抖音上刷到一条视频:广西大叔带着九千元到越南“提亲”。
被“选中”的女孩哭着拒绝,而其他人都笑着起哄。
买卖新娘之类的婚嫁陋习,本是沉重话题,却不知何时发酵成了网络热梗。
这让我想到了今年最红的一部纪录片——《迷雾中的孩子》。
它提名了今年的奥斯卡,被全球30多个影展争相邀演,用90分钟讲述了女孩成为“被绑架的新娘”的宿命。
豆瓣上有一条热评:“在这里,好像狗都比女人自由。”
他们的抢婚,更像是“吃人”。
一夜之间,女童成人妇
在越南北部,有一个被群山环绕、常年云雾覆盖的村庄,住的都是赫蒙族人。
这天,村里有户人家办婚宴,一帮十来岁的女孩用稚嫩的童声齐唱民谣:
爸爸妈妈,我写这几行字
让你们知道我很痛苦
身为穷人
生活是如此艰困
没衣服穿,没东西吃
但我会继续念书
这是她们的写实人生和唯一出路,但年幼的她们浑然不知。
赫蒙族的祖辈定下了一个抢婚民俗:每年的新年,女孩可以被绑架,男方会成为她的合法丈夫。
因而,每年会有16000余位新娘“被抢走”,男女老少都对此见怪不怪。
婚宴上,男人们举杯欢庆,喝多的会鬼哭狼嚎唱歌、狂舞、吹牛、骂人。
向新人敬酒时,有人大笑:“现在你结婚了,不能跟其他女生调情,只能跟老婆凑合凑合。”
借着酒劲,有人向导演简伸手:“我可以帮我儿子绑架你吗?”
已婚的女人们也嬉笑怒骂,权当抢婚是一件趣事。
她们一边干活一边描述当年的场景,告诉女导演:“反正你不是赫蒙族,他们不能逼你。”
语气平淡,又透出几分羡慕。
只有女童们懵懂,玩起了过家家。
她们选出一个人扮新娘,其他人牢牢抓住她的手和脚,用力拖拽她。
还会有一个人扮母亲,抱着新娘,假哭着安慰:“保重孩子,要幸福。”
游戏中的女童之一,是本片的主人公琪。
她亲眼见过许多次抢婚,印象最深的是她的姐姐拉——在念高一的那年新年,消失了一夜,就成了人妇。
姐姐如今17岁,一脸稚嫩,已经手里抱个孩子,肚子里有二胎。
琪慢条斯理地拢着头发,像在讲述一个毫不相关的故事:“她只想玩,但她的童年就此结束了。”
导演问:“你会结婚吗?”
琪答:“不会。如果我被绑架会自己应付。”
没有人真的想救她
琪坚信自己会是例外。
她是村里最早一批上学的孩子,成绩很好,会在集体活动时被选为升旗手。
她有智能手机,爱看各种新奇玩意儿,憧憬着靠自己走出大山。
“我必须读书,然后找工作,带我妈去她没去过的地方,她不知道外面的生活有多不同,我想给她她应得的。”
她14岁了,情窦初开,向往自由的恋爱。
会和有好感的异性互道晚安,但发现对方三心二意,她说走就走,“我不爱他了,我自由了。”
这样充满希望的青春期,随着新年的到来,戛然而止。
当天,远近村庄的孩子们聚在一起玩闹。
一个同龄的男孩旺对琪颇有好感,俩人聊了很久,还亲密合照。
男孩提出想在镜头之外约会,并保证:“我很正派,会问过她父母才结婚,不会绑架她。”
出于尊重,导演目送两个孩子走向了起雾的山路。
琪母知道后,立马反应过来,拨去电话:“别听他的,马上下车,给我他的号码。”
因为除了抢婚,对方也可能会是人贩子。
导演对此很愧疚,琪母故作坚强和老道,安慰她:“别哭,她和男孩调情时就该想到这下场。”
晚些时候,琪母再次拨去电话:“你一定要说你想睡他姐姐床上,一定要穿着衣服,勒紧腰带,不然就坐在壁炉旁,尽量保持清醒!”
看着焦急的妻子,一旁的琪父侃侃而谈起自己的“娶妻”经历。
“四点后不准出门,她偷溜出去,我一下就绑走她了。”
随后,他开始盘算要多少彩礼,婚礼要注意什么细节。

