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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刘娜
首发公众号 | 闲时花开
当拼命三郎的“直播带货”一哥李佳琦，决定隐退……

01
看到有自媒同行写李佳琦。
说曾是直播带货一哥的李佳琦，在三八妇女节大促销后，就开启了咸鱼躺平模式：
直接去国外旅游，迄今为止再也没有露过面。
这貌似不符合 “一年365天，曾直播389场”的拼命三郎李佳琦的人设。
以至于习惯了守着直播间跟李佳琦一起抢东西的姐妹们，忍不住喊话：
“OMG，老李头，快点回来吧。”
虽然，同为打工人，李佳琦是月薪以“亿”为单位的打工人，我们月薪是以“千”为单位的打工人，但这相差十万八千里的薪酬之间，却横亘着跨越身份的朴素认知：
没有谁能像不知疲倦的兔子一样，一直飞奔在路上。
纵然前面一直放着新鲜水灵个头大的胡萝卜，兔子也有吃腻的时候，何况它是血肉之躯，它也需要休息。
出生于1992年的李佳琦，已过了而立之年。
常年吆喝卖货和身体透支，不仅让他的嗓子不堪一击，而且让他的精力被榨干殆尽。
钱和名利，他自然是赚到了普通人几辈子都不敢想的份额，但在健康面前，再多的钱、再盛的名、再多的赞誉，也不过是过眼云烟。
作为互联网从业者中，微不足道的一员，我自然不配共情李佳琦。
但当我身体出现半身不遂的先兆，坐在医院长廊里焦躁地等待脑部核磁共振结果，脑海中有一万个不好的念头闪过时，我再次确认这样的事实：
“如果健康没有了，除了给家人徒增负担和悲伤，谁会记得你超过半年？
没有人。”
这个残酷的拷问，肯定或有意或无意地在每个一身病痛的打工人脑海中，都闪现过。
包括和网红机构签约的“最能赚钱”的打工人李佳琦。
活着，健康地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这是大疫三年过后，越来越割裂的中国舆论，最没有分歧的共识之一。
虽然，如今我们看似从时间意义上走出了大疫三年，但我们会在心理意义上停留在那三年，很久，很久。
就像一个做过大手术的病号，在鬼门关走一遭后，会从此改变余生的习惯和信念。
曾经激情四射地高喊“Oh，my god”，如今沉默隐退的李佳琦，如此。
曾经壮志满怀地幻想年薪百万，如今祈祷不被老板裁员的我们，也如此。
我们都是劫后余生的病人，我们都是一身病痛的病人，我们都需要缓慢下来疗愈身心。
02
和李佳琦隐退的消息，一同出现的，还有一个女孩。
她就是原来一直坐在李佳琦背后的助播——朱旺旺。
这个曾不被看好的96年生的上海姑娘，正在容颜和能力的不断蝶变中，完成“助播”到“主播”的转变，取代退隐的李佳琦，成为网红公司推出的新红人。
在媒体的叙事里，旺旺勇敢，专业，勤奋，业务精湛，双商在线，已成为多个知名品牌的官方代言，俨然是女版李佳琦。
我们当然要为每一个抓住机会改命的女孩喝彩，并祝福她永远热气腾腾，永远生机勃勃。
但我们也要实事求是地看到：
朱旺旺可以取代李佳琦，但永远成不了李佳琦。
就像李子柒因那场官司大伤元气，消失两年之久后，那么多人模仿李子柒，那么多网红机构打造李子柒式的网红，但再也没有人成为李子柒一样。
爆红是需要命的。
这命，除了爆红的那个人自带的属性——就像李子柒的出身、手艺、柔韧和仙气，李佳琦的反串、真诚、专业和用力——还需要时代的馈赠和成全。
就互联网从业者来说，我们每个人都需要接受的一个真相是：
风口已过，做好下沉的准备。
不管你是玩微信，玩微博，玩知乎，玩B站，玩直播，还是玩短视频，都必须认这个命。
就像当年，自媒体火爆起来后，经营再好的传统媒体，才华再佳的严肃作者，都必须认命一样：
时代的飓风面前，我们都是拔地而起的残楼，也是随时都会被覆盖的沙砾。
渺小脆弱到不忍直视。
我是一个认命的人。
当然你也可以将这理解为固执和保守。
这一两年，总有人鼓动我去拍短视频，去开直播，因为公众号已经不太行了，而短视频和直播更赚钱。
