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早上八点不到,妈妈就叫我起床,说早饭不吃了,咱们去赶集,早去早回,省得去晚了人挤人。
每次回家,跟妈妈一起去赶集,都是我最喜欢做的事之一(此外还有妈妈做饭我烧锅)。因为到了集上,妈妈尽管挑东西,我跟在后面扫码付款,这是我在妈妈面前刷存在感最好的机会。

所以,听到妈妈说要去赶集,我赶紧给手机充了电。洗漱完,妈妈丢给我一件厚重的老式军大衣,让我穿上,免得着凉。
然后,我坐在三轮车的后座上,妈妈发动她的坐骑,在冬日早晨的寒风中,朝十里开外的镇子上驶去。

到镇子上时才8点半,我们找了个地方把三轮车寄上了,去年中秋节回家时,人少,我们都是开着三轮车一路畅通。如今过年人多,车子必须寄在街外了。
十几二十年前去赶集,街外往往也会有老人看着一片空地寄车子。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行当还在。只是以前寄的是自行车,现在寄的是三轮车。以前会给你一个竹片制的符,和寄车人手里的符对上,才能拿车,现在这些都没了,回来拿车,都是一句话的事。
啊,还是我们这边的停车场先进,根本不用扫码。

在街边的小摊上喝了碗辣汤后,街上已经开始上人了。我们集上主要就是一条长长的东西街,两边的二层小楼夹着一条马路,一楼和马路中间摆摊,行人和车辆在中间两条缝里穿梭。
我们没走两步,就看到卖羊肉的。几条还没剃毛的羊腿被倒吊在铁架子上,下面红扑扑的羊肉还在冒着热气。
来之前,妈妈就打算好称点羊肉,回去熬羊肉汤,或者包羊肉饺子。一问价格,40块钱一斤,还算公道。但拎着羊肉逛街,总归是不方便。妈妈便决定回来再买。
妈妈说,咱们不急,慢慢逛会。

逛会就逛会。
我真的好喜欢赶集,喜欢那种热闹而直接的劲儿,所有的东西都呼啦啦摆在地上,琳琅满目,像是一片开得欢欢乐乐的花。
一排排中老年人的衣服。

一摞摞过年待客用的桌椅。

还有一堆堆锅碗瓢盆。

以及我已经不再感兴趣的玩具,但看着还是觉得开心。

有只适用于农村的扫帚和簸箕,估计也只能在这种集上才能买到了。
这种在街头露天的剃头摊子,也好多年没见过了。

好家伙,还有人当街给牛剥皮,热气腾腾的内脏摊了一地。

逛了一圈,我们决定一边往回逛,一边买东西。
来赶集之前,我看到家里有半瓶蒸鱼豉油,就跟妈妈说,回头咱买条鲈鱼,我来蒸给你吃。
我们这边过年时兴吃鱼,但一般都是买“混子”,很少吃鲈鱼。妈妈还担心集上有没有卖的,谁知道一问还真有,果然也挺贵,21块钱一斤。
走不多远,我看到水果店门口堆着几个菠萝蜜,便问妈妈要不要买。这种我们这边的人很少吃的水果,之前我妈在我表妹家里尝过,回头告诉我说又脆又甜。这回听我说有卖的,我妈对老板说来一半呗。
老板从店里拿出来切好的一半菠萝蜜,说:“这一半咋样,昨天才切的。”
“这个也不知道啥时候切的,给我切个新的呗。”
“好嘞,你要新的就给你切个新的。”
老板挑了一个完整的菠萝蜜,我妈忙说:“别切太大的。”
“都是恁大的,再大的还没有呢。这个水果好吃。”
每当我妈跟买东西的讨价还价或者聊天时,我都不说话,我喜欢看他们聊天,他们有他们的互动方式,我乐得在一旁观看这人间日常。
买了一堆水果后,我们又到了之前路过的牛肉摊。我想给妈妈做一顿牛腩煲,于是就想要一斤,40块钱一斤也不贵。老板拿着锋利的切刀,从上往下削起长长的一条:“这些够不够?再多切点,我跟你说这个牛腩比牛肉好吃,这个更劲道,牛肉有点柴。”
就在老板絮絮叨叨中,牛肉上称一称,116块钱的。好吧,116就116吧,反正妈妈也没啥异议。
不过我没想到,妈妈会想买一顶新帽子。她在帽子摊前挑来挑去,不知道哪一顶好看。我说,你戴上试试,我给你拍张照片看看,不就知道了吗。于是,我妈挑了一顶紫色的帽子,一看照片挺好,于是她把帽子塞在包里,戴着新帽子就走了。
可回到之前问过价的羊肉摊想称羊肉时,谁知道一个小时还没过,价格就从40块钱一斤,涨到43块钱一斤了。妈妈二话没说,回头直奔鱼摊隔壁的羊肉摊,一问也涨到了42块钱一斤。但也只好接受了,又割了二斤半。

接下来,听到美妆店门口的打折宣传,我妈又进去了。家里的牙膏快没了,10块钱一支的云南白药牙膏,买;冬天脸有点干,5块钱一瓶的大宝,买;我姐和外甥女万一来我家,得刷牙,5块钱6支的牙刷,买。

过年做菜多,生抽和料酒用得多,也得提前买一大桶;一早晚不想做饭了,得买一箱方便面备着。对了,家里的姜没了,也得买,做菜不能缺了姜。
当我提着大包小包,抱着一大箱方便面,放到我们的三轮车上时,我的手被塑料袋的提手勒出深深的印痕。我妈这时又想起,之前想买的虎皮(皮肚)忘了,让我看着车子,她去了旁边放着《越来越好》的超市。回来时,除了虎皮,手里又多了一捆蒜薹,打折呢,便宜。
一切都买全了,才9点半。这时街上的人已经摩肩接踵了,妈妈骄傲地说,幸亏来得早,不然你看挤的。
于是,就要开三轮车回去了。问寄车子多少钱,拄着拐杖的老头说两块,我正想要扫码付,妈妈说她有零钱。妈妈在挎包里翻找了一会,我说没有我就扫码付。寄车子的老头笑着说:“没有就不给了,下回再来。”妈妈终于找到两块钱,笑着递给了他。
然后,我跨上后座,跟买的一堆东西一起坐在三轮车的后座上,被妈妈带回了家。

回去的路上,妈妈还念叨着,早知道一开始就买40块钱一斤的羊肉了,一斤贵了2块钱,两斤多就贵了4块多钱呢。
真是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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