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杨宙 李婷婷 张月 崔一凡 邢逸帆 荆欣雨
编辑张瑞
出品腾讯新闻 谷雨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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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已经到来,除夕也要近了。在与病毒三年拉锯之后,在防疫政策大转向和疫情海啸的夹击下,这个冬天,许多人的生活,也在发生着巨大,甚至可说是剧烈的改变。
所谓辞旧迎新,就是说只有回望过去,才能展望将来。在这层意义上,谷雨选择回访过去一年,我们记录的疫情故事里的主人公,他们有的在北京、上海这样的大都市,有的四海为家;有孩子,也有老人;有的正处于一生最好的年纪,也有的面临重重难关。过去一年,对他们每个人,都称得上辛辛苦苦,疫情当然是其中重要的原因,但也不止于此,生活自有其獠牙,如果你看过他们的故事,就明白所说何意。过去一年,我们选择记录下他们的故事,是因为他们都有着在逆境中坚持的勇气,在艰难中饱有对生活的热情,更重要的,是他们不仅关心自己,也关怀他人——在当下,这自然尤为重要。
就像对你我每一个人一样,生活既有挑战和困苦,也总是会有新的希望。我们请他们讲述现在,回望过去,也展望将来。讲述的目的在于记录,回望的目的在于不忘记,而所谓将来,正是建基其上的一缕希望。在生活的剧本里,他们都有坚持下去的原因,每一个人都做到了尽力而为。重重难关重重过,他们期盼好的生活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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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层卫生院老院长:免费发放退烧药
12月25日的这天早上,老院长在其所在的卫生院的微信公众号上写下长长的一段话,提到社区居民购买药的困难,提到卫生院免费发放退烧药的决定。
“我们把免费发药的想法连夜告知了办事处的领导,领导非常支持我们这一做法,由办事处通知到居民,今天一大早就有群众来中心排队领药。多名护士共同服务,一个包药,一个发药,一个讲解退烧药的用法和副作用。一位居民亲切地说,咱社区医院真是为百姓服务的好医院。”
这是这位70多岁的老院长抗击疫情的第三个年头。过去一年密集的常态化核酸检测进行时,他每天忙于应对上头的指令,调配医护人员,完成各种检测任务。去年大年初一的晚上,他还带着两个医护给九百多个居民做完了核酸检测。
过去一个月,防疫措施二十条和新十条陆续发布之后,他的日常工作发生了巨大的转向。常态核酸检测停止了,他在电话那头说,“现在终于回归到我们的本专业,给病人治病了。”
老院长说,他在疫情高峰到来的几周前就提前做好了准备,采购好了退烧药,大约二十多万片,如今库存还剩一半以上。医院里的发热病人最多的时候一天有上百个人。好在院里140多个医护人员,如今除了其中一两个发烧在家休息,其他全部都正常到岗工作。至于他自己,他说自己还没被感染,目前还是按照往常一样去工作。他们一年到头几乎从未停歇。眼下最要紧的任务是,排查社区里的老人,把感染的老人接到医院里,输液,开药,住院。
卡车司机赵峰:
车子一开,又上路了,“穷开心。”
自由的日子在12月中旬终于到来。全国各地不再查验核酸,卡车司机赵峰觉得日子总算熬出头了,“哎呀,我的心里特别敞亮,下高速再也没有人摆着手让我们靠边靠边,检查核酸,做抗原,再也没了。”
但只畅快了一星期,新的问题又来了。赵峰的大部分同行都得了新冠,有人发着烧拿命在开车,有人在家躺了9天还阳着,只剩赵峰还胆战心惊地阴着。他哪也不敢去,谁也不接触,饭在车上吃,澡也不敢洗——大澡堂是不敢去了,服务区虽然能洗澡,但水温只有30多度,怕一着凉,病毒趁虚而入。
“说个不好听的话,全家人都指望我一个人挣钱呢,万一我倒下了,又再个十多天挣不到钱,那不敢想。”他每个月有1万5的车贷和房贷要还,去年10月车贷还完了,气还没喘匀,转眼又到年底了,修车钱,保险钱,之前跟别人借的钱,两个孩子未来上大学的钱,车子按规定要从国五换到国六的钱——没钱,没钱,没钱。