我的理由是，作为闷骚型的写作选手，能不能在镜头前侃侃而谈是一方面，有没有精力去拍一条又一条的视频是另一方面，更为重要的是：
不管是文字，还是视频，互联网的困境根本不是形式的问题，而是内容的问题。
如今的互联网，满屏尽是江郎才尽，满屏尽是浑身病痛。
还不说国家时不时收紧的管控政策。
高频率的输出，已经耗尽了第一批互联网从业者的才华，也在长久透支中让他们成了互联网病人。
所以，互联网的困境，根本不是在哪个赛道上跑的困境，而是你拿什么回报给你的关注者足够好看内容的困境。
当微信、微博、头条上都是抄来抄去的千篇一律，当抖音、快手、B站都是声嘶力竭的同样套路，纵然传播量千万，我们也有理由相信：
我们都是病人。
都是需要用时间、经历和沉淀滋养才华的病人，用疗愈、休息和放松去调理身体的病人，用真实、踏实和沉实构建生活的病人。
而不仅仅是活在虚无缥缈的网上，焦躁地输出内容，或焦虑地接受讯息的病人。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隐退的李佳琦和慢下来的互联网，都不是坏事。
它让我们在疼痛和缓慢中去直面各自的病患，也让真正心怀热忱的人回到生活的实处找回初心：
不必大声吆喝，哗众取宠，只管缓慢输出，默默前行。
03
就在我写这篇文字时，我家儿子刚刚结束了一场考试测验。
成绩如预料的那般，不甚理想。
过去三年里，他网课上了差不多两年半。
这次考试之前，他又被流感击中，头晕发烧流鼻涕拉肚子，孱弱得像个婴儿那样躲进我怀里求抱抱求安慰。
大病初愈，他就走进了考场。
成绩出来后，我尽管觉得和我不切实际的期待有落差，但依然拿出老母亲虚假的大肚宽慰他：
“疫情三年，我们都生了一场大病。考试之前，你又生了一场病。一个病号能考出这样的成绩，已经非常非常不容易。”
他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而后没心没肺地继续玩耍去了。
这要是放在3年前，我肯定暴跳如雷：“考这么点分儿，还好意思玩？做作业去！”
但现在，我已经像李佳琦那样从孩子的学习任务中退隐，并在左右摇摆的佛系和躺平中一再进行心理建设：
“他不厌学就好，他身体健康就好，他心理健康就好。”
这种退而求其次的心态，像极了我一个关系要好的女性朋友，在目睹同事的老公新冠阳了后引发脑梗，至今都半身不遂后，回到家看到把袜子扔到地板上，晃着脚丫子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她老公，怎么看都怎么顺眼一样：
“他开心就好，他健康就好，他不让我给他擦屎刮尿就好……”
还要什么自行车，劫后余生的病号们会在同病相怜中，一起拄着双拐，相看两厌仍要共度余生。
我们都是病人。
后疫情时代的病人，同病相怜的病人，我们历经破碎，放弃圆满，也终将在愤愤不平中沉淀起宽容。
婚姻如此，育儿如此，工作如此，生活如此。
恰如《英国病人》中那句深刻又矛盾的台词：
“你最快乐的是什么时候？”
“现在。”
“你最不快乐的又是什么时候？”
“还是现在。”
每个需要疗愈的病人，不愿回首过去，也不敢奢望未来，唯有活在纠结又快乐的现在。
我们都是病人。
我们惟有现在。
周五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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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时花开（ID：xsha369）：作者刘娜，情感专栏作家，文艺也理性，温柔也死磕。新书《见字如面》全网热销中。文中图片来自网络，特此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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