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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西比
最近,韩国以总和生育率0.81的数据,刷新了世界最低生育率纪录,要知道,即使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人类的总和生育率也超过了1.0。
听到这一消息的韩国网友纷纷在新闻报道下发表锐评。 
有的人把韩国人口现状比作一款服务器即将结束的游戏。 
有的老哥说,不能让自己的孩子一辈子给富人打工。 
关心国家政治的网友,则认为韩国的财阀和政客在不断向海外转移资产,国家没有未来。 
在评论区里,点赞最多的评论是吐槽韩国疯狂的房价的。 
 他们认为房价是和生育率直接挂钩的。 
随着生育率的萎缩,韩国学龄人口大幅减少,2020年,韩国高考人数为493433人,自1994年以来,首次跌破50万人,高考报名的人数还没有大学招生的人数多。 
再往上数,从1982年到现在,韩国更是有近3600所学校因缺乏生源而关闭。 
人口凋敝的深渊,既在数据之中呈现,也在杂草丛生的韩国校园内疯狂膨胀。 
死水校园
韩国校园的废弃,首先是从托儿所开始的。 
由于幼儿园适龄儿童人数持续减少,从2019到2021年,韩国关闭的托儿所多达4000家。 
在仅剩的托儿所里,儿童也并没有得到精心呵护,在济州市的一家日托中心里,一名儿童的耳朵被托管老师打到水肿。 
在釜山的一家公共日托中心里,5名孩子被同一名托儿老师殴打。 
韩国发生在幼儿园内的虐待儿童案件,仅2019 年就有570起。 
造成这种现象的本质原因,依然是人口问题带来的劳动力缺失。 
据虐童者供述,他们虐待儿童的主要原因是“工作累,赚的少”。 
因为从业人口不足,韩国幼儿园老师每天要工作至少9小时,一个人要带15个3岁左右的孩子。 
这份工作,换来的年薪是2627万韩元,约合人民币13.5万元,这在工资中位数2904万韩元的韩国算中下等水平。 
在幼儿园废弃后,接下来废弃的是村镇小学。 位于首尔以东 110 英里的Nogok镇小学,2016年时只剩下12岁的郑正洙一名学生。
  郑正洙的理想是成为一名兽医   
课间休息的时候,他喜欢跟他的老师李成钧打乒乓球,扔纸飞机。 
郑正洙每天享受1对1教育,考试永远排第一,连竞争对手都没有,自我感觉很爽:“整个学校都属于我一个人,太爽了”。 
但他的老师李成钧十分难受,他说自己1990年还是这里的学生时,操场上有 300 多个孩子在打闹,操场上的杂草都没有时间生长;而现在,角落里的杂草都快比175的他高了。 
而等到郑正洙小学毕业,这所成立于1930年的Nogok镇小学就正式关闭了。 
教学楼正前方,那一块写着“梦想走向未来,走向世界”的纪念碑,也将被拆除,送往垃圾场切割成二次利用的石料。 
而成立于1952年的安平中学情况稍好,7名学生配了9个老师。 
这7名学生中,2个上初一,3个上初二,2个上初三。 
安平中学在设计之初,是按照安置120名学生的规模建设的。由于现在只剩下7名学生,所以空置了十几间教室。 
学生把空置教室改造成台球室、影音室、乒乓球室,甚至把操场改造成高尔夫球练习场。 
  安平中学毕业典礼   
学生们在影音室,最爱看的电影是上映于2008年的动作片《飓风营救》。 
这些学校在关闭后,要么被改造,要么沦为废墟。 
1940年开办的永和小学在倒闭后,被改成了流浪猫繁育所,当地政府计划用教室来收容和管理流浪猫,在治疗后将它们出售。 
位于韩国南海市的城南小学,被改造成了吉岘美术馆。 
一进门就能看见由藤条编织的艺术作品——矗立者。 
位于济州岛的废弃学校,画满了诡异的涂鸦,成了探险博主的圣地。 
而最近两年,随着韩国人口进入负增长,除偏远地区之外,大城市的学校也撑不下去了。 
位于首尔市的道峰高中近日宣布今年只招到45名学生,生源严重不足,学校将在两年内关闭。 
人口结构的崩塌,影响的也不只是新生代的力量。 
与生源萎缩相对的,是老年人的比例再次达到韩国人口历史最高水平。
养老院国家
我们很早之前就一直在谈论老龄化问题,但鲜有人知真正的老龄化数据在社会现实中的表现。
韩国是一个非常写实的样本,可以说,现在的韩国,就是一个养老院国家。  
2021年,韩国65岁及以上老年人口占总人口的15.7%。 
位于首尔北部的塔谷公园,白天跟养老院一样。
大群老年人聚集在这里下围棋、聊天,公园的色调晦暗一片,一个年轻人都不见。 
在韩国安平,去地里干活的,在街上买菜的,都是老年人。 
在Nogok镇,52岁的郑义真是当地最年轻的已婚男子。 
55岁的农民白桂铉说:“这里只剩下年老的、没用的人。” 
“如果我们遇到一个带着孩子的年轻女人,我们会停下来盯着看,好像她们是濒临灭绝的物种一样。” 