最苦的日子在去年四月。几乎整一个月,他和他的卡车都被封控在上海一条马路上。在马路边上,他搭了一个土灶,喝着消防栓水,吃着河里捕来的鱼,澡也是在河里洗的。日子过成了极限生存模式。
好不容易挨到上海解封,车轮飞转起来,结果车到西安,又被封控了,在当地静止了三天。整个2022年,赵峰就是从一个疫情高风险区,开往另一个疫情高风险区,每一趟都前途未卜。
最多的时候,他一天要做6次抗原,即便拿着24小时核酸证明,每下一个高速口都要落地检,“到处设卡,一堵五六个小时、六七个小时,真的头皮发麻。”有的地方不光落地检,还要把他拉到一个大停车场做消杀,再通知工厂的人来接走,没人接就得原路返回。但哪里有疫情,赵峰就往哪儿开。“别人不去,害怕,运价就会稍微高一点点。”
赵峰开了二十年卡车,什么苦都尝过,他信奉多劳多得,事实也如此,他有车,有房,有两个成绩优异的娃,直到去年,他一年就熬白了头发,41岁看起来像50岁,钱却没挣着,“去年那个钱也不知道叫谁给挣去了。”
没有任何值得开心的事,但电话那头,刚跑了一天车、正在车里吃晚饭的赵峰时不时发出大笑声,甚至还能调侃自己,“穷开心。”大半年来,他路过无数次家,但只回过一趟。那天早上到家,他舒舒服服洗了一个澡,攒的一堆臭衣服扔进洗衣机,吃上妻子做的热腾腾的饭,到了下午,车子一开,又上路了。“我跟老婆讲,没事,我能跑到80岁。”
张强医生:
对于未来,既不乐观也不悲观
12月中旬,张强医生拎着一篮黄白相间的菊花去陵园拜祭了父亲,三年的疫情告一段落,他想找父亲聊聊天。
父亲于2001年因为尿毒症去世,墓碑上的他依然年轻,有很大的笑容。张强说:“如果父亲在世,大概想象不到这三年发生的事情。”去年4月,张强去公司给员工发工资,那条20多公里路平时开车半个小时就能到,但在彼时严密封控的上海,56岁的他骑自行车加走路,每个路口都有大白守着的关卡,他花了四个多小时才抵达。他所创办的张强医生集团关闭了国内将近一半的诊所,他把自己的工资降到了几千块钱,但在巨大的困难之中,他组织员工(包括他自己)开设了空中门诊,免费帮助了几百位静脉病患者,他当时告诉我,“在任何情境下,都要对得起这份工作。”
他想那种顽强的意志也许就是来自于父亲。父亲早年毕业于中国人民大学的哲学系,因为诸种原因,最后成了浙江一个小县城里的拖拉机厂工人。但在他印象里,父亲从不为命运的波折沮丧,他自学各种电机技术,最后成了当地有名的电机修理师傅,他很手巧,还为家里打过一只沙发,邻居没见过,有很多人想来坐坐体验。后来父亲患上了尿毒症,家里经济条件不好,为了省钱,正常应该每周做三次血透,但父亲只做两次,他和疾病搏斗了十多年。后来的张强很少为生活中的琐事烦恼,他总是想:大概没有什么苦难能比得起父亲的十多年的病毒煎熬。
每次来到这里的时候,他总感觉父亲仿佛就在身边,蹲在墓碑前,他说着家里人和公司的现状,80多岁的母亲依然身体健康,在院子种了很多菜。公司也熬过了最艰难的时期,让他感动的是很多患者对他们的信任,一直在等待他们的诊所复工,上海6月1号解封,张强医生的诊所业务在八月份创下了历史新高,他自己也做了几台手术。他现在的目标是,以轻资产的方式再多开几家诊所,争取让每个省份都有,为更多的静脉病患者提供更方便的治疗。
12月下旬,他阳了,但还是顶着低烧和咳嗽开了全体员工会,另外还做了一次直播。圣诞节后转阴,他越发意识到健康的重要性,最近他打算升级一下家里的健身设备,换一张更大的瑜伽垫,加几组哑铃,带着家人一起健身,他有打拳的习惯,打算拜一个专业的拳击师父,认真学习拳击。他觉得,疫情平等地展现了人性中最好和最坏的部分,对于未来,他既不乐观也不悲观,但要像磨砺自己身体的肌肉一样,为一切的不确定做好准备。
病房学校:患病的孩子们需要血
病房学校的秋莉老师最近阳了。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阳的。一年半前,她做了骨髓移植,恢复得不错,每天早上还在小区里跑步锻炼。疫情扩散之后,她和病房学校的孩子一样,把自己关在家里十几天,不敢出门。但还是阳了。幸好症状不严重,烧了三天,最高到38.1度。
与此同时,病房学校的孩子们不少也阳了。这所“学校”在燕达陆道培医院的病房里,上课的孩子大多是来此治疗的白血病患儿,老师们都是志愿者。最近,孩子们只能待在家里,上秋莉老师安排的网课。孩子们恢复得挺快,连作业也没舍得落下。“可能因为这个病(白血病),平时吃药打针的,抵抗力还行。”秋莉老师想。
