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从过去 3 年带到未来的东西

这是奴隶社会的第 3066 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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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秦华，金融从业十年，现为职业教练，专注于帮助人们认知自我，创造内外一致、知行合一的理想职业，著有《写给孩子的财商启蒙课》。本文来自：华说职场人生（ID：Coach_Lily）。

一言难尽的虎年转过身去了。短短两个月的时间，恍若隔世。这个月订下了今年回国的机票，年夜饭也恢复了和朋友们共度的传统，元宵节的主题聚会正在筹备中，这一刻终于觉得日子似乎在慢慢恢复“正常”。

但其实并不能真的回到从前，很多东西都已经变了。过去这三年分别见证了中美两国的至暗时刻，内心掀起过惊涛骇浪，走过了千山万水。虽然希望那些日子是真的不能更暗的“至暗”了，但心里也是没有把握的，因为不再觉得未来是可以预测的。接纳无常是这几年乃至今后都必须做的功课。

辞旧迎新的这个月，我花了很多时间收拾屋子，分类、归整、断舍离。看了眼人生愿望清单，什么都没变，在此基础上的 2023 年目标清单花十分钟就写完了，非常简单。

某天惊觉于大脑对痛苦经历的选择性遗忘，感叹人的自我保护机制真的是特别强大。“给点阳光就灿烂”是人性永怀希望的乐观，但可能也会因此忘记一些从痛苦中得来的宝贵经验和感悟。于是我花了点时间用流水账的方式记录下这三年对我产生的影响（想到哪儿就写到哪儿，没有特别的顺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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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疫情给我个人的第一个巨大冲击是中美断航。记得我当时心里一下子就慌了，回头想那甚至有点接近 panic attack（惊恐发作），一系列灾难性想象接踵而至，这之后就激发了我持续两年多的存在性焦虑，从死亡恐惧开始，到归属感危机收尾。这让我开始深度学习存在主义心理治疗，这不仅仅是理论上的学习，当中还包括由体检而引发的一次与死亡恐惧面面相对的浸润式学习，也包括与此领域中的大师、前辈以及同行的相遇，还包括有幸参与一本书的翻译。我由此也开始了对哲学的学习和思考。

这些都让我看到生命的尽头并不是一个模糊的远方，而是一个清晰可见的终点。如果我希望平静、安然地抵达那里，那我需要为之做好准备。于是我开启了一个我称之为“后顾无忧”的行动项目，计划用一两年的时间去完成，之后就可以安心地、不留遗憾地面对无常，于是也就能更加自由地活着。

2. 我这个小时候不敢抱毛绒玩具的人之前对所有的动物都只能远观，但在孩子学校关门的日子里终于下决心给他们买了心心念念的狗。从初始的紧张恐惧，到现在成为慈祥的狗奶奶，与狗建立的亲密关系引领我让身心一同走入大自然。去年暑假，我们全家带着狗与朋友一家一起横跨美国公路，走过了许多国家公园。在这个过程中，我感觉到自己的平等心、慈悲心以及与自然的灵性链接慢慢地生长出来了。

3. 在心情跌宕起伏、尤其是被负面情绪占据的时候，我感受到安全的小团体能够给与人的巨大力量。从能不带评判地讨论时政的闺蜜小群、到由各国治疗师参加的心理咨询团体、到我主持的团体教练、到成长部落的线上小聚，相互信任和接纳的人组成的小团体能给人提供释放情绪、获得共情、解答疑惑、启发思考、学习新知的场域，尤其在这些年日益撕裂对立的宏观舆论环境下，这种安全、包容的微环境尤其可贵，这种深度的彼此看见和对话也是弥合裂缝、加深对人对己的理解所必须的。我感谢所有帮助我度过情绪低谷的朋友、同行们，也感恩我能有机会为其他人提供这样的支持。

4. 从小团体的深度对话中，我愈发看到，情感和思想的流动都需要安全感作为前提。一旦进入攻击、对抗，每个人都会立即竖起防御的高墙。亲友之间轻则回避疏远，重则割席断交。所以现在我会特别注意在对话中自己和他人的安全感，我会去刻意觉察那些动摇安全的言语、甚至表情。我认为，让自己、让他人感到安全是一种给与爱的行为；我提醒自己，只要对方没有对我进行人身攻击，我就要和对方好好说话，无论我们的观点有多大的差异。好好说话意味着平等、耐心、开放。

