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竞争的思想，有底蕴的政治
2019年上映的《利刃出鞘》凭借其精妙的叙事与推理，收获了不少好评。近日，其续作：《利刃出鞘2：玻璃洋葱》在网飞平台正式上线。然而，许多观众表示，本片的推理精巧程度都与前作有着较大的不同，更强调了影片的黑色喜剧元素。在《大西洋月刊》的采访报道中，影片导演莱恩·约翰逊（Rian Johnson）表示：相较于前作，这部创作于2020年疫情期间的电影要更加“愤怒”，而这种转变离不开现实世界的影响。与2019年相比，现实世界在这三年间同样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疫情、层出不穷的政治事件与西方国家的抗议、科技新贵们的迅速出现与陨落，以及社会层面日益加深的分裂与矛盾，这些元素在影片中也得到了体现。如果说前作更多影射了美国精英阶层与移民之间的关系，那么续作则聚焦于互联网时代诞生的科技巨头以及他们的虚伪、争议的言行。正如影片所揭露出的那样，亿万富翁的光环与影响力离不开身边人的宣传，看似完美的人设实则脆弱不堪；而破除这种伪装的最好方式，恰恰是以直接、简单的方式去讲述真相。本文原载于《Politico》，作者考尔德·麦克休（Calder McHugh）。点击文末“阅读原文”进入原文网页。
《利刃出鞘2：玻璃洋葱》海报
文｜Calder McHugh
如果你对“吃掉有钱人”（Eating the Rich）感兴趣，那么过去几年的影视作品，可谓是名副其实的饕餮盛宴。仅在今年，就有讽刺了网络红人文化的《悲情三角》（Triangle of Sadness）、富家子弟之间虚假关系的《尸体游戏》（Bodies, Bodies, Bodies）和高级餐饮本身的《菜单》（The Menu）。
正如人们所预料的那样，这些电影中描绘的富人在方方面面都很糟糕：他们自私自利；他们不加思索地虐待不属于他们社会背景的人；他们肆意破坏周围的一切人和事。2022年，这个迅速增长的影片类型中的另一部重要电影是《利刃出鞘2：玻璃洋葱》。这是导演莱恩·约翰逊（Rian Johnson）为2019年的第一部《利刃出鞘》拍摄的续集。在第一部中，久负盛名且极富戏剧性的大侦探布兰科（丹尼尔·克雷格饰）解决了富有的推理小说家哈兰·斯隆比（克里斯托弗·普卢默饰）的谋杀案。
在《利刃出鞘2：玻璃洋葱》中，当一个岛上的谋杀悬疑游戏转变为危险的谋杀案时，布兰科再次现身，并展开调查。约翰逊为充满讽刺的影片注入了新活力：富人不仅是邪恶的，他们中的许多人还异常愚蠢。他们的合法性只能依靠周围人的尊重才能得以维持。最终，影片像是一则关于我们生活中无处不在的埃隆·马斯克（Elon Musk）、唐纳德·特朗普（Donald Trump）和杰夫·贝佐斯（Jeff Bezos）的寓言。
《利刃出鞘2：玻璃洋葱》剧照
影片开始于一群老朋友的重聚：包括一位政治家克莱尔·德贝拉（凯瑟琳·哈恩饰）、一位基本过气的模特伯蒂·杰伊（凯特·哈德森饰）和她的助手佩格（杰西卡·亨里克饰）、一位男权主义者、互联网红人杜克·科迪（戴夫·鲍蒂斯塔饰）和他的女朋友威士忌（麦德林·克莱恩饰），以及一个科学家莱昂内尔·图伊桑特（小莱斯利·奥多姆饰），他为一位科技亿万富翁迈尔斯·布朗（爱德华·诺顿饰）和布朗的前商业伙伴：安蒂·布兰德（加奈儿·梦奈饰）工作。这些人在各自的家中收到了迈尔斯·布朗寄出的神秘且设计精美的包裹。虽然侦探布兰科从未见过这群人，但他也同样收到了包裹。
所有这些人都是布朗的多年老友，他们中的许多人在解开包裹中的谜题的过程中，提到了布朗的令人惊讶的才华，后者则邀请老友们前往希腊的私人岛屿，参加一个神秘谋杀派对。他们前往该岛，表面上是为了解决布朗本人的（假）谋杀案。但是，在布兰科瞬间弄清游戏规则后，岛上发生了一起真正的谋杀案：科迪惨遭毒杀。


