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田静。
一个保姆死后留下了一堆箱子,偶然被男人发现后公之于众,结果她成了炙手可热的名人。
她是一个才华横溢的女人,却把自己的作品尘封在箱子里,从来不拿出来示人。
拥有那么多的才华为何怕被人看到?这个无名保姆过着很刺激的人生。

拍卖行里的遗珠

男人约翰,从小就在跳蚤市场长大,他常常去附近的二手拍卖会淘一些东西,再转手贩卖。
不过这次他踏进拍卖行不是为了生意,他最近苦于整合历史书,却缺少大量照片。
看了一堆竞品后,发现一堆装满了相机底片的箱子,他选了最大的那个买回了家。
拍卖行的老板告诉他摄影师名叫“薇薇安·迈尔”,可搜索下来没有一条信息,这太奇怪了。
照片虽好,可他的书里却用不到,于是他扫描了200张放到自己的博客上。
等过段时间再登上账号,约翰发现,大家出奇地喜欢这批“无名货”,照片莫名成了爆款。
他再次把薇薇安的名字打进搜索框,有了一条新的信息,是条讣告,她几天前刚刚去世。
约翰手里的箱子成了遗物,他从中找到了一个地址,打电话去询问,得知薇薇安是那里的保姆。
“她有一些孤僻,没有家人、终身未婚、没有子女。”
而雇主还有一堆她的遗物,正苦恼着如何扔个干净。
约翰立刻去把所有遗留的物品要了回来,发现有将近10万张底片和3千卷未冲洗的胶卷。
拿到这些底片,约翰的第一个想法是扫描和留存,但没有一家博物馆愿意留存这个无名且去世的人的作品。
约翰不死心,他要办个展览,想让这些佳作问世。
结果出乎意料,那场展览的参观人数是史上最多的一次。
不仅如此,还有很多业界大佬表示了对这个后辈惊人才华的欣赏。
△摄影师乔尔
作品越是成功,约翰就越不明白,是什么促使一个保姆偏执地拍摄了如此巨量的照片?而且作品从未示人。
约翰在她的遗物中发现了很多收据,这些收据来自芝加哥的很多地方。
他开始一个一个打电话询问薇薇安的过往。
原来这些收据都来自她工作过的各个家庭。
经过走访,薇薇安在约翰心中清晰立体了起来,却又随之更加朦胧不可捉摸。

谁是薇薇安·迈尔?

薇薇安来纽约的第一份工作是工厂女工,可吃住都在厂里,丝毫见不到外面的世界。
于是她辞去工作,开始做起了保姆。
或许在外人看来,保姆常常做一些没有技术的体力活,是没什么尊严的佣人。
但这对薇薇安来说,是份极好的工作。
能有地方吃住,除了照看孩子之外全都是自由的时间。
对于薇薇安来说,“保姆”的身份只是她存活于世的套子,但这个套子没能成为她的束缚,她有着强烈的个人风格。
对于自己的房间,她注重绝对的私密性,甚至要求雇主给她安上锁,禁止所有人入内。
她每换一个家庭,都会带着她成堆的箱子,那是她所有的家当。
但没人知道箱子里是什么,也没人对一个保姆的箱子感兴趣,只觉得她怪异。
她的脖子上时时刻刻都挂着一个方形相机,去贫民区、各种街道小巷、殡仪馆……
她无声记录着这个时代下城市角落的样子,连垃圾桶也拍
△薇薇安拍摄的垃圾桶里的娃娃
即使带着孩子散步,她也会去拍摄街边橱窗里那些,残破、裸露、没有生命的服装模特。
有时候过于沉浸,还会把孩子们丢在马路上,最后被警察送回家。
她在“保姆”这个套子里扮演得并不顺畅,由身体深处滋长的拍摄欲望,让她时常忘了这个苟活于世的身份责任。
雇主家的孩子被车撞了,她没有着急上前查看伤情,而是就站在人群里,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不停地按下快门。
△薇薇安拍摄的被车撞的孩子
这些受伤的镜头,是人类最脆弱的部分。
这种与日常生活基调不和谐的元素,常常成为她照片里的主旋律。
△薇薇安拍摄的佝偻的老人,和死马
不仅如此,她是个极其大胆的保姆。
她会带着雇主家的孩子去贫民区、去屠宰场,这些场所对父母而言,是孩子的禁区。
当年的小孩如今成年,回忆起薇薇安带她去看死绵羊的时候,那是她第一次直面死亡,但丝毫没有任何心理阴影。
△曾经被照顾的孩子
曾经的某位雇主说:她很喜欢读报纸,不过永远跳过温文儒雅的那部分。
她爱看的,向来是社会上的暴力、谋杀、强奸那些揭露人性的事件。
在她的房间,从地板到天花板,堆满了报纸。
如果雇主私自拿去使用,她会发了疯一样吵闹。
她还会上街采访,拿着那些录音带,询问超级市场里路人对时政的看法。
她说:女人应该有自己的见解。
△薇薇安留下的录音带中,她的声音
她用极其锐利的眼睛,捕捉着世间的动静,可也似乎在刻意抹去自己存在于世的痕迹。
陌生人问起她的名字,她称自己为史密斯小姐,甚至还叫自己间谍,也不会留电话号码,她需要时,就会自动出现在你面前。
就这样,她不知疲倦地拍了上万张相片,但永远锁在自己的箱子里。
至此,约翰多少有些愧疚,他如今在做的事情,无疑是把薇薇安所有的秘密公之于众。
可在她遗物中的一封信,打破了约翰的顾虑,那是寄到法国某个小镇的一家影摄影实验室的。
约翰到达当地时,小镇的居民都记得这个奇怪的女人。
△法国小镇镇长
因为50年代的时候,几乎没人会摄影,大多是重要场合才会拍照。
可薇薇安总是带着她的相机去田里拍干活的人、去山里拍风景,是个彻头彻尾的怪女人。
约翰带着信去找老板,让他亲自读了那封信。
信中提到,老板曾把她拍的风景照做成明信片,她很喜欢。
即使远在纽约,她也只愿意把自己的照片交给他来影印,并且希望得到他的反馈。
原来,薇薇安自始至终都知道自己在摄影,她是拥有摄影审美的,也渴望得到认可,不过仅限于自己欣赏的人。
△影印店老板在读信
约翰终于可以放心地拿着这些照片,去大肆地办展了,他要让世人看看这个沉默的天才。
但薇薇安身上的谜团也没有完全解开:
她为什么从未提起过家人?
为什么总是关注那些不和谐的事情?
拍摄这些照片对她来讲是什么意义?
不过这一切都随着她进了坟墓。
曾经有位雇主隔了30年,再次见到薇薇安时,拒绝了薇薇安想坐下聊聊的请求,她当时在孩子中无法抽身。
但薇薇安似乎有些绝望地在祈求这位老朋友,能坐下来说说话。
△和薇薇安有着10年友谊的雇主
当那些雇主家庭如今知道薇薇安如此有才,但老年时依旧单身,且过得很落魄时,都颔首表示:如果再见到她,我相信我会对她好一点的。
△另一位雇主
薇薇安是个扑朔迷离的女人,人们如今只能靠她的作品来不断探寻她生前的模样。
这部《寻找薇薇安·迈尔》的纪录片,在主角没有参与的情况下,获得第87届奥斯卡提名。