虽然疾病本身影响不大,但它带来的次生灾害,正让以治疗血液病著称的陆道培医院,以及生活在周边的白血病家庭经历艰难时刻。最近这个月,因为疫情影响,献血量急剧下降——血是血液病人生存和治疗的根本。举个例子,如果一位白血病人血小板数量低,那么打个喷嚏都有可能无法止血,引起生命危险。现在,需要输血的病人只能预约,医生和护士尽力帮忙调配,但大多数时候只能等待。一些患者的血小板指标降到个位数,放在往常肯定需要及时输血,但现在,也只能先把血供给给更急需的人。
病房学校的老师和家长们不断发朋友圈,呼吁大家献血,哪怕有偿的也行。在病友群里,白血病家庭开展互助,家属的血型,哪怕自己用不上,也能献给别人用。秋莉老师发现,现在医院里的医生护士们也在组织献血,发朋友圈求血,这在往常很少见到。
即便现状艰难,秋莉老师还是忍不住想到接下来的生活。已经三年了,正常的日子看起来近在眼前。她期望着,医院里的病房教室应该也快要回来了。自从三年前疫情开始,因为要避免聚集,陆道培医院里那间教室就不再有孩子上课了。它先后被改成病房,实验室,或者做核酸的地方。前年,有个孩子来北京做复查,站在教室门口不肯离开,而教室大门紧锁。“老师呢?老师都去哪了?”那个8岁的孩子说,“就让我看一眼也行”。他在病房学校学习了两三年,那间教室里有他最快乐的记忆和最好的伙伴。
秋莉老师希望他再回来的时候,一切都和原来一样。她会带着这些毕业的孩子爬长城,逛故宫,去动物园看猩猩。至于还在病房学校的孩子们,早就上网课上得不耐烦了。他们希望早一点见到老师和同学。他们可以像往常一样,一起做手工,面对面下围棋,放学了还能一起回家,聊只有他们知道的小秘密。就像所有孩子一样,把生活填满对未来的期许。
注:
有意愿献血的朋友可以联系陆道培医院社会服务部,电话:0316-3306331
簋街老板:顾客们就要回来了
2022年底,簋街老徐老板吴业文阳了,之后店里的员工也都阳了,店关了十几天。这是疫情三年,簋街老徐最长的闭店时间。开张之后,生意似乎也没好转,延续了2022下半年的惨淡。“主要最近(顾客)还不太敢出门”,他说。
但他看见簋街上的行人多了一些,摞在桌子上的椅子少了一些。这是勇气的来源。延宕了三年的装修计划终于要开始了。这些天,他忙着联系设计公司、装修公司,“新中式”的装修风格已经确定下来。他设想,年前把装修搞完,等春节一过,簋街老徐龙虾馆“重新开业”。就像长期卧病在床的人,一朝康复,就要把衣服和床褥全部换新。无论如何,新生活都要开始了。
然而,一些疤痕,或者人们设计未来时丝毫的闪躲,会提醒我们,过去三年切切实实存在过。吴业文两年前还设想,要把分店布局在北京城东西南北,锁住五环内的客户,之后快速向外扩张。但现在计划变了。“那种太理想了”,他说,“现在要实事求是”。现在他想的是,稳住簋街总店,不说恢复到疫情前,至少小赚一点。分店当然要开,但东西南北无所谓了。可能是郊区,租金便宜,人流量也还行。总之,“不能求快了,只能求稳”。
簋街老板们对于周遭的变化甚至有些迟钝。2022年末,二十条发布,新十条也发布,再然后是解除堂食禁令。吴业文在手机上看到这些新闻,内心毫无波澜,“说句实话,都已经没有感觉了”。
2022年下半年,对吴业文来说,基本上是“跟疫情做斗争的阶段(笑)”。当一个餐饮老板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你就不太好意思问他总共赔多少了。这半年的状态是,来一个客人做一顿饭,外卖能送就送,十块八块也是赚。之前在望京投资的米粉店,去年夏天就不干了,算是及时止损。四位合伙人加起来赔了一百多万。
这些故事终究是过去了。全员变阳推迟了装修计划,1月中旬开始,最晚年后会全部竣工。吴业文盘算着,到了春暖花开的时候,就是小龙虾旺季开始的季节,店面整饬一新,顾客们就要回来了。这应该就是黎明了吧,他想。
马拉松跑者刘强:期待明年
去年四月份,马拉松跑者刘强在上海方舱一条只有100多米的走廊上,用折返跑完成了一个半马,当时他是无症状感染者,他就是有这么热爱跑步。
时间来到这个冬天,现在刘强的跑步队友接二连三地阳了,日常的集体训练也不得不被取消,在四月份感染过新冠的刘强又显得不合群了。“我是无症状感染者,核酸阳性后,我真的很想找一点不舒服的地方出来,但除了腰酸想不出任何其他的症状,”刘强说,“从头到尾没有喉咙疼,也没有发烧。”对他来说,肌肉酸痛是家常便饭,“阳了”的时候,他甚至没法分辨那种酸困是怪训练还是怪病毒。
马拉松是一项痛苦的耐力运动,在持续不断的奔跑中,人的肌肉纤维断裂又重组,一旦停止训练身体状态就退步明显。刘强从2016年开始跑马拉松,每天四点起来训练,一个月至少积累500公里的跑量,然而过去三年里,他一次又一次地在马拉松比赛中经历报名、中签、比赛取消的三件套。无锡马拉松,取消了,厦门马拉松,取消了,上海马拉松,也变成线上赛了。刘强告诉自己,不挑,只要是个马拉松比赛就参加,但他的上次比赛也已经是19年11月17日的上海马拉松了。
