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关注备份号防失联 → 右上角 → 设为星标 ★

文丨漫天雪
01
人类能够在浩瀚的海洋上航行,实现人员和物资的全球流动,大幅度降低运输成本,要感谢一位伟大的美国工程师罗伯特·富尔顿(Robert Fulton)。
是他将蒸汽机用于船只,用机器代替了人力和风力,由此远洋运输成为可能,全球连为一体。
富尔顿小时候是个学渣,就爱画画。父母和老师都觉得他没什么成功的希望,14岁就到了一家珠宝商那里当童工,后来成为一名画家,据说曾经给美国建国先贤之一本杰明·富兰克林画过像。
1786年,他21岁那年去了英国学习绘画,却在那里结识了许多工程师,让他对技术发明产生了浓厚兴趣。第二年,瓦特50大寿,请他去给自己画一张肖像。于是,他又结识了瓦特和其它几位机械发明家。在瓦特的启发下,他终于下定决心:不想当画家了,要当一名工程师和发明家。
1797年,富尔顿来到了法国,这时候他的蒸汽动力船已经有了雏形。它用瓦特蒸汽机作为动力,用明轮桨推进,在塞纳河上逆水行驶,速度可追上岸上行人。这个速度当然不太理想,需要继续投入大额资金进行改进。
于是他向拿破仑推销他的发明,说他的这项发明将帮助法国控制海洋,从而制服它的老对手英国,希望得到拿破仑的资助。然而拿破仑认为富尔顿是一个美国骗子,根本不相信他会发明出可以实际使用的汽船。
汽船没搞成,投资打水漂,欠了一屁股债的富尔顿,在灰心丧气中回到了美国。然而在法国的经历却绝对让他不虚此行,因为在法国期间,他还结识了一个鼎鼎有名的大人物,叫罗伯特·利文斯顿。
这位利文斯顿是谁呢?
他行走政商两界,又有钱又有地位,既是纽约州的第一位大法官,又是大农场主,还是托马斯·杰斐逊总统派往法国的外交公使。著名的路易斯安纳购地案,他就是操刀手。
利文斯顿极具商业眼光,他敏锐地预见到蒸汽动力船的商业和军事价值,于是毅然向富尔顿投资,用于改进他的汽船。由此,富尔顿和蒸汽动力船的命运出现了转机。利文斯顿,真是富尔顿的伯乐。
后来的故事顺理成章。富尔顿在利文斯顿的巨额资本支持下,反复实验,解决了船的吨位与动力的比例等难题,同时用钢铁代替木头作为基本的船体材料。1807年,富尔顿成功地造出了一艘汽船,命名为“克莱蒙特号”,在哈德孙河上试航成功,从纽约到奥尔巴尼只用了32小时。
他又将螺旋桨用于汽船,使得汽船的推进系统大大改进。到了1814年,他为美国海军建造了第一艘蒸汽军舰。很快,蒸汽动力船就横渡了大西洋。
可以说,正是利文斯顿的投资、富尔顿锲而不舍的努力,直接催生了一个全新的产业:轮船制造业。他们开创了航运史上的新时代,使全球连为一体,横跨大洋的国际贸易由此蓬勃发展,人类福利的改善,有他们的巨大功劳。
02
如果故事到此为止,富尔顿和利文斯顿绝对称得上伟大。然而人性是灰色的,事情总是不随人愿。
富尔顿和利文斯顿看到了汽船的巨大利益,开始寻求技术和经营垄断。
为了垄断汽船运营的利益,1801年,利文斯顿利用他的政商关系,成功说服纽约州议会通过一项法案,给予他和富尔顿在纽约州水域垄断汽船运输的特权。1808年,纽约州议会又对1801年的特许状作了有利于垄断的修改,规定未经利文斯顿和富尔顿的允许,任何汽船都不得进入纽约水域。
在权力的加持下,他们很快财源滚滚,成为那个年代第一批百万富翁。
这种地方保护主义立即遭到了其他州的报复和效仿。同样亦官亦商、大名鼎鼎、曾任新泽西州州长、联邦参议员的埃伦·奥格登(Aaron Ogden),坚决反对富尔顿和利文斯顿的垄断行为,采取的办法却是,鼓动新泽西州通过了一项报复性法律,授权该州公民,如果他们的汽船被利文斯顿和富尔顿扣压,他们也可以扣压任何一艘在该州水域的纽约州船只。
纽约州则以牙还牙,在1811年4月又通过一项新法律:进入纽约州的外来汽船不仅将被扣压,而且将由该州法院审判。
奥格登对纽约州的做法表示强烈不满,他说了一段著名的话:
以保护专利为名进行的汽船垄断毫无意义,富尔顿的汽船是对另一位先驱者弗奇(Fitch)发明的改进,而杜德又改进了富尔顿的设计,因此,任何垄断都无法遏制发明创造。
然而在纽约州拒不让步的情况下,他采取的手段却是:看到汽船运营的巨大收益,他也找到一位能工巧匠,共同投资建造了一艘改进型汽船“海马”号(Sea Horse),在新泽西州水域营运。并且,仿效富尔顿和利文斯顿的作法,说服新泽西州议会授权他垄断新泽西州水域的汽船营运,其他营运者都要向他申请执照。
由此,他也从一个反垄断的斗士,变成了一个垄断者。
为了扩大业绩,他还从富尔顿和利文斯顿那里购买了从自己的家乡伊丽莎白城到纽约航线的垄断经营权。
