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总理和川菜大师罗国荣的故事(下)
罗楷经罗国荣的三子)
1956915日至927日中国共产党第八次全国代表大会在京举行。这是共产党取得全国政权后的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不仅有全国各行各业的代表,还有社会主义阵营各国党和国家的领导人及世界多国共产党工人党的领袖出席。几乎所有外国来宾都安排在当时条件最好的北京饭店。在会议的十多天中,他们的食宿均由北京饭店负担。这是一个十分光荣却又艰巨的政治任务。来至亚、非、拉美、欧各兄弟党的领袖齐聚北京饭店,其饮食习惯,口味喜好,差别之大可以想见。当时中央领导给北京饭店的指示,就是要用最美味、最正宗的中国菜来款待来自世界各国的共产党领导人。要求当时北京饭店的川、粤、淮扬三大菜系(此时谭家菜还未并入北京饭店)和清真菜及西餐厨师,要提供质量上乘、品种多样、令客人满意的饮馔。以我父亲罗国荣范俊康为首的厨师团队,全力以赴,想尽一切办法搞好外宾在八大会议期间的日常饮食。由于菜品精美,味型多样,种类富有变化,各国贵宾大加称赞,并纷纷向中央有关领导反映说他们特别满意。周总理在此期间曾几次到厨房视察指导工作,其中有两次都单独表扬了我父亲,夸他肯动脑筋,菜单开得好,组织协调后厨有方,为这次接待众多外宾的政治任务立了功。
难忘的是八大之后恰逢建国七周年庆典。1956930日在北京饭店举行了当年空前盛大的国庆招待会。我们党和国家的领导人几乎全部到会,参加“八大”的兄弟党代表团全部出席,来访的印尼总统苏加诺、尼泊尔首相夫妇等国宾也光临了这次盛宴。在这次有3100多人参加的盛宴上,我父亲罗国荣除了要负责大宴后厨的组织工作之外,他还要负责毛主席所在主桌的菜肴。由于工作出色,受到中央和北京市领导的表扬。事后周总理、陈毅副总理、彭真市长把有关人员叫到一起时,总理说:这是建国以来最大的一次盛宴,各方面的工作都很出色。厨房工作在罗国荣同志的组织协调下,运转得很顺畅,有条不紊,保证了宴会的成功举行。陈老总和彭真同志也充分地肯定了罗国荣在这次大宴中起的重要作用。陈老总说:这么个大宴会,好比一场硬仗。厨房里就是要有一个能总领管事的人,罗国荣你这个作用起得好!彭真市长对两位首长的话深表赞同,他鼓励罗国荣今后能担起更重的担子,能更出色地完成中央交办的任务。继招待尼赫鲁、吴努等外国政要的杰出表现之后,罗国荣在中国共产党第八次全国代表大会召开期间的出色表现,特别是受到周总理、陈毅副总理、彭真市长的赞扬之后,已无可争议地获得了在北京饭店,以及在全北京市烹饪行业中的崇高地位。
1959年庆祝国庆十周年的5000人大宴会之后,由于宴会取得了圆满成功,其中包括我父亲罗国荣在后厨的指挥调动,事后周总理拍着罗国荣的肩膀说:“老罗,你不愧是个帅才!”因为那么大的一个宴会上三百名大厨的调动安排必须有一个“镇得住、调得动、耍得开”总指挥才行。而罗国荣恰好成功地担起了这个重任。一个厨师能做一手好菜,当然不错。能把几千、上万人的大宴会办得圆满成功的后厨总指挥才是真正的高手。周总理对罗国荣的表扬和鼓励,是对一个厨师最高的褒奖。
1963年周总理在钓鱼台国宾馆举行国宴欢迎柬埔寨国王西哈努克。罗国荣因病重未主理这次重要的宴会。另外一位名厨前往主厨。不料在开宴前发现头菜出了问题,多种措施都无法补救,后来将生病的罗国荣接到现场,解了燃眉之急,头菜上桌后宾主尽赞。罗国荣等头菜成功后,回去养病。总理当时不知其中的过程,宴会结束后给那位名师敬酒。名师很尴尬地喝下了。事后知道当时内情的北京饭店的职工有看法。罗国荣知道后很认真地对大家说:“十个菜有九个都是他做的,只有一个菜,我帮了点小忙。他喝总理敬的酒是很应该的。”在后来的罗国荣主厨的国宴结束后,周总理对罗国荣说:“那天在钓鱼台的事我知道了,你有功不居,今天我要补敬一杯。”说完和罗国荣碰杯。
周总理在多次宴会圆满成功后,常常都会向主厨者敬酒。他老人家给罗国荣敬酒时,常常会嘱咐服务员:“不要水。”意思就是要用茅台酒,要动真格的。最让我父亲罗国荣感动的是有几次,是周总理亲自斟满酒递给罗国荣。而罗国荣每次都是激动而恭敬地双手接过来。
周总理对罗国荣的关心和爱护还有两个生动的事例。
1959年召开了全国群英会,各行各业共评选出八千多位英模。北京饭店的名厨、罗国荣的师兄弟范俊康也当选了。庆祝宴会结束后,周总理特意将罗、范二人叫到跟前对罗国荣说道:“今天的任务完成得很好!范师傅是你们行业的代表。全国那么多行业,名额有限嘛。”我父亲罗国荣非常理解和感谢总理的好意,他说:“谢谢总理的关怀,范师兄当上全国劳动模范就是我们全行业的代表,就是我们这个行业的光荣,就是我们北京饭店的光荣。”周总理听了,非常欣慰,很高兴地向两位川菜大师敬酒。
另外一件事即离19691月罗国荣去世后数年,周总理到北京饭店问罗国荣的情况,当他老人家得知罗国荣去世的消息后表情严肃而沉重。当他知道罗国荣在世的最后两、三年中,将罗国荣的工资由每个月150元只扣发45元时,当即指示要将扣发部分补齐,发给家属。那时我母亲没有工作,还有我外婆需要供养,六个子女只有两人工作,每个月工资不过三、四十元,全家八口人生活十分困难。正是遵照周总理的指示按每月扣除的105元计,一共补了2000余元,由北京饭店用电汇的方式寄给了当时在成都的母亲那里。在那样一个艰难倍尝的日子真是及时雨、救命钱!
事情过去半个世纪了,我们全家人至今仍然感恩敬爱的周总理!他老人家当时健康状况已经很差了,而且日理万机,居然还关心一个已故厨师政策的落实。
罗国荣从出身贫寒的民间厨师成为开国国宴大师,是和周总理的关心、教育、指导、培养、支持分不开的。
伟人已逝,懿德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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