人海里无名是份安全感


其实对于薇薇安的猜测一直不断,她留下的语句很少。
其他人嘴里的故事,拼凑出一个她的人生。
她恐男且单身,还只关心社会暴力事件,很多人认为,这个可怜的女人一定遭受过性虐待。
这份怜悯,或许是所有人即使都觉得她冷漠如霜,但依旧愿意给她工作的原因。
她无视这份怜悯,自顾自地做自己,这就导致她不是一个称职的保姆,看起来有些不懂得感恩。
但她的照片诉说了不一样的她。
照片里对人物细腻的捕捉,透露出她是个谨慎,但也善于观察和照料人的人,保姆反而是她很适合的工作。
摄影师乔尔,似乎比任何雇主都懂她
有人觉得可惜,死后的荣誉生前没有享受过半分,还单身了一辈子做保姆,她本不该如此潦倒和卑屈。
她其实不需要世人给她一个“摄影师”的称号,她明白,她早已认定自己就是个摄影师。
保姆的身份也一样,无论别人觉得她适不适合,她一直在做自己想做的事。
薇薇安掌控生活的自由感,或许是许多人无法想象的。
她让我想起,孟小为导演记录的一个叫张素英的流浪者。
她终日围在一个大烟囱旁,每天就背那么几块砖,盖自己的城堡。
△张素英在盖城堡 | 图源:纪录片《张素英的“城堡”》
孟小为给她的钱,她转手送给别的流浪者,但从来不会拒绝递过来的烟。
△张素英抽烟 | 图源:纪录片《张素英的“城堡”
别人说她盖房子没什么用,尤其是她盖的,完全不能住,她也只会嗯嗯着作答。
那个城堡已经盖了3层了,过完那个年她就能住进去了。
可自己被送去了流浪者收容所,逃出来后,城堡已经变成了废墟。
她守着那片废墟哭了3天,背着行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往高处去。”是张素英在纪录片里说的最后一句话。
到底去哪了?没人知道。
△张素英离开 | 图源:纪录片《张素英的“城堡”
这些女人过着世人看了都觉得心酸的生活。
她们值得被记录,并不是因为很惨又固执不接受施舍,而是她们打破了世俗所有的生活方式。
她们是破局者,是让人们反思生活意义的冒险家。
她们不喜欢把这种“非常规生活”视作“可怜”的路人,她们宁可所有人看不见她们。
人海里无名是种诺大的安全感。
如果世俗一定要有批判的声音,那么她们选择隐形,只听自己的声音,人生会简单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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