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各国在处理国际关系时所秉持的准则或遵循的原则,确立国家关系的政治基础与调整既有关系的动因和尺度,应该出自三种主形态,外加两种混合形态。主形态包括意识形态(政治制度)、文化基础上的核心价值、利益。混和形态皆以利益为基础,分别与意识形态和核心价值混合。因为意识形态与核心价值(人文)差异很大,有些方面甚至具有对立性,故不会三者混合。
我们采取的是哪一种?如果从文宣角度看问题,三大主形态皆被排除在外。我们反对政治操弄、冷战思维、制度对抗,这意味着意识形态被排除;我们批判西方价值观外交,也就是借助文化和价值观的一致性划分阵营(俄乌战争中西方打着维护核心价值组织援乌联盟);我们反对“银弹外交”(特别反映在批美批台当局方面),这同样表明我们反对金钱外交。
外交准则不可能虚无,实际情况看不同历史阶段我们也遵循某一准则。早期是“三个世界划分”,其中以反对美苏两霸主构国际关系准则。改革开放跳出“以阶级 斗争为纲”,在继续强调意识形态的同时,突出利益关系,也就是在“东西关系”(意识形态)之外加入“南南关系”、“南北关系”(利益)。进入新的历史阶段,“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突出的是“文明新形态”,这便触及核心价值,只是非西方普世价值,而是我们厘定的普遍价值。
因为核心价值观必然被突出出来,我们又未抽象和厘定,又因为国内政治生态决定了意识形态仍然是重中之重,但国际共运处于低潮期,以意识形态主导外交很难找到几个同盟军,还因为突出“负责任大国”理念必然借助大手笔外援,如此状态决定了要么模糊化,要么将意识形态、核心价值、利益三者混合为独特的超常形态。
        一个国家特别是大国如果不鲜明自己所秉持的国际关系准则,别人无法辨识你的形象,自己处理各国关系也会左支右绌。因为模糊化导致的只能是功利主义和短期行为,这不仅困扰别人也会困扰自己,最大负面作用是无法交到真朋友,建构稳定的盟友集团。如果看不清你又与你走近,大概率是看上你口袋里的银子与出手大方或“不惜代价”的行为模式,问题是有钱时宾客盈门,无钱时或量入为出时,必化作鸟兽散。简言之,大国身后没有一支基于核心价值而来的稳定队伍,也便很难塑造更难承担起主持国际正义的角色和形象。
        到这里我们需要讨论两个问题,假如一定阶段不会也不能倾向其一并予鲜明,而继续采用混合形态,那么就把重点放在这种形态的逻辑自洽,特别是解决好两个问题:
一个是向国际公开三个反对和批判的同时,推出自己逻辑自洽的准则。就如我们不接受且批判美国主导的国际秩序,就应同时提出我们认为公平正义的准则和新秩序(2012年就我国参加针对某国的联大投票,我上内参提出这样的建议,领导人作出重要批示)。所以越来越强调这一点,与中国的大国步伐有关,尾随国家可以更多质疑式与否定式乃至批判式,参与规则制定的大国必须立论式或立标式。举例来看,前些日子我常驻联合国代表强调联合国从未明确提出国际规则,从讲事实的角度认识是正确行为,但应跟上我们设定或认定的准则,否则容易陷入虚无主义,同时无法解释联合国成立以来的运行秩序。再进一步,小国弱国进行这样的否定可以理解,作为主导国际秩序的五常大国,会形成客观上的自我否定,容易让国际社会看低。
另一个是如何将这种混合型外交关系准则推向国际,获得广泛理解和接受。不可否认,建构和完善过程中会遇到不易超越的难题和挑战,比如处理意识形态与核心价值的关系,由于二者各有重心且存在一些方面的冲突,要实现融合,在意识形态不变的情况下需要调整核心价值,这就涉及我们独特核心价值(政治色彩)的抽象与内涵外延清晰化,尤其与西方核心价值的关系,进而存在哪一种更能够为国际社会所接受,如果难以获得必要接受,必须找到因应之策。
        总起来讲,我们的政治制度和权力运行主要建构于两大基础,一个是马克思主义提供的政治架构与精神世界,另一个是统文化支撑的权力运行模式。可以判定政治思想理论未获重大突破前,涉及基础性的东西一个都不能动,也动不了。因此,这里提出的对策只能是技术层面。比如,近来授课我提出通过三大调整增强我外交柔韧度,同时降低国际冲突的尖锐度。三大调整包括极目标由现实任务调整为历史任务(社会主义消灭资本主义);祖国统一由军事任务调整为或突出为政治和文化任务;处理国际关系的重点由第三世界转向第二世界乃至第一世界
        或许还要承认,外交是内政的外化,故不会有国家政治突破之外的外交理念突破,抑或不会有超出国家发展状态的外交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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