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 | 郑渝川   来源:学术那些事儿
西汉王朝建立后,统治者与民休息,大幅度减轻田租,从秦代的十税一降到十五税一,文景之治时更是降至三十税一。这当然是不折不扣的仁政。当世的很多学者也将此作为政府善治的表现。
但仁政未必是善政。上海财经大学教授、经济学博士、法学博士刘守刚在其所著的《何以帝国:从财政视角再看中华史》一书中指出,减税确实有益于的那个纳税人,但对国家却未必是好事,西汉王朝的减税行动最终导致了王朝倾覆
为什么这么说?税收不能被简单地定义为单纯的掠夺。帝国这一国家类型是特定历史时期的创造,制度安排是将土地所有权交给君主,以君主个人对自己和家族传承的积极性来推动国家治理的目的。这种情况下,帝国征收税收,并不是攫取全天下的利益。
减税导致的田税不足,就使得国用紧张,帝国供给安全防护、水利设施、灾害赈济等公共品的能力下降。到了汉武帝时期,帝国已经从被动防御战略转向主动出击,田税不足的情况下,就征收算赋、口赋(人头税),到了王莽篡汉时期,人民实际担负的税率达到了50%。
两汉期间,豪强地主是王朝统治的根基所在。豪强地主拥有很多田地,只缴纳三十税一的田租。而农民如果转为为豪强地主打工,就可以很大程度上规避算赋、口赋。随着豪强地主的土地兼并加剧,瞒报的田地、人口数量也不断增长,这意味着国家财富其实越来越多地集中到了豪强地主手中,而朝廷能够支配的资源非常少,再增加其他类型的税赋,就会推动更多农民要么逃亡成为流民,要么成为豪强农庄里的农奴。
《何以帝国:从财政视角再看中华史》书中谈到,西汉王朝也曾迎来过自救的机会。武帝和宣帝时期的财政大臣桑弘羊就强调财政政策应当积极为之,主张将盐铁资源的开发运营国有化,这也引发了著名的盐铁辩论
桑弘羊认为有必要多渠道筹集财政收入,再大规模财政支出,其设想就是兴旺商业,增加税收,并开发国有矿产,借此获益

而站在他对立面的儒家精英则认为,财政政策应当消极为之,强调重农政策是国家根本,认为发展商业会削弱农业地主,而盐铁国家化注定低效,且与民争利。反对意见虽然无助于解决大汉帝国面临的实际财政困难,却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因而,桑弘羊以及后来的王安石等改革家,在相当程度上不免陷入妖魔化评价的境地
《何以帝国:从财政视角再看中华史》指出,桑弘羊的改革受制于当时的工商业的技术条件,也确实存在国有商业机构运作效率低下的问题,从而很快就被权贵主导的私商取代,国家财政岌岌可危。到了西汉末年以及东汉的中后期,豪强不仅主导着国家的主要经济资源(田地、矿产、城市商业和手工业),而且还发展为武装集团,还不断篡夺公共权力。这也正是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道格拉斯·诺斯所称的,一个国家的精英会很自然地设计制度,让自己垄断政治、经济、文化等一切特权,竭力降低经济和政治中的竞争性,由此造成阶级的凝固和国家活力的窒息。汉代豪强最终发展为集官僚、地主、商人、教育为一体的世家,构成南北朝时期的门阀阶层,导致秦汉大一统国家治理最终走向了彻底崩溃。
由此可以解释汉朝为何会在依旧保持强盛军事实力的情况下,也走向了解体。而南北朝时期,世家大族在南方和北方都主导权柄,兼营商业和接待,荫蔽大量人口,继续构成对国家的威胁。所以这种情况下,南方和北方的王朝君主都必须致力于打破世家大族的垄断,来重新确立君权对于公共权力的垄断地位
《何以帝国:从财政视角再看中华史》书中指出,之所以南北方分裂最终以隋朝统一告终,北方胜过了南方,就是因为北方君主在与世家大族的财富战争中赢得了主动,一是长期战争打击了世家大族对于土地的垄断,北方少数民族建立的政权武力强悍,还在不断侵蚀世家大族的军事力量,这为北魏推行均田令重新分配土地,重构国家对土地的产权和对土地上人口的统治权创造了条件。而在南方,士族力量压倒了君权,虽然东晋以后的几个王朝也具有寒门色彩,设法限制士族力量,但效果有限。
二是均平财政负担。北方的政权如北魏通过改革田租征收制度,让士族、富户承担更多份额,限制普通民众缴纳份额,相当程度上缓和了社会矛盾。而在南方,按照田亩征收田租的改革遭到了士族的强烈反对和抵制,国家仍然只能以丁口来收取田租,又没有办法向士族荫蔽的隐藏人口收税,所以削弱了国家行动能力。
三是君主与士族争夺人口。北方借助均田制用荒地吸引劳动力摆脱士族的荫蔽,成为国家掌握的编户,还建立三长制来检查遗漏户口、督催缴纳租赋,经常性开展户口检查。在南方,虽然也进行了相应努力,但成效不如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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