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康复之后,人们开始谈论脑雾,一个舶来词,从Brain Fog逐字直接翻译为中文。意思是罹患新冠之后,会出现注意力不集中,记忆力下降,思维不清晰等状态,就像是脑子里起了雾,思考任何事情都变得朦朦胧胧,模糊一片。
虽然按照国外的统计,新冠后遗症前四名依次是:疲劳、睡眠障碍、呼吸困难、认知障碍/脑雾,但是在我周围的亲朋好友,报告自己出现脑雾的人极少,大多数人自称症状还在延续的人更多提及的是疲劳和失眠---当然,医生和医学生看到这里又要不高兴了,认为“后遗症”有精确的时间定义。不争这个了,你们都是对的,老百姓明白我说什么就好。
我自己没有出现脑雾现象。或者可以这么说,我一直都有脑雾,只是新冠饶过了我这一回。感觉自己头脑清明,看世界如同俯视清澈的池塘,能够清清楚楚地看见水草和游鱼悬浮在水中,那对于我而言是小学和初中时代的事情。此后我脑中就一直有雾,幸运的是大多数时候都是轻雾,可以用提升专注力的方式来对付。但你知道的,人还存在某些别的状态,不需要专门做什么努力,就可以清晰地感知。是否需要花费额外的气力,这中间的区别很大。

目前有一种倾向,认为脑雾并不是一种真实存在的症状,我反对这样的说法。因为从我个人的经历上来看,人和人之间的差异极大,人和人对自身的感知差异也极大。表面上看起来我们每个人在结构和造型上都差不多,但是我们彼此之间的内在感受却不会那么整齐划一。即便是在没有新冠发生的年月里,人们也存在着类似顽固性神经痛那样的症状,医生恨不能把人切片检查,但也无法找出病理上的原因。所以,如果谁出现了脑雾症状,却遭到否认,我觉得这会是一件相当残忍的事情。
《北京板爷》
还有一种倾向,人会因为担忧和恐惧,过度关注自身,放大了身体上的各种感受。其实我们对自己的身体并不了解,比如说前几天因为试用通气鼻贴的缘故,我特别地关注了一下自己的呼吸道顺畅程度,结果突然发现我是用两个鼻孔轮流呼吸,任何时候总是有一个鼻孔不大通气。如果当时我很担心新冠造成的呼吸困难,那么我会非常在意这个现象,认为自己肯定是出了问题,开始思考找什么医生去治疗。然而,从留言来看,许多人都是这样轮流唤气,和呼吸障碍没有任何关系。
脑雾也是同样,也许很多人之前从未观察过自己脑子的工作状态。现在看到关于后遗症的介绍,终于有机会仔细观察一番,于是把一些自己正常的状态视为异常,开始担忧起来。我就不认为我脑子里多年来弥漫的轻雾是脑雾,在我看来,真正受到脑雾困扰的人,他们生活受影响的严重程度应该远胜于我,大概不是什么努力集中一下精力,或者是保持专注就能克服的事情。
最后,我认为新冠的恢复期是一个相对漫长的过程。直到今天,我和朋友坐着聊天,到晚上10点半就会感觉到非常疲惫,需要赶紧回家睡觉。而在之前,聊到凌晨一两点钟依然精神奕奕。虚弱和疲惫是个普遍现象,似乎除了慢慢调养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你如果说这是病症,医生也拿不出什么药方来可以治疗,最多劝你多休息,保持营养均衡。

所以一段特定的康复期是必须的,对应的心态调整也是必须的。如果你的心态是慢慢来,一切都会慢慢好转,那么这段时间要相对好过一些,因为你把整个状态都接受下来,然后你就可以去忙别的事情了。比如说我和朋友聚会,那就争取在9点半之前把笑话先全讲完,之后再打瞌睡就没什么紧要了。但如果你的心态是为什么我还没好起来?明天能不能康复?那可能在身苦之外,你要额外承受一层心苦。在你的肉体承受折磨的时候,心灵承受的折磨可能会更加强烈。就像有些人嗅觉恢复了80%之后,依然为那剩下的20%为什么姗姗迟来而感到纠结,结果浪费了很多品尝美味珍馐的机会。
脑雾大概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慢慢恢复,可能需要自己做记忆力练习,可能需要自己做逻辑思维练习,可能还得尽量维持正常的生活,不断接受各种外界刺激并且做出回应。我总是想,人体是个有机体,过段时间全身大部分的细胞都要换一遍,所以情况总是能慢慢改善的。但是这段时间怀着什么心情度过,选择权都在个人。要我说,即便脑雾无法完全恢复也没有多么可怕,实在不行你可以像我一样当个作家。在一篇雾气里捕捉那些隐隐绰绰的字眼和句子,然后落在纸面上,这就是作家的基本工作,没有点雾气还真的不行。有雾气才能够有修辞有意象,有结构有布局,脑子清清爽爽的人只会大呼小叫:我肏!牛屄!这个厉害了!
不要急,别上火,要有耐心。
标题:《兔子放烟火》
创作者:和菜头的小肉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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槽边往事和菜头 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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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你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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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错的
禅定时刻
《兔子燃放让很多人不高兴的烟花,他自己很高兴》

和菜头的小肉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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π,我把所有兔子里最英俊,身高唯一超过180的那一只送给你。知道为什么吗?我觉得这只兔子不大可能整天用图片混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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