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西洋月刊发文,介绍了被称为“全球最佳税收体系”的丹麦海外自治领地法罗群岛在税收方面的一些高效做法。作者认为,腐败和意识形态偏见让美国税收改革停滞不前,且难以打破障碍。Photo by Nataliya Vaitkevich
上图:法罗群岛税务局网页。
如果有一件事能把所有美国人团结在一起,那一定是“纳税是一种痛苦”的信念。
即使是像我这样不介意贡献自己的一份公平份额,让老年人远离街头的人,也讨厌填写所有的文件,尤其是如果我们的税务还很复杂的话。
税务基金会估计,填写纳税表格每年要耗费65亿小时的工作时间,经济成本约为3130亿美元。
有更好的办法,但出于令人沮丧的原因,美国可能不会接受。
我最近为了美国展望和人民政策计划的一个联合报道项目,去了法罗群岛,这是丹麦在北大西洋的一个半自治小领地。他们的想法是调查这里的税务局,即TAKS。我听说这是世界上最干净、效率最高的税务局。
尽管有这些期望,我对自己的发现还是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法罗人不仅建立了一个自动征收税收和支付福利的中央系统,他们还会持续监控你所有的劳动收入,并在你失业或找到新工作时根据需要调整你的扣缴。普通企业和员工甚至不必考虑TAKS,因为他们不需要纳税申报。
更重要的是,这个系统几乎自动生成尽可能最好的经济统计数据,可以描述同一时期整个经济的图景,精确到最小单位的克朗,而不是依赖于美国使用的那种费力而不准确的调查。
这种自动化,反过来又使TAKS在减少预算和人员编制的同时增加了对大型、富有的公司的审计。作为一个美国人,看到我们被一个只有5.4万人的小群岛打脸,还是全面碾压,我感到非常羞愧。
承认美国不太可能从法罗群岛学到任何东西,更不用说复制粘贴他们的TAKS系统了,这也让人羞愧。任何这样的努力都必须克服腐败和意识形态偏见的障碍。
在我讨论这个问题之前,让我先解释一下,每当人们把美国和北欧国家进行比较时,都会出现的一个普遍反应。这种观点认为,这些国家都很小,而且应该是相似的,所以我们不能把它们与美国这样的大国进行比较。
然而,实际上是相反的:一个富裕的大国建立精简的官僚机构更容易,而不是更难,因为它具有规模效率。
一个更大的税收数据库,比一个更小的数据库需要更少的人均资金,而且美国拥有世界上最大的计算机科学家资源。我们不能学习法罗群岛的税收制度,并不存在技术上的原因。
在多样性这一点上,种族偏见确实会阻碍支持北欧制度的阶级团结和工人运动。但这仅仅意味着我们必须与种族主义作斗争,而不是说我们必须放弃经济平等和高效政府。
此外,种族敌意甚至还不是税改的最大障碍。富兰克林·罗斯福的民主党将最高边际税率提高到94%,当时的美国种族主义比今天严重得多。
既得利益和意识形态是修复美国国税局的真正障碍。精简美国税收体系的无数尝试,都遭遇了来自报税行业的巨额资金。
正如贾斯汀·埃利奥特和保罗·基尔在2019年为ProPublica报道的那样,二十多年来,以Intuit和H&R Block为首的这些报税公司积极动员起来,阻止建立一个免费在线报税政府系统的尝试。
他们挫败了小布什政府向这一方向发展的尝试,也阻止了奥巴马政府推动这一计划。
在加利福尼亚州,一位名叫约瑟夫·班克曼的斯坦福大学教授(有趣的是,他是FTX创始人萨姆·班克曼-弗里德的父亲)建立了一个“ReadyReturn”系统,可以自动完成大多数州的申报。
据他说,他自掏腰包花了3万美元游说,使其能成为永久化系统。而Intuit花了更多的钱游说州议员,以一票之差阻止了系统。
这些游说斗争的最终结果是一个所谓的妥协,即私人公司将为年收入低于7.3万美元的人提供免费报税服务,作为回报,国税局将不建立自己的报税系统。但通过使用大量欺骗性语言和广告技巧,这些公司确保了几乎没有人能利用这项免费服务。
Intuit在他们的网站上添加了代码,使消费者无法在谷歌搜索中找到他们的免费产品,就算找到免费版,也有很多需要付费的陷阱。
这很管用,截至2019年,通过免费报税服务提交的纳税申报表不到3%。当年,美国国税局规定不允许阻止搜索免费产品和其他一些伎俩,还取消了永不开发竞争性免费系统的承诺。
更糟糕的是,对于Intuit及其同类公司来说,最有利可图的数据之一是,可能因教育不足或没有时间来申报自己纳税的收入所得税抵免(Earned Income Tax Credit)的受益者。准备缴税的费用,大约占了用于帮助贫困工人福利资金的13%到22%。
在这个令人震惊的经济寄生例子中,这些公司诱骗人们为一个文明政府应该免费提供的服务付费,然后拿走这笔钱,还阻止任何提供免费服务的提议。
这让我想到了意识形态。几乎和TAKS本身一样引人注目的是,法罗群岛税法没有任何形式的所得税减免。这极大地实现了系统的自动化,因为所有的计算都简单得多。
坦率地说,这在美国是无法想象的,即使我们用直接付款来取代大量的税务抵扣(根据财政部的最新统计,其中有165项减免规定,尽管这也包括商业利益)。这需要人们从骨子里接受税收,这与几个世纪的美国历史直接相悖。
正如经济学家雅尼斯·瓦鲁法基斯所写的那样,我们从小受到的教育是,“财富是私人创造的,然后由一个准非法的国家通过征税来占有”。税收减免鼓励政府慷慨的受惠者相信,他们是顽强的个人主义者,可以从政府手中抢回更多的钱。
出于同样的原因,对税收的憎恨是美国保守主义运动的核心支柱。Intuit的一个主要盟友是反税收活动家格罗弗·诺奎斯特,他多年来一直在游说,让报税变得尽可能烦人和繁重,以获得对削减税率的支持。
好消息是,H&R Block和Intuit最近都退出了免费报税计划,打破了妥协,让国税局得以采取行动。而且幸运的是,美国国税局获得了800亿美元的资金注入,用于升级和使其系统现代化。
未来几年可能会出现某种由政府运营的免费报税系统,或令部分税收自动化。
但从现实来看,美国人不会效仿法罗群岛的做法,也就是让大多数人根本不用考虑纳税的问题。
广
18109^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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