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1年出生在釜山,1978年和5岁的弟弟一起被领养到美国。
关于领养前的回忆,他提到比较多的就是适应,包括到孤儿院的部分,很多记得的东西都是比较有趣的故事。
在进到孤儿院之前,他和弟弟躲在被窝里玩火柴,一把火把自家房子给烧了。可能这也埋下日后父母离异的种子。
房子没了之后,他们在爷爷奶奶家住过一阵,喝过奶粉冲泡的牛奶,他说,真的很甜。
被奶奶带到火车站,交给另外一个陌生人的时候,他和弟弟也没有害怕,他总是很快适应各种不同的新环境。他一直记得分开的时候,奶奶跟他讲,等你长大,记得回来看我的啊。
在孤儿院里,他个子很高的,还有一个孩子,个子也很高,房间里靠墙角的一个弹簧床是专门留给高个男孩的,每天睡觉前,他们会比个子,个高的就先蹦到那个床上。他说,他每次都会踮起脚尖,然后总是先蹦到床上躺下的那个。
他和弟弟坐飞机到美国的时候,他记得是,空姐给他们的小飞机模型。
他们的领养父母在俄勒冈的Silverton(Holt的创始人在俄勒冈州),家里还有一个3岁的女儿。他们拥有一个小农场,养了鸡,猪和其他各种牲畜,他需要照看鸡,他说他有时候忘了喂它们,然后鸡就饿死了。那个时候镇上几乎没有亚洲人,他和弟弟去杂货店,总是有人回头再打量他们一下,问他们一些问题。
他在1990年,大概19岁,跟着Holt的一个叫故土重游的项目去了一趟韩国。在首尔的时候,电视台邀请他和另外一个从挪威来的韩裔领养女孩去做一个节目,节目很短,不到15分钟,他带了自己小时候的照片过去,电视台的人都叫他韩国的名字 (Chu Suk Jin),他觉得很奇怪,完全没有感觉那个韩国名字跟他有什么关系。节目播出的时候,电视台把他的韩国名字滚动在他小时候的照片上。
播出后当天电视台的人打电话过来找他,说,你妈妈要找你,你的亲生妈妈要找你。
他们在首尔见了面之后,母亲邀请他回釜山住3天。他从首尔坐了一趟直达车,到了釜山,然后被他在那里的亲戚从车站接到出生的地方。在那里,他见到了父亲。
房子烧毁之后,父母也离婚了。父亲这边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和妹妹,他的同父异母的弟弟说, 他和他的弟弟被送走后,父亲非常难过和内疚,一个月后还回去找过他们。他后悔把两个男孩送走。父亲喝酒,醉酒的时候,总是不停呼唤他和弟弟的名字,这也是为什么他同父异母的弟妹知道还有他们兄弟俩个的存在。
他和父亲还有奶奶一起在餐馆吃饭,在餐桌上,他告诉奶奶,我记得你说,等我们长大了,回来看你。
从韩国回来之后,他觉得自己变得很麻木,他说可能是太多的过去和情绪倾轧过来,他不知道如何应对,也没有人可以倾诉,他就从刚刚开始的大学退学了一段时间。他跟弟弟一起做起一个小生意,给人做房顶。他说,他跟弟弟关系非常紧密。
他后来结婚了,妻子是越南难民,生了几个孩子,他说有了孩子后,他很理解父亲的纠结,那份内疚伴随他终身,非常不容易。
他的领养故事听起来比其他的人积极很多,没有什么怨恨或纠结。他说他能看到那些倡导终止国际领养的被领养者背后的愤怒,他理解他们的愤怒。但是他没有。他很感谢自己的领养经历,让他过上了比留在韩国要更好的生活。
他说,后来看到越来越多的中国领养,他有时候有止不住的冲动,很想走过去,告诉这些后来的被领养者,说,嗨,我也是被领养的,我知道被领养是怎么回事。
他的讲述非常平静,即便到了情绪激昂的段落,他还是很平静,一种很深的平静,那种平静让人想起一个词——静水深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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