然后，剧情迎来了反转：在故事的闪回中，我们得知安蒂已经死了，她的谋杀案很快会被报道。岛上的“安蒂·布兰德”是她的双胞胎妹妹海伦，后者雇佣了布兰科来调查她姐姐的谋杀案。在上演了一系列逃跑与追逐后，海伦的生命受到威胁。最终，布兰科把大家召集起来，宣布了他的发现：是布朗谋杀了安蒂和科迪，前者的遇害是因为她知道布朗的一项新发明背后蕴含的危险性，而她掌握的信息可以让自己从布朗手中夺回公司；后者的遇害，则是因为他是唯一看到布朗在实施谋杀后离开安蒂家的见证者。有时，正如布兰科的角色所解释的那样，最简单的答案就是真相。
《利刃出鞘2：玻璃洋葱》剧照
布兰科承认，当这个亿万富翁从一出现就滥用短语、念错单词并将任何需要创造性或原创性的任务交给别人去完成时，他开始怀疑布朗并不像他看起来那样才华横溢。无论是在设计假的谋杀之谜（布朗聘请了《消失的女孩》的作者吉莉安·弗琳来帮助他设计谜题）；还是想出通过关灯来迷惑客人的计划（布兰科在影片中曾向布朗提到过通过“关灯”来制造混乱的可能，后者随即使用了这一手法）。根据布兰科的透露，缺乏独创性和智慧恰恰证明了布朗的行凶动机：他想要掩盖其他人，尤其是安蒂，对公司成功所做出的巨大贡献。
对于观众来说，布朗从高高在上到暗淡不堪的转变，是一个合理的惊喜。影片的结构从一开始就支撑着布朗的地位，他常常被别人称为天才；他不仅设计出了谜题，并且要求朋友们按照他的安排度过周末；而且所有人都在他的岛上，在他的领域中。此外，他还拥有着大量的金钱和权力。观众中对亿万富翁持怀疑态度的人可能不喜欢他，但在第一次观看时，他们不太可能捕捉到他所有的语言错误，因为布朗在说话时极度自信。


然而，在睿智的布兰科的直接审视下，布朗的朋友和追随者围绕他建立的所有“神话”与“光环”都瞬间消失了。布朗并没有躲在幕后、操纵着所有的假象；他没有什么秘密计划；他就像是在踉踉跄跄地推进着一切，走一步看一步。
《利刃出鞘2：玻璃洋葱》剧照
这一点表明，亿万富翁对我们所有人施加的影响力，不仅仅在于他们如何花钱；也不仅仅在于他们如何用钱来支配现代工作生活，或为政客提供资金。超级富豪们越来越有能力对政治和文化施加影响，这至少在一定程度上要归功于我们其他人：我们相信，凭借他们的财富和权力，亿万富翁们一定知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因此，美国人经常成为富人，特别是超级富豪企业家的粉丝，并服从于他们的规则，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是心甘情愿的。这种狂热在一定程度上解释了，为什么控制富人的政治影响力的努力一直成效薄弱，也解释了为什么像埃隆·马斯克这样的人会觉得，不仅仅是自身所拥有的金钱，公众的好感同样迫使他们接管推特这样的公司；而推特只会进一步扩大他们的社会影响力。


事实上，富人并不比其他人聪明。他们的计划甚至都以极其简单的方式失败。彼得·蒂尔（Peter Thiel）正在资助纽约市的艺术家和亚利桑那州的政治家，因为在他看来，艺术家与政治家会影响文化和政治朝着他的新右翼愿景发展。但他的计划都进展不顺。FTX创始人、巨额政治捐款人萨姆·班克曼-弗里德（Sam Bankman-Fried）在某个时候相信了他向所有人兜售的天才少年神话，结果他损失了巨额金钱，并将自己送上法庭。马斯克对推特提出了报价，因为他沉迷于这个平台，并认为自己需要拥有一个更大的传声筒。而现在，他的公司和他自己的品牌似乎都在经历“自由落体”式的下滑。唐纳德·特朗普竞选总统是为了能更多地在有线电视上看到自己。他跌跌撞撞地上任，在推特上大肆宣传；现在他正在兜售NFT，同时试图躲避起诉。坎耶·韦斯特（Kanye West）发表了极富争议的言论、做出了令人震惊的行为，最终这让他失去了有着丰厚回报的商业交易。据报道，他还失去了亿万富翁的地位。
《利刃出鞘2：玻璃洋葱》剧照
在某一个时刻，所有这些人都积累了足够的资本，以至于他们发现周围的人都在吹嘘自己，希望获得回扣。他们定居在这些精心构建的世界里，但是这些世界是为了强化他们所谓的天才而建立的，任何帮助他们走向顶峰的创造力火花或对商业及美国文化的理解，都注定会暗淡下来。

《利刃出鞘2：玻璃洋葱》并不是特别具有开创性：富人也会犯蠢，这已经不是什么新闻了。但就像大侦探布兰科告诉观众的那样：过度思考是没有意义的。大声说出对一种现象（或谋杀）的简单解释，往往是最真实的。
（翻译：龚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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