。
每次参加马拉松比赛前,周启鹏都会紧张得睡不着觉,需要靠药物助眠,有时甚至要用亮光持续照射自己的眼睛,让自己闭眼浅眠一两个小时。只要是参赛,他就要全力挑战自己的最好成绩,也要力争所有选手里的前五名。哪怕是跑到最后2公里,当别人都已经力竭甚至快反胃的时候,他还能吃下一颗能量胶,打起精神进行超越。尤其是遇到和年轻小伙子竞争,他绝对寸步不让,飞速地杵着登山杖往前冲。
马拉松的赛场成为周启鹏展现自我的“主场”。在日常生活里,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不自信的人,有时甚至有些畏缩,喜欢独处。做销售工作的他时常要面对财富和能力高于自己的客户,他有一颗平常心,知道在生活里争强好胜没有益处,习惯了低调做人。在赛场上就不同了,每个人能掌控的只有自己的身体,在纯粹的较量中发挥出最大的潜能,这为周启鹏的精神注入自信与能量。
如今,他把工作与马拉松紧密结合起来,自己创业售卖运动装备。他发现很多客户都有“偶像情结”,因为敬佩他的赛场实力,而对他推荐的产品非常信赖。赛场上的自信与飞扬像一束光照进了他的生活。
多年运动在体内积累的能量,帮周大龙撑过了人生的至暗时刻。
2016年底,周大龙和跑友们一起在苏州策划了一场240公里越野马拉松赛。筹备阶段,他每天在山里穿梭,规划路线,却频频感觉头晕、胃酸得厉害。去医院做了检查,他才发现自己患上了结肠癌。
原本比赛定在了12月31日,到晚上12点还会举办跨年活动。而周大龙在28号进了手术室。到了31号的深夜,一个跑友来到病房,给他看了参赛选手们的跨年视频。屏幕里的人们放烟花庆祝新年,屏幕外的周大龙经历着生命之火最为昏暗的时刻。
出院10天后,周大龙决心恢复运动,下水游泳。在水里,他感觉自己身体疲软得像要散架了一样,游了500米就坚持不下来了。5天后,他又摇摇晃晃地走上灵岩山。走路都在打飘,但他还是天天坚持。
时至今日,周大龙的癌症没再复发,因年老而产生的心脑血管病变也处在可控范围。每日的跑步训练成为了他体内的健康调节器。早上5点起来在山里跑个10公里,前夜的疲累和压力都随着深呼吸排出了体外。疾病缠绕不住他,他的老年生活没有走向枯萎,而是不断充盈。
图 | 周大龙在山间跑步
开始一场马拉松很难,完成一场马拉松也不容易。了解到几位跑者的故事,安德玛希望为他们的马拉松挑战助力,给他们寄去了一套新的跑步装备。
严伟对收到的新鞋很好奇,要来了相关的资料。这是一双在马拉松比赛中获得金牌的跑鞋。2022年11月纽约马拉松,来自肯尼亚的运动员Sharon Lokedi首次参加马拉松就获得了冠军。当时,她脚下穿的就是安德玛新一代超轻碳板跑鞋。
这双鞋非常轻盈,回弹性极佳,能够为迈出的每一步提供充足的能量。“当你精疲力竭,双腿颤抖时,Flow Elite可以给予你出色的能量回馈,助你突破个人佳绩。”
严伟从资料里读到,这双跑鞋采用了一体化的缓震和外底系统,完全摒弃了橡胶材料,能够给跑者带来轻盈贴地感。穿着新鞋在公园里慢跑,严伟感受到了这份轻盈。
图 | 朋友都夸赞严伟的新装备好看
不只是助力专业跑者,这款鞋也帮助了更多像严伟、周大龙这样的普通跑者,重新掌控自己的身体,在寻找自我与探索世界的路上轻快前行。
- END -
文 | 顾怜
编辑|雷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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