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homie牛哥,跟我说过他下辈子的愿望。他说:如果有下辈子,他希望自己不要当一只家牛。
我问为什么,他向我展示了互联网上给牛去势的视频。看完,我现在也衷心的祈祷自己的下辈子去当一只朴实的王八就好。
任何家养的动物都难免躲掉绝育这个流程。
因为业务需要,工畜阶级的繁育权永远属于他们的主人。
畜生生多了饲养不过来,生少了又干不完田里的指标。
所以绝育不论是牛和羊还是其他家畜来说都是一种必要的手段。
但牛的悲痛是其他动物永远无法体会的伤痕。
给牛去势,讲究残暴、无情、灭人性,骟牛的匠人从不考虑牛的感受,也不遵从其他动物的操作办法。
一只牛两个蛋,不微创,不切割,直截了当,让蛋蛋尚且处于温室的时候就从外部砸碎,不产生创口,也没有痊愈期。
你想阉了一只牛,你就把它喊过来把它的蛋直接砸碎。显得干脆。
牛应该是不懂这种苦楚的。
毕竟从我自己和我饲养的边境牧羊犬刘二狗兄弟的经验出发,但凡那个地方受到一点冲击都是在雄性命格中炸出的爆点。
而那些在场作为受害者的公牛则表现了一种真正属于公牛的气质。
从开始到结束,除了偶尔的抽搐之外,它自己的牛蛋,打了也就打了,碎了也就碎了,友好的主人毕竟在自己被摧残之后还会给自己敷上疗愈的药膏,割了就马上起身,该耕田耕田,该拉车拉车,一头牛的生活也不过如此。
这也是公牛的一份丹心。
但无可否认,从生物的角度来看,这种去势的方法在旧世纪确实是科学的。
公牛的出身是劳苦命,割是为了绝后,割成这样是为了在末端留一丝雄风。
不至于像割掉那样萎靡不振,也不像取掉那样分毫不留。
壮实的公牛即使玉碎,也仍然是一头合格的农耕主义螺丝钉。
但不得不承认,除了农田里的家牛,任何一个公性生物在面对这种行径时都无法做到泰然自若的。
你即使可以接受事后三分钟的绝望,但那三五年的悲怆也是注定的。
于心而论,我从自身出发,和一头公牛比起来不过是个胎盘罢了。
阉牛匠是决定这一切的主宰,有经验的阉牛匠都明白骟牛的时机。
太大的牛没有意义,太小的牛还为时尚早。只有处于青壮年的阳光少牛才值得他们付之一锤。
在最好的年华断绝掉它对生活的幻想,是畜牧圈不为外说的行规。
就像王小波先生说过:“后来我才知道。生活就是个缓慢受锤的过程。人一天天老下去。奢望也一天天消逝。最后变得像挨了锤的牛一样。可是我过二十一岁生日时没有预见到这一点。我觉得自己会永远生猛下去,什么也锤不了我。”
牛不过是牛,我们也不过是我们,牛挨了锤,会萎靡,会开始踏实干活;我们挨了锤,会顺从,会听话。
我的诗人朋友就认为,我和牛的区别其实并不太大,都放下了理想。被迫或自愿。
托动物人道主义和现代医学进步的福,现在已经很少能看到锤牛蛋的场景了。更多的时候,它们会被结扎,过程基本无痛。
但每当我想起前几年回村去看锤牛蛋的时候,阉牛匠把牛困好,露出两颗宝贝,然后一锤下去。
既砸碎了那头牛的未来,也仿佛砸醒了我的青春。我至今依然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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