逃婚三次,她是例外
第二天,男孩和家人上门提亲,琪被带了回来。
之后,她出逃了三次。
第一次,她提出按照习俗喝“分手酒”,男孩拒绝,琪只好逃学校。
琪母找来,以“躲在这里会丢我们家的脸”为由把她带回家,纵使老师们搬出“报警”恐吓。
第二次,琪躲进了老师的办公室。
她的态度始终强硬,“我不爱他,我不要结婚!”
几位老师强行参与了婚事讨论,被双方的亲戚冷眼相待。
第三次,男方来了很多亲戚。
他们把琪团团围住,按住她的四肢,往门外拽、往村口抬。
一个男人劝说:“别害怕,你的新生活要开始了。”
琪哭喊着,声音嘶哑,她拼尽全力挣扎,裤子都被拽掉踢掉,衣衫不整。
但寡不敌众,无济于事。
琪绝望喊道:“简,救救我!”
镜头剧烈晃动了一阵,导演放下了职业原则,上前干预。
慌乱间,琪的奶奶阻拦导演:“别管她!”
琪抓住机会往家跑,围观的村民们看着、笑着。

最终,应琪和导演的恳求,琪妈出面要求“悔婚”。
两个孩子喝了“分手酒”。

琪一饮而尽,烈酒入歌喉,她忍不住要吐,迅速跑开了。
这一次,她终于逃婚成功。
每个人都困于迷雾
片中,绑走琪的男孩旺曾被局外人“围剿”。
有位老师告诉他:“你不能逼她爱你,这是虐待。”
他故作轻松,不以为然。
后来,导演质问他为什么言而无信,绑走了琪。
他答:“如果她能当我太太,我会很幸福,如果她拒绝,我不知道我的未来会怎样。”
放在当今中国的语境,他是一个一无所有、空有满腔的爱和控制欲的男性。
但放在那个山村,他所谓的“幸福”,其实仅仅指有人帮他承担生计。
是的,在那里,女性是主要劳动力。
上山劈柴、下乡插秧、染布制衣、烧水做饭……
田间,襁褓中的婴儿睡在编织袋里,女人们得空了再看一看哄一哄。
女孩也要干农活,为了照顾水牛、收割玉米,她们常会请假不上课。
男人们呢?
酗酒、抢妻、要男孩、家暴……
琪父就是,醉酒回家一推门,就会数落干活累到睡着的琪母。
每个女人的生活都是这样。
她们敢怒不敢言,只能在背后咒骂:“什么都怪到我们头上,侮辱我们,没人尊重他,他还觉得自己是大王。”
渐渐地,她们抱怨、拉扯,但最终,都成为了这场荒诞风俗的加害者。
琪的母亲就是。
一方面,她期盼女儿能完成学业,能按照法律到了18岁再嫁人。
但当抢婚宿命降临,女儿违背习俗逃跑,她更担心风言风语。
帮男方开罪:“他是真心的,你要尊重他。”
而她不舍琪出嫁,还有一丝自己的私心。
“现在没人可以帮我了,拉和琪都走了,剩我一个人,再也没人会帮我煮饭或喂猪。”
尽管,琪还有弟弟。
在这个村庄,无论男女,无论是否已婚,都麻木地将自己困在了迷雾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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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最后·
前不久,导演在一场放映会上谈起了琪的现状。
逃婚成功后,她读书更用功,拿到了澳洲一所大学5个名额之一的奖学金,她曾经的理想近在眼前。
但因为疫情,她没能出国读书。
17岁时,她陷入了一场爱恋,而后辍学结婚,生了一个女儿。
在那以后,导演再也没能打通琪的电话。
冥冥之中,百转千回,琪还是走进了宿命。
原片结尾时,琪坐在山顶看远方,浓重的云雾包住她,也遮住了所有陋习。
她自言自语道:“多希望我能再当一次小孩。”
而那些正在劳作的已婚女人们,四处张望后无奈叹息:“哪里可以休息,到处都是烂泥。”
我想,这样的人生,只有不断刺破后,才能迎来光明。
正暗合了卡尔维诺的那句话。
“生者的地狱是不会出现的,如果有,是我们天天生活在其中,我们在一起集结而形成的。
免遭痛苦有两种办法。
其一:接受地狱,成为它的一部分,直至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其二:在地狱里寻找非地狱的人和物,学会辨别它们,这样有一定风险,因为需要持久的警惕和学习。”
你对《迷雾》里的封建民俗、琪的选择、女性的宿命有什么看法?在中国当今社会,女性的生存环境有迷雾吗?点个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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