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马原、周国平、顾城等人的往事又被翻了出来,有人说这些匪夷所思的事加深了对文人的污名化和刻板印象。在我看来,人的才华和癫狂程度一直是成正比的,这样的人,远观就好,绑一起生活真的挺窒息的。
比如著名作家马原和小他29岁的二婚妻子,住在山里的自建城堡里,曾经被媒体称颂为梦一样的生活,这是远观的视角。
凑近了看,细节又让人不寒而栗。妻子只是下山取了积存的十几个快递,就被丈夫指着鼻子训斥,还要拍成训妻视频,发到自己公众号里与读者分享,最可怕的是,他根本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嫁给文化大师们的概率不大,但是周遭的低配版文科男却很多,没有大师的命,却有大师的病,自恋、爹味、滥情,向来都是重灾区。(也有低调、踏实、专一的文科男,如果你不同意上述说法,那么你一定是括号里的这部分,求饶完毕)
我爸是中文系毕业,我也是中文系毕业,从小到大生活的圈子里,99%的长辈和同侪都是文科生,所以写这篇文章,我还是有点切身体会的。

小时候,饭桌上大人们总会聊朋友圈里的八卦,各位媒体人文化人搞实习生娶女学生开个笔会半夜敲门声,总之各种鸡飞狗跳,他们以为小孩听不懂,实际上我假装懵懂玩手指实则吃瓜吃到飞起,哇!牛啊!还可以这样?比新白娘子传奇还精彩!
我妈在我懂事之后,就反复强调:乖啊,以后找对象,只找理科生。我们单位里那些理工科出身的男同事,真的挺好,一天到晚埋头在实验室苦干,下班就回家,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想七想八的,找对象就得简单踏实的。
小的时候,都把家长的经验当耳旁风,这种呆头鹅有什么意思?我认识的文科生艺术生同学多有趣啊,玩乐队的酷boy电吉他一扫弦下面女生一片尖叫,会摄影的文艺男开口就是林芝的桃花小东江的晨雾,搞文学的浪子会把姑娘的名字拆了藏进诗里……
总之那几年,感性赢了理性的那一面。开始总是分分钟都妙不可言,但相处久了你就会发现,这些花架子真的是永远都在骗18岁的小姑娘。认识第一个月,他跟你逛博物馆的时候,侃侃而谈《枪炮、病菌与钢铁》中印加文明的覆灭,认识半年后,你发现他在网上和另一个女孩聊到半夜,从《禅与摩托车维修艺术》中主体的隐喻,顺势聊到看看奶子。
文科生的多情与浪漫,从青春期能一直延续到80岁力比多彻底耗尽,大部分人虽然大学毕业后就没什么灵感了,但缪斯还是要一直寻找。这种终身求偶的状态与他们的年龄、婚否、收入毫无关系,穷有穷的玩法,富有富的玩法,年轻时为你写诗为你做不可能事,老了给你修城堡让你cos他忠实的女仆。
我大学暑假在当地一家报社实习,隔壁工位一位并不带我的男记者总是热情友好地来教我使用电脑鼠标,手把手的那种。在我身后弯下腰,用他的手轻轻覆在我手背上。
工作后出去开会,和我同屋的女嘉宾遇到过某著名作家半夜发信息让她去聊剧本,作为一个从小听遍套路长大的人,我简直就是哈哈哈哈哈哈,饭局上听过的经典故事,过了二十年,还是由一代代文化人传承了下来,就是那个味儿!
我不是对文人有偏见,实在是经常看到随时发情的行为构成了我的偏见。
(还有人记得GQ的这篇文章吗?感受一下“满腹经纶”的暴击)
等到毕业找工作,文科生的社会价值就要接受考验了。到底能为社会做出多大的贡献,资本家眼里你的劳动力有没有剩余价值可图,人文的浪漫和情怀,在工资面前变得无法量化了。
我们80后赶上了窗口期,进可考公退可私企,那时没听说谁找不到工作的。但现在时代不一样了,连搞marketing的都要会写代码懂数据库,连文科生的职场护城河PPT技能和邮件沟通,ChatGPT三秒内就端了上来。
前几天,新闻里说,2022年,人文学科毕业生的就业签约率仅12.4%,远低于理科毕业生的29.5%。《2022年大学生就业报告》里显示,毕业后收入最高的专业基本都是热门理科专业,所以文科生们上不了考公岸的,只能靠转码逆天改命。忘了说,十几年前我毕业的时候,月薪就是5500,那时的热干面,才1.2元一碗,如今都6块了。
这种文理科在收入上的差异,不是我国特色。在美国,更是赤裸裸地差别对待。
比如STEM专业的留学生,留在美国找工作的实习期现在早已延到了36个月。3年,理工科用来找个工作,是不是轻轻松松?

而文科生呢?只给12个月。文科生本来工作就不好找,很多文科专业起薪只有2、3000。一年内,找不到公司给你发工作签证,那就说明美国并不需要你。所以现在美国的文科生也只有转码这一条路,毕竟编程语言也算语言,其他理工科的门槛更高。
这种社会价值的兑换能力,在婚恋中,变得更加鲜明,谁不希望找个收入更高前景更明朗的伴侣?
豆瓣小红书上只看到姑娘们纷纷探讨如何嫁给程序员小哥哥,从来没有看到大家的择偶标准是哲学系历史系毕业的。姑娘们头脑清醒得很,深知那些爱聊福柯和维特根斯坦的男人,走出校园之后,满腹经纶是变不了现的。曾经不解风情的理工科直男们,越看越可爱,不是富婆要啥情绪价值,能买房就是最大的情绪价值。
我妈去世之前,终于亲眼看着我结婚生子,算是了却了她毕生的心愿。而15年的婚姻生活体验下来,我觉得她老人家的话确实充满了生活智慧。
嫁理工男确实听不到什么甜言蜜语,没享受过心灵马杀鸡,但优点也很明显——安全省心,我妈说得没错,果真是一天到晚埋头苦干,下班就回家。长期理性思维的训练,让理工男更容易自律,没什么情绪外溢的需求,成就感几乎都来自于工作目标,而不会把自我魅力的验证标准放在异性身上。(也有很多爱劈腿的理工男,这里仅指我认识的文科男群体心思普遍稍微活泛点,情感需求比较旺盛,求饶完毕)
有娃了之后,家里有理工爹的,立省几十万的鸡娃费。
想当年,我那一对文科爹妈,对着奥赛辅导书里的鸡兔同笼牛吃草抓耳挠腮,加减乘除还能教,到了初中之后,就再也辅导不了我了,只能花钱请家教,定时送到数学老师家里开小灶。
当然,我显性遗传了他俩的数学水平。妮莫小学5年级之前,我还能教点加减乘除,到了初中,我发现我连幂函数、指数函数、对数函数都分不清。这时,一个理工科老公就开始展现他最大的伴侣价值了——给娃讲题。
每天晚上,听着老公绝望地大吼大叫“这个区间能是0到正无穷吗?y等于a的几次方你再跟我说一遍?”,他孤军奋战我啥也帮不上忙,还在数学基因上拖了后腿,挺过意不去的,怕他哪天一口气上不来撅过去了。
但我心里还是有点后怕,如果我真的找了个纯文科老公,现在就轮到我俩对着模拟卷生无可恋,一如我爹妈当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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