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在关系中，我们习惯将愤怒视为洪水猛兽： 
我们害怕面对他人的愤怒，纷纷避而远之；
我们害怕面对自己的愤怒，总是拼命压制。 
但今天，我是来唱反调的。
有时候，愤怒一点都不可怕，
当你真正靠近它、直面它时，反而还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为何这样说？看完文章你就知道了。

作者 | 天雅

责编 | 陈沉沉

没学心理学之前，我曾在某知名集团做过2年销售。
在这期间，从总部空降了一名总监过来。
这位总监业务能力很强，但有一个特点，就是对下属说话特别损，丝毫不顾及对方颜面。
一开始，大家忌惮于他的权威，敢怒不敢言。
但越是这样，他就越变本加厉，经常在会议上出口伤人，让大家下不了台。
有一回，一名男同事B，业绩连续3个月排名倒数。
总监在盘点大会上直接骂他废物，还调侃他一辈子都赚不到老婆本。
B被彻底激怒了。
他决定豁出去——
猛地站起身来，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指着总监的鼻子：“你TM给老子放尊重点！”
那一刻，大伙都惊呆了，忍不住默默赞叹B的勇气，而B也做好了被辞退的准备。
但出人意料的是，总监只是愣了一下，并没有生气，也没有反击。
他呵呵笑了两声：“我这人说话就这样，别太当真。”
似乎在他看来，被下属冲撞，并不是一件大不了的事情。
经过这件事以后，大伙也开始学着B的样子，在实在被骂得受不了的时候，站起来跟总监顶嘴。
这样做，虽不能改变总监的毒舌本性，但却能带来2个好处：
① 及时止损，在一定程度上捍卫了自己的尊严；
② 当面表达对总监的不满，减少不必要的内耗。
后来时间长了，大伙跟总监的关系，似乎逐渐消除了权威的隔阂，变得更加平等了。
这件事让我意识到，
原来表达愤怒，竟然可以赢得别人的尊重，并让彼此关系变好，而不是只会破坏关系。
从那以后，我在表达愤怒这件事上，就变得容易多了。

试想一下，在关系中受到冒犯，如果我们一直压抑愤怒，会发生什么呢？
首先，它会使对方的变本加厉。
在关系中，当对方的言行给我们造成困扰时，
如果不表达愤怒，在某种程度上，就等同于给对方一个默许：你可以这样对待我。
这时，出于言行的惯性，或对方有意的为之，他会将言行进一步升级，变本加厉。
在二人关系上，你的尊严会被无限挤压，对方的尊严会不断膨胀，形成他高你低的不平等关系；
在一个群体中，如果没有人对这种不平等表达愤怒，最后会形成一种惯性，纵容压迫不断升级。
回到前面总监与同事B的故事。
试想一下，如果当初B在被总监骂废物的时候，他没有反击，而是听之任之，结果会如何？
按照总监过往的惯性——
他可能会在调侃完B一辈子娶不到老婆以后，继续调侃B的祖宗十八代；
还可能会在攻击完同事B以后，继续攻击同事A，甚至转向整个销售团队。
总之，他会不断变本加厉，将伤害范围扩大，再扩大……
最后搞得所有人都很难受。
其次，它会引发我们的被动攻击。
在关系中，当我们受到不平等对待时，
如果我们选择将愤怒压抑，那么，它就很容易通过别的地方找出口，比如被动攻击。
被动攻击不仅无法捍卫我们的权益，反而还会将损害我们自身的利益。
武志红老师曾经讲过一个来访者的故事。
一个看上去非常顺从、从不生气的女孩子。
在单位里，领导和其它同事经常推给她一些不属于她的任务。
她从不敢推脱，因为害怕得罪人，害怕伤害关系。
但她总是在那些本不属于自己的工作中，不断拖延，还经常犯一些莫名其妙的错误。
结果惹得领导和其它同事非常恼火。
后来随着咨询深入，武老师逐渐发现：
女孩并不是“从不生气”，她只是在愤怒出现的第一时间，立刻将愤怒压抑下去，从而觉察不到。
她不敢在关系中直接表达攻击，于是就寻找了一些被动的攻击方式。
而拖延和莫名其妙的错误，就是她向领导和同事间接表达愤怒、实施报复的方式。
但这种报复是有破坏性的，既得罪了别人，也不能有效捍卫自己。
综上所述，
在关系中，一味地压抑愤怒，不仅不会令关系变好，反而还会破坏关系。