韩国老年人口面临的另一个问题是独居老年人的数量明显增加。 
据韩国当局统计,2022年,韩国65岁以上的单身家庭有182.4万户。 
金英子89岁的祖母,已经在首尔市的中浪区独居了13年。 
她的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赚的钱自己养家糊口都十分费力,根本无力资助母亲。 
老人只能自寻出路,靠捡破烂维持生计。 
作为一个典型的弱势群体,她能从政府那里获得的唯一的帮助就是每月送来的20千克大米。 米饭的问题解决了,但菜还没着落。
市场里昂贵的菜老人自然是买不起的,所以她每年都会腌酸菜用以佐餐。 
因为长年累月在冷水里腌菜,老人得了严重的风湿病,骨节肿得比鸽子蛋还大。 
这些独居老人,如果在家里死了,往往数天甚至数月都没人发现,这种现象被韩国民众称为“孤独死”。 
2021年8月,首尔的江西区,一位80多岁的老年人在去世两个月后才被发现,肉都快烂没了。 
在他的门外,有一包社区发放的参鸡汤,上面写着:“喝下参鸡汤,身体强壮又健康。” 
2022年1月18日,在首尔衿川区,一位独居老人在死亡10天后被邻居发现。他家门口摆放着区政府留下的一份流食。 
2022年3月23日,在首尔江东区,独居的70多岁老人崔成植被发现已死亡,他唯一的遗产,是电饭锅里的剩饭。 
据《韩国时报》报道,进入新冠疫情第三个年头,大家都精疲力尽,但最孤立的阶层是老人,尤其是独居老人。 
因为隔离,一部分老人得了抑郁症,另一部分则彻底与世隔绝。 
超低生育率和老龄化纠缠在一起,吮吸着韩国现有劳动力的血汗。 
现存的劳动力将自己的一切奉献给了养老金、工作,以及毫无希望的明天。
他们唯一能发泄的地方,就是报道韩国低生育率的新闻评论区。他们在这里无力地呼喊,像是将死之人最后的癫狂。 
步入癫狂
青壮劳动力针对目前韩国超低生育率的情况,给出了自己认为的3点成因。 
首先是疯狂的房价。 
目前,首尔的平均房价已经超过14万元/平米,而韩国的中位数年收入为15万元人民币,想买一套90㎡的住宅,一个人需要不吃不喝攒84年。 
在韩国40~64岁的中年人中,10个人中有6个没有房产。 
有绝望的老哥评论道:“我努力一辈子连厕所都买不起,更别提房子了,让LH的人和国会议员生1000个吧”。 
LH指的是韩国土地住宅公社,总资产约185万亿韩元,是韩国最大的国土、房地产开发企业。
2021年,韩国土地住宅公社多名员工利用内幕消息炒房牟利,被民众知道后怒不可遏,进一步加剧了韩国房地产的低迷。 
除了房地产,网友认为高昂的育儿费用他们也无力承担。 
与出生率低迷相反的是,韩国的育儿产品市场正迎来爆炸性的发展,目前,韩国的育儿产品市场估价为 1.7 万亿韩元。 
   首尔Coex婴儿用品展   
韩国的育儿产品,价格十分昂贵,一台进口的婴儿车能卖到1500美元,一个婴儿坐的板凳也能卖到370美元。 
韩国的另一个诡异现象是,买尿布和奶粉的人群以50多岁的人为主,其次是60多岁的老年人。
   日本也有这种现象   
有的育儿产品商家为了吸引老年人购买,还发明了大字体奶瓶。 
等孩子到了上学的年龄,养育成本会大幅增加,韩国年轻人更负担不起。 
在韩国,抚养一个孩子到22岁的平均费用约为158万元人民币。 
整个韩国的育儿体系,又费钱又费精力,让年轻人叫苦不迭。 
第三点,是韩国的女性工薪阶层,一生孩子基本等于自动离职。 
2021年,韩国金海的一名护士在怀孕后被医院单方面解雇了。 
据《韩国时报》报道,在韩国,每 10名有6岁以下子女的女性中,就有 4 名不得不辞职。 
女性被迫离开劳动力市场去照顾孩子的比例也一直在上升,从 2009 年的 24.6% 上升到 2012 年的 25.2% 和 2015 年的 32.3%。 
除了以上三点原因,还有更多人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有人认为,韩国政府把劳动人民当作消耗品,劳动人民不受尊重。 
有人认为,男女对立严重,就业不稳定,自己只想搞钱,不想生孩子。 
长期浸泡在这种文化氛围里的韩国年轻人,不愿意生孩子成了一种约定俗成的选择反而没什么值得惊讶的。 
以往我们提到韩国的低生育率,是抽象而遥远的,而当抽象的数据侵蚀现实,往往比书本上的描述更生猛强烈。 
死水一样的校园、养老院一样的公园、癌症一样蔓延的低生育率,像寄生在韩国身上的藤蔓,既缠绕在韩国民众的脖子上,也深深勒进国家的命运之中。 
而低生育率的魔咒,在人类历史上,除了极少数疯狂的政客在短期内强行用行政手段扭转,还没人能打破。
来源 - X博士
作者 - 西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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