但是这种以权力加持、设置准入限制排斥竞争的手法,总是会遇到“搅局者”。佐治亚州的种植园主汤姆斯·吉本斯(Thomas Gibbons)看到汽船航运有利可图,他便在伊丽莎白城的一个小河口建了一个码头,在奥格登的眼皮底下大模大样地经营起到纽约的航运业务来,大抢特抢奥格登的生意。这一做法违反了奥格登的“特许权”,法院判决吉本斯停止经营,并且罚款8000美元。
吉本斯无奈,便在新泽西的沿岸接送零星的散客,然后把他们送到伊丽莎白城奥格登的船上。奥格登对这一增加自己客源的作法自然不会反对。然而富尔顿和利文斯顿却不干了,因为这又违反了他们授予的特许航线的营运权。
利文斯顿把奥格登和吉本斯两人同时告到法院,指控他们联手损害他的垄断权。法院判奥格登和吉本斯败诉,奥格登继续营运,但吉本斯的生路却断了。
走投无路之下,吉本斯只能上诉,将官司一路打到了最高法院。这就是著名的“吉本斯诉奥格登案(1824)”。
约翰马歇尔大法官援引“管理州际贸易条款”,做出了判决:
宪法中有关外贸和州际商业条款中的商业显然不完全是一州的内部事务。纽约州的法律与国会的法律相冲突,剥夺了国会法律赋予一个公民的权利”,因此,“纽约州的法律必须服从国会的法律……,在任何这类情况下,国会的法律是至高无上的。纽约州建立汽船垄断的法律与联邦法律相抵触,因此无效。
从此,美国的地方保护主义随之瓦解,水域的航行自由得到了保障。
03
你是不是要为美国最高法院鼓掌欢呼了?
但是仍然且慢。
联邦管理州际贸易的权力,此后变成了联邦扩张自身权力,蚕食州权,摧毁联邦制的“杀手锏”。州际贸易条款是美国联邦政府“广泛权力的源泉”,而正是马歇尔在吉本斯案中的裁决确定了联邦在管理商业方面所拥有的前所未有的广泛权力。
反托拉斯法、劳工法甚至民权法的某些方面都是基于宪法中的州际贸易条款。到后来,这项权力已经扩张到什么程度呢?
在“新政”期间,罗斯福为了让自己的全盘计划经济顺利实施,对农业生产进行全方位干预,一方面,在1933年《农业调整法》被最高法院判决违宪后,发表了一番厚颜无耻的“独裁者宣言”:
“不做任何努力来调整国家农作物的种植,而直接倒退到那种老原则,让每个农场主都做他自己农场的地主,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种什么、什么时候种、种多少、什么时候卖,都随他的便,难道我们联邦政府要对这一切彻底袖手旁观吗?”
我们要问:不然呢?
难道像你那样对农业产业实行各种补贴,实行保护价收购,引入农业生产配额制,销毁多余的粮食和牲畜,倒掉多余的牛奶?难道一个农民怎么种地,也必须得到联邦政府的批准?
罗斯福才是真正的“懂王”,他不但比企业家还懂得怎么“复兴工业”,也比农民更知道该怎么种地。
另一方面,他威胁对最高法院进行改组,以清除自己新政道路上的“拦路虎”。尽管这些邪恶的计划受到了抵制,但是在他的威逼之下,最高法院还是做出了许多妥协,他的威胁起作用了。
人们往往只记住了最高法院阻止罗斯福的胡来,将它作为美国权力制衡的良好机制来传颂,但是却忘记了后来发生的事。那就是,那些法案改头换面,最终都得到了联邦最高法院的背书,使其合法化;而且,罗斯福最终还是换掉了七个大法官,那些大法官都很识趣,辞职的辞职、退休的退休、死的死。
到了新政的后期,最高法院已经变成了罗斯福的橡皮图章,这从1942 年的“韦克特诉费尔本案”中可以表现得淋漓尽致。为了配合新的“农业调整法”,对粮食种植实施限制,最高法院以州际贸易条款做出判决:
在自己的地产上为自己家用而种小麦的农场主,落在“州际商业”这个名堂之下,在宪法的州际商业条款之下服从联邦的管理。家产的小麦,用法院的话说:
“为种植小麦的人的需要所提供的小麦,将以其他方式反映在自由市场的购买行为中。在这种意义上的自家种植的小麦,就与商业中的小麦进行竞争。”
好吧,有人为自己供应小麦,由于他不是从市场上买的这小麦,他因此就影响州际商业。在这个标准下,任何东西都有资格影响州际商业——因此就得服从联邦政府的管理。没有比这更荒谬的事情了!
题图:Rubens Santoro
一课经济一起学,科学普及你我
【一课经济学 | 智慧集结号】一年精读四本经典。知识点一点点的过,一点点的学。从哲学基础、方法论到基本公理、定理和规律,从个体行动再到宏观层面的经济周期,奥派经济学的体系是庞大而又不失精致的。从第 1 季到第 4 季,在智识之旅上风雨兼程、跋涉探险,你我继续前行!长按以下二维码识别加入
点击阅读原文
学习一课经济学❶1-4 季课单课、❷思维导图、❸名师经济学
继续阅读
阅读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