也因此，学会在关系中表达愤怒，非常重要。
但是，这并不代表一切的愤怒表达，都是健康的。
这个过程，需要我们诚实地区分「好的愤怒」和「坏的愤怒」。
具体如何区分呢？
答案很简单：看愤怒的指向对象。
好的愤怒——
通常是在关系中冲突产生时，将愤怒直接指向引起你愤怒的人，而不是其它人。
就像前面总监和同事B的故事。
总监当众羞辱了B，引起了B的愤怒。
而B也直接向总监表达了愤怒，捍卫了自己的边界。
这就属于「好的愤怒」。
而坏的愤怒——
通常是一个人招惹了你，但你不敢对他表达愤怒，而是把愤怒发泄到其它人身上；
或者是一个人并没有故意招惹你，但你却认为他存在恶意，并对他大发一通脾气。
它主要包含2种，一种是迁怒，另一种是投射。
迁怒不难理解。
比如，
一位领导因为在家里跟爱人的矛盾，心情不好，去到单位将员工A骂了一顿；
员工A忌惮于领导的权威，不敢反驳，但回到家里就冲孩子发了一通脾气。
这里就涉及到2层愤怒的转移——
领导将对爱人的愤怒，转移到了员工A身上；
员工A将对领导的愤怒，转移到了孩子身上。
这就是迁怒。
那投射又是指什么呢？
比如，
一个女孩，她对「即时回应」非常敏感。
男友信息回复晚了，不管是主观原因，还是客观原因，她都一定会大发雷霆。
为什么会这样呢？
因为女孩有一个习惯——
面对在乎的人，她回复信息很即时，也很乐意交流；
而面对不在乎的人，她通常很冷漠，甚至不回信息。
她将自己的处事姿态投射到男友身上，认定男友跟她一样，不回信息就是不在乎她。
这就是愤怒的投射。
从中不难看出，在关系中——
好的愤怒，既能够保护你自己的空间，也能促进关系朝向建设性的方向发展；
而坏的愤怒，则像洪水猛兽一般，只会带来破坏，既伤害自己，也破坏关系。
所以说，
学习直接而合理地表达愤怒，而且是对引起你愤怒的人表达，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
它代表你的边界和力量，也代表着你对对方的真诚和信任，你越是能做到这一点，你就会拥有更好的关系。
来到这里，你可能会说：
现实的关系中，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总监一样涵容下属顶撞；
有时我们直接表达愤怒，确实容易引起对方不满与反击呀！
没错，的确是这样的。
这个过程，需要我们觉察自己其实是「不愿意做」，而非是「做不到」。
如果你愿意选择勇敢地在关系中捍卫边界，寻求突破，我们可以一起来探讨：
接下来的焦虑和恐惧，该怎么处理。
曾经，一位朋友跟我分享了她的第一次向上司抗议的感受：
那天，她负责的项目出了点小差池，其实稍微沟通一下就能解决。
但上司那天心情不好，冲她发了火，将她骂得体无完肤。
在以往，一遇到类似场景，她都会强忍着怒火，认错道歉，以求自保。
但那天不知怎么的，她决定为自己辩驳一回：
“ 老大，我为我的工作失误感到抱歉，等下我会写一份检讨报告。
但同时我也希望你能向我说声对不起，因为你刚刚的谩骂深深地伤害了我。”
话音刚落，她的内心充满了忐忑与恐慌，拼命地想退缩。
她知道上司多半不会道歉，甚至还有可能将她赶出办公室，甚至辞退她。
但奇妙的是，当上司真的愣了一下，并让她出去时，她反而是淡定的。
她仿佛获得了一种主动掌控的快感，并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松弛与解脱。
那一刻，她才深切地体会到，
面对着权威，她不再是那个被动无力的小女孩了，而是一个能够坦然表达自己的成年人了。

其实呀，在任何一段关系中，我们都要优先尊重自己的感觉。
哪怕再小的事情，我们也要学会去注意，去觉察：
你是在委屈自己吗？
是在忍耐吗？
是在压抑愤怒吗？
如果有，试着通过表达，去释放这种不舒服的感觉。
这是从痛苦的关系纠缠中解脱的开始。
也许你会在对方的涵容中获得新的美好体验；
也许你会在对方的愤怒中遭受意料中的反击。
这都没关系。
你表达的是你自己的感受，释放的是你自己的愤怒。
这与 “ 对方承接你的愤怒 ” ，是两件独立的事情。
换句话来说，你有表达的权利，对方并没有必须承接你的义务。
你表达了，放松了，你也就解脱了。
这也是心理学所指向的：
问题在关系中产生，问题在关系中浮现，问题在关系中疗愈。
一个成年人在关系中最清爽的状态，无非就是能够坦然做自己。
天雅，华南师范大学心理学专业，广州心协三级心理咨询师。
本文原创首发公众号：武志红（ID：wzhxlx）。
部分观点参考：武志红《拥有一个你说了算的人生 · 终身成长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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