5. 我看到人为了捍卫自己的正确会制造许许多多的错误，会钻进牛角尖、会逼入死胡同，甚至会导致灾难。我曾经是用一种被动的方式来捍卫自己的正确，那就是不敢表达自己的观点，甚至有时候都不敢持有观点。但当我看到“追求永远正确”有多么可怕时，我意识到“接受自己会错”是多么可贵。从今往后，我仍然会认真思考，但我会更勇敢地表达，因为我可以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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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在一般情况下，安全和自由似乎是一对此消彼长的选项。为了多一点安全，人需要让渡一些自由；为了多一点自由，人要舍弃一些安全。但在极端情况下，追求绝对自由的人会彻底丧失自由，追求绝对安全的人会彻底丢了安全，到头来安全和自由统统都失去了。看似矛盾的东西走到极端时，就会走到同一个地方。看清楚边界，守护住边界，至关重要。

7. 记得 2008 年金融危机的时候，目睹了金融界发生的一些事情后，我不再认为那些拿着天价薪酬的 CEO 们就一定更懂得什么决策是对的；而经历了疫情之后，我也不再认为那些身居权力之巅的人就一定懂得什么决策是更明智的。人性的弱点和阴影并不会因为身居高位而远离，相反，可能还会因此被放大、失控。当然，历史其实一再呈现了这一点，但有些事情可能必须要自己亲历了才真的明白。

拿回自己的独立思考，不要把内在权威交付给任何人，对任何社会头衔和地位带来的光环都彻底脱敏，这是对于我来说的一个重要的认知调整。

8. 政治在社会中，政治影响着每个普通人的日常生活，而每个普通人的态度、观念、言行也影响着政治 — 这是我在三年疫情中被大洋两岸无数“荒唐事”所激发的种种情绪的最后落脚点。这要特别感谢刘瑜的《可能性的艺术》这门课给我带来的希望感。

我尤其喜欢课程中的这几句话：

“

政治可能扼杀所有的社会关系和个人努力，但是它却不可能替代所有的社会关系和个人努力。

在人们学会宽容、学会耐心、学会同情性理解，学会从各种集体主义的轮椅中站起来迈出个体的步伐之前，没有什么政治可以成为改造生活的魔法棒。

”

虽然个体在大势面前常常感到无能为力，但个体并不是真的完全无力的。在不同的具体场合下，参与有意义、旁观有意义、发声有意义、沉默有意义、积极行动有意义、消极不合作有意义，每个人的选择都构成政治的一部分，想躲也躲不掉。疫情把这一点已经彰显得淋漓尽致。

9. 把人当作人，而不是工具。疫情中把人当作工具的现象不必多说，如果我们诚实地自我审视，我们有多少时候把自己当作工具、把身体健康当作工具、把家人朋友当作工具？我知道我都有。当工具的场景固然很难避免，但需要时不时记得暂停，问自己，“当下是否正在不自知地把自己和他人工具化？”

在我朋友圈的朋友们都知道，我过去一年的一个重大改变就是出于对身体的爱而去健身跳舞。这个发乎于爱的动机让我一年中有 250 天都在跳舞，这是我这辈子从未实现过的规律健身。在这个过程中，除了身体感受到无比的愉悦之外，我也从身体中发现了被压抑多年的愤怒，我还链接到了平时不被表达的懒散的、爱咋咋地的、叛逆的、狂野的自我，还有 16 岁的那个轻快的、做梦的自我。

这个改变固然是因为 2021 年的手术所激发的，但这个手术让我意识到的不是“身体很重要，我要从此好好保养，让她为我继续健康工作 50 年”，而是“我原来一直都在把身体当作工具，我在忽视她、剥削她，从没有真的爱过她”。

只有去工具化，才能感受到爱；只有感受到爱，才会持之以恒地去呵护。

10. 教练常常会说类似“核心稳定”这样的话，但究竟什么是核心？我是从练舞中才真正体会到核心力量的作用。健身的人都知道人的核心肌肉群担负着稳定重心、传导力量的作用，是整体发力的主要环节，这个核心就是在腰腹的部位。如果核心不稳，跳舞的时候会站不稳、转不快、有些动作还会导致肌肉拉伤。而我开始跳舞半年后就看到核心加强的明显特征：出现了隐隐的马甲线。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

真切感受到身体的核心力量后，再回到个人成长的维度中，我对“核心稳定”有了更深入的认知，具体可以从这几个维度去加固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