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6日，新海诚的新作《铃芽之旅》开启预售之后，一天之内的时间票房就冲破千万，刷新了动画电影在国内预售票房的新纪录。
在这部刚刚入围柏林电影节金熊奖的电影，继《你的名字。》《天气之子》之后再次延续了新海诚的“灾难题材”，以日本3.11大地震为大的时代背景，凸显出作者对于人与自然的讨论。
用动画电影去探讨自然灾难这样沉重的内容，会用动画天生的娱乐性和轻松性消解话题的压抑风格，但作者对于重大性议题的叙事和轻松浪漫的视听设计之间究竟有没有做到平衡呢？或许这也是一个很值得探讨的问题。
虽然《铃芽之旅》在柏林电影节这样重大的世界电影节上有着不错的口碑，国内票房也可喜可贺，但具象来看，在豆瓣、微博等相关话题中，我们依旧可以看到评论区的留言呈现两极分化的趋势。
很多人把《铃芽之旅》视作是前面几部电影的续集，并用“平庸”、“陈旧”等关键词来形容这部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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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它到底如何呢？

“团块次代”对于社会的思考

POST WAVE FILM
在《你的名字。》中，人们尝试着防御灾害，《天气之子》人们尝试接受灾害，而到了《铃芽之旅》，片中的人物都活在一个灾害已经和生活形影不离的日常当中，这部电影就在这样的一个建制当中徐徐拉开帷幕。
女主人公铃芽在一次旅行中遇见了男主草太，草太在剧情当中，承担着”守护人”的角色，他的家族为了关闭在日本废墟的“往门”而奔走在各地，而“往门”的出现，就预示着地震、瘟疫等灾难。
所以为了关上一扇扇代表灾难的“往门”，为了拯救世界，铃芽和草太开始了一场正义之旅。
心理学认为灾难来临后，人类将会经历“麻痹”、“否认”、“绝望”和“重建”四个阶段，专业上被称为丧失历程。
当人类在面对自然或病毒灾难之后，并不能立刻恢复到原来的状态中，而是在社会客观重建的现有形式下，重新建立和寻找着心理认知。
显然《铃芽之旅》深度刻画了人类在遭遇地震后，从绝望中寻求和寻找重建的过程，结合当下，口罩时代已经全面放开，这部电影也试图去用温暖的笔触去帮助人类重塑活着的信心，给予对美好的憧憬和找寻方向的勇气。
除去勇气和力量，新海诚也似乎在电影中提醒着大家，虽然灾难带给人类失去和悲伤，也不要彻底忘记人类走过的这段经历。
作为“团块次代”（日本1971-1974年出生的人）的一员，新海诚也在采访时提到过，他们成长的过程，正赶上日本从青年期到老年期过渡的阶段，作为见证者，他也希望让电影带有时代印记，通过广泛传播让不同世代的人留下深刻的记忆。
因此他过往的几部电影中也都带有着对于气候失调、核武器战争等重大社会事件的呈现，但包括新片在内的几部现实题材动画电影当中，呈现给观众的除了日常的生活细节和具象的灾难冲突之外，能够带给观众反思的情节还是有所欠缺。
想必这也是许多老粉在刷完《铃芽之旅》之后，仍觉得意犹未尽的一个原因，觉得他的主题深度并没有再上升一个纬度。
不过新海诚本人也表述，自己的电影更希望让大家看完之后开心，幸福；或许在严肃性和娱乐性的抉择上，作者本人在创作时选择了倾向于后者。

