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你还记得最初的梦想吗?
你还记得要做一个什么样的人吗?
你还记得父母希望我们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吗?
所有的教科书都在告诉你,要成为一个讲原则守信用正直善良的人。
那么你做到了吗?
不要试着去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你的答案肯定是违背初心的。
有朋友肯定会说,放屁,我就做到了。
我想说,不是你做到了,是你压根就没有接触真实的世界。
你一直被保护在一个温暖的壳子里罢了。
《孟子》中说: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也。
一直以来,我认为这是个掩耳盗铃的故事。
君子只要不进厨房,就不会对畜生的生死产生怜悯之情了。
然后,他就可以一边吃肉一边心怀慈悲了。
这不和,晋惠帝说出:何不食肉糜一样可笑。
晋惠帝是个傻子,他真心。
而君子就是虚伪,他是装不知道。
就如《西游记》中的金鱼精,天天听观音讲的慈悲经,不影响他到人间吃童男童女。
又如,明末东林党满口国家,面对危如累卵的大明,却分文不出,做视北京城破,崇祯帝吊死在歪脖树上。
一如宋词所说:六朝何事,只成门户私计。
小到做人、大到治国,人总是难免挂羊头卖狗肉。
嘴里喊着口号,肚子里全是生意。
可是,年轻人总是好的,初出茅庐的时候热血无私正直,相信公益真理。
但终究是要变坏的,一人敌全世界,只有一个结果,你疯了!
要么同流合污,要么和世界永诀。
一如海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水浒传》写得好,就写出了这种绝望,更写出了一个年轻人如何与污浊的世界同流合污的。
要说的这个年轻人,他就是史进。
2
史进,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的徒弟。
史家庄史太公的独生子,未来史家庄的村长大人。
他的初心不是要做土匪的。
在王进走后半年,父亲去世,又过了三四个月。
他从猎户李吉口中,得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少华山上面聚集着五七百个小喽啰,有百十匹好马。为头那个大王唤做神机军师朱武,第二个唤做跳涧虎陈达,第三个唤做白花蛇杨春。这三个为头,打家劫舍。华阴县里不敢捉他,出三千贯赏钱召人拿他。
于是史进召集全体村民,成立了史家庄保安队,自任小队长。
拴束衣甲,整顿刀马,提防贼寇。
他是要做一个保护家乡的好汉。
子承父业,成为一名出色的村长。
在抓住陈达之后,史进回到庄上,将陈达绑在庭心内柱上,等待一发拿了那两个贼首,一并解官请赏。
如果按照这个方向,史进凭借这个功劳坐上华阴县的都头指日可待。
但是江湖的套路远比他想象的深。
少华山上的朱武和杨春,眼看兄弟被抓,他们没有带领兄弟下山抢人。
而是步行来到史进庄前,两个双双跪下,擎着两眼泪。
出门准备厮杀的史进,当时就蒙圈了。
一时间无所适从,下马喝问:“你两个跪下如何说?”
朱武哭诉:“小人等三个,累被官司逼迫,不得已上山落草。当初发愿道:‘不求同日生,只愿同日死。’虽不及关、张、刘备的义气,其心则同。今日小弟陈达不听好言,误犯虎威,已被英雄擒捉在贵庄,无计恳求,今来一径就死。望英雄将我三人一发解官请赏,誓不皱眉。我等就英雄手内请死,并无怨心。”
在朱武的语言逻辑里,他们做强盗是被迫的,他们就是当代的桃园三结义。
朱武成功的完成了一次概念替换,那就是把自己的土匪身份,洗白成了正义之师。
就问你,你能把刘关张三人送进大牢吗?
肯定不能呀!史进果然没有抓人,而是让两人跟他进庄。
但凡他俩有一丝一毫的反抗,史进都可以顺手抓人。
可是朱武、杨春并无惧怯,随了史进直到后厅前跪下,让史进捆了自己。
史进三回五次叫起来,那两个那里肯起来。
史进说道:你们既然如此义气深重,我若送了你们,不是好汉。我放陈达还你如何?
朱武却又拒绝了:休得连累了英雄,不当稳便。宁可把我们去解官请赏。
朱武的所作所为完全是为史进着想,就问你感动不敢动。
换成是你,怎么好意思把这样体谅自己的兄弟送进监狱呢?
史进不但放出了陈达,还设酒款待三人。
酒罢,又亲自把三人送出庄外。
3
那么请问,为什么史进会中这个苦肉计呢?
他就不能顺水推舟把人抓了送进大牢呢?
因为在法律和规则之外,还有人情,人情之外还有面子。
一个人的堕落,总是从面子开始的。
我们不妨想象一下,史进把人抓了送进官府是什么结果?
江湖的朋友,肯定说史进不要脸。
史进自己都说:自古道:大虫不吃伏肉。反教天下好汉们耻笑我不英雄。
至于朝廷的官府的太爷们,也必然会嫌弃史进,不近人情。
做人如此,早晚必然会坏了老爷的大事。
虽然史进维护了法律,坚持了原则,但是他却被社会给孤立了。
举个例子,有人在考场上作弊,你举报了他。
毫无疑问你做的对,但是自此没有人愿意和你做朋友了。
甚至于,你还要背负上出卖朋友的恶名。
课本上的世界非黑即白,而现实世界只有灰和黑。
你要做白人,只能说是被猪油蒙了心。
朱武给史进做了一个局,这个局就叫做人情。
年轻人,在原则面前,你能磨得过人情吗?
当你手中掌握了一丝权力,无数的人情局就会如流星雨一般从天而降。
有亲人,有朋友,更有父母,总有一个会击中你。
终有一天,你的白衣染了污浊,最终变成了彻底的灰黑色。
4
史进开悟的早,他也堕落的快。
第一次没有守住,往后便次次守不住。
鲁迅先生说,世上本没有路,走的多了也就成了路。
当然,也本没有车,坐的人多了,就有了公交车。
回到少华山上,朱武就开始把史进的路越拖越宽,把史进的车越开越快。
十几日后,派两个小喽啰,连夜送来了三十两蒜条金。
美其名曰:送些薄礼,酬谢大郎不杀之恩。
史进初时推却,次后寻思道:既然送来,回礼可酬
拿什么能回呢?怕史进自己也不知道。
又过了半个月,山上抢了一串好大珠子又送到了史家庄上
这次没有送礼的理由,史进更没有不要的道理。
第一次还有些不好意思,这第二次就理所当然了。
史进就从来没想过,这些钱从哪来的吗?
这可都是赃款,是滴着人血的。
可如今的史进已经全然不在乎了。
甚至认为这都是他该得的。
也难得这三个敬重我,我也备些礼物回奉他。
半个月后,史进给三个土匪头子做了三件锦袄,煮了三只肥羊,送上山去。
自此,史进常常与朱武等三人往来,不时间只是王四去山寨里送物事,寨里头领也频频地使人送金银来与史进。
史进没有上山,但是不自觉的成了少华山下的采买员。
直到被李吉举报,中秋案发,史进不得已烧了庄院,上了少华山。
到此时,他终于后悔了。
朱武三兄弟留他做山大王。
史进咬死不从:我是个清白好汉,如何肯把父母遗体来点污了。你劝我落草,再也休题。
为了回头是岸,才决心去延安去寻找师父王进。
可已经被染黑了的心,有如何能够重拾呢?
兜兜转转,史进终究还是又回到了少华山做了一名真正的土匪。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给史进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
他还会放朱武三兄弟吗?
不管放与不放,他终究会变成他讨厌的样子。
年轻人在与社会搏斗一番之后,终于说服了自己:堕落有理,适者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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