好在一切都在越变越好。上海解封后,停滞的时间又开始重新流动了,刘强的生活发生了很多变化:加入了耐克赞助的黑马跑团,恢复了系统训练,周二在火车头体育场跑步,周六世纪公园团队合练,周日在耐克总部做力量训练,跑步的感觉一点一点恢复了;辞掉了现在的工作,打算“放一个长长的假”,带上女儿去四处旅游,拎包就走那种。
“人总有不顺利的时候、疲倦的时候,那种时候,就把它当成是命运赐给我们的很长很长的假期,不必勉强冲刺,不必努力加油,一切顺其自然,”刘强说,“保持健康,保持训练。”
还有,去年11月底,上海马拉松终于在跌跌撞撞中成功举办了,时隔三年,刘强又跑上了全马,实在百感交集,“上马终究是回来了,期待明年”。
失业的年轻人:
对生活还有一种
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斗志
在去年夏天恐怖的高温中经历了二十几次失败的面试后,失业五个月的千米终于找到了一份工作,在一家服务于国企的广告公司做设计师。选择那份工作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只有这个要我。”
年景不好的时候,人们能找到的工作总是各方面都令人失望的。她的工资一年算下来比上一份工作少了将近5万,通勤单程要1小时20分钟,已经是《全国主要城市通勤时耗监测报告》里定义的“极端”通勤了,她一天要“极端”两次。招聘软件上写着公司有六七十位员工,入职后发现只有十几个人。她跟交接工作的人聊天,得知公司之前裁掉孕妇,一分钱没赔——听说这件事后,她每天都保存自己的打卡录屏。没有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只是一层楼中的一个房间,三排凳子。
工作内容被她称为“low”,且工作量巨大,招一个组来完成都不过分。之前的公司里,她一周画两三张图,精心打磨,现在一周要做十几张图,但“就是拿素材改吧改吧。”八月的那次聊天中,我问她,觉得自己以前的工作是狗屁工作吗?她坚定地否认了,她爱设计,也坚信自己的设计有意义。但现在,她说,对,就是狗屁工作。
入职后,她午休时去附近的超市里溜达,给男朋友打电话,说着说着就哭了,“从小到大上班没这么难受过。”第一周,她几乎每天都要哭一次。晚上,她睡不踏实,夜里会醒好几次,还会梦见HR找她谈话。
一个月后,公司通知她,她被裁了,理由是她干得不够好。后来,她发现招聘软件上再次出现了她的职位,但薪资降了2K左右。她有个失业设计师群,群里的下半年的日子都不好过,有工作三四年的人找到份单休的工作,税后到手5700元。单休。
被通知裁掉的那一刻,千米反而感觉解脱了。紧接着,一股新的斗志燃起来,公司开除她是非法的,她要仲裁,“我不可能咽下这口气的......多碰上几个我这种人他准不敢这么干,就凭什么他想招就招想开就开啊,就你哪想那么美呢。”
仲裁的材料刚准备好,北京陷入了新一轮的封控,然后放开,她得了新冠,康复,也就这么拖住了。旧的一年即将结束了。她打算年后再找工作。 
听起来,这是在不断的失望和沮丧中度过的一年,对于2023年,她也没抱多大好起来的希望。但当我听到她提到仲裁时立刻变得亢奋的语气,提到人的权利时,我感到她对生活还有一种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斗志。
她还想办法给自己找了不少事做。她用名为“秃头设计养猫日记”的账号分享宠物日常,最火的一条有一万个点赞。这给她带来了不少和宠物用品商家置换产品的机会,如今她不必再花钱购买猫砂和猫粮了——虽然远比不上头部博主,但也算是生活的微小成就;最近电影票溢价严重,她又做了点电影票务代理的活,赚个几百块钱;又搞了个手写字的小号,免费帮粉丝写需要的字,“没有经济价值,纯属闲的”,粉丝大都来自四五线城市的未成年人,倒也算打开了另一个世界。总之,她在做事,她没有彻底沉沦下去。所有去年不那么如意的人,希望你也一样。 
(来源:腾讯新闻)
图片除病房学校外均来自视觉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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