废土中蔓延开的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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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来临时，大街上空无一人，只有樱花开放，这是我见过的最冷酷又美丽的樱花，我永远忘不了这一个花季。”
新海诚的作品，除去轻松美好的氛围营造之外，最打动人的，还是他蕴含深刻的细节。《铃芽之旅》中，他依然用敏感而细腻的笔触，绘出了几个典型而又难忘的符号，引起大家的共鸣和关注。
影片的一个最关键的设定，就是“灾难之门”，虽然门这个意向在其他系列的动漫中出现过，但在《铃芽之旅》中，门这个装置赋予了日本民俗学中的寓意，它代表着古典能乐的“往门”，指的是凡人通往神与精灵世界的门，也称为是凡间通往“常世”的门。
这个符号会让人快速进入到剧情，理解了为什么郊外的废墟中的一扇门，会给人类带来动荡。
而影片的另一个关键性的符号——三只腿的椅子，也给另一条叙事线增添了许多亮点。故事的另一主轴，是铃芽和草太在关闭灾难之门时逐渐产生的爱情线，而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草太被一只神奇小猫诅咒，被封印到椅子当中。
这样突如其来的困难增添了男女主人公的羁绊，使得二人在相处中升温，三条腿的椅子，也预示着少年的灵魂被困在有限而又残缺的空间中，但在结尾，随着获得成长，才能打破椅子的封印。
新海诚的观众大多是喜爱漫画的青少年，为了让故事更具备观赏性，第一反派是可爱娇小的白猫，用反差感产生逗趣的效果；而世界的至暗时刻随着反差鲜明的红黑色画面出现，垫在人物对白之下的bgm也变得鼓点鲜明。
因为在氛围营造、设置细节方面的用心，电影的画面叙事大大加分，拉近了观众与人物之间的距离，也能让观众快速的共情于人物的命运和情感。
其实纵观新海诚早期的电影，也能看出他在视听符号运用上游刃有余的功力。
譬如《言叶之庭》中，导演将影片的大视觉画面设置在梅雨季节中的幽静丛林里，伴随着潺潺流水，15岁的少年秋月爱上了27岁的职场女性雪野，并在这世外桃源约好要为意中人做一双独一无二的鞋作为纪念。
在东方美学中，“流水”为流动的情欲做映衬，而“鞋子”的符号，又代表着少年希望再度和女人重逢的愿景。
其实不论是《言叶之庭》还是《铃芽之旅》的剧作本身并不复杂，但片中一个个饱含深意的电影符号，增添了画面的美感，又让简单的剧情变得丰盈厚重，使得作者的思考表达的更为精准，加强了与观众的对话，也为电影的整体质量加成。

平庸的灾难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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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笔者在上文提到的那样，《铃芽之旅》采用了好莱坞经典剧作模式，用公路片的叙事框架，讲述了一对年轻人在踏遍全国平息灾害时，也各自解放和成长。
简单的故事要在合理的背景设置与贴合的类型风格下讲述的生动有趣并非易事，就拿这部电影来说，导演加进去了三条叙事线（在2011年地震时失去母亲的女主成长线、女主与男主的爱情线和防止日本再次发生灾害的闭门之旅），才能勉强撑起两个小时的电影。
多重叙事虽然能够让简单的故事有了可以丰富扩充的余地，但也暴露出导演的剧作功底，三条故事线重叠在一起，分散了观众的注意力，也会令人产生疑惑：
导演的创作重心到底在哪里？是想展现女性在成长中细腻的过程，还是年轻人在困难和羁绊中树立的纯爱情愫，抑或是要反思灾难对于人类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聊到这，我想起导演本人在采访时提到的观点：“现在49岁的我已经制作不出《你的名字。》这样“千里姻缘一线牵”的电影了，但反而《铃芽之旅》已经达到了之前从没有过的深度。”
或许导演希望让三条叙事线都可以有完美的呼应，但他在解答电影中抛出的问题时，还是显得有些吃力。甚至不禁让人反思，如果电影并不是踩在疫情的大背景下应运而出，《铃芽之旅》还会有如此的关注度吗？
在世界瞬息万变的今天，新海诚用《铃芽之旅》去和现实对话，试图触碰人类命运的脉搏，给予动画电影时代的血液和社会关怀，这是很值得肯定和尊重的。
但也正如网友所说，希望导演可以坚持在剧作和主题方面深耕，否则电影只会成为只有精致画面的工业糖精。
作者 | Fion
普信影评人
编辑丨三水    排版丨石页
「注：本文部分图片来源于豆瓣及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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