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备竞赛再将拉开帷幕
34年后
1988年11月22日，一架造型奇特，通体暗黑色的飞机从加州的帕姆代尔（Palmdale）的美国空军棕榈谷42号工厂的机库拉出，展示在公众面前。

这就是B-2“幽灵”（Spirit）隐身战略轰炸机初次亮相。

时光一晃，34年过去了，

在2022年12月2日，在同一个地方，美国空军向揭开了美军空军30多年来的第一款新型空军轰炸机——B-21“突袭者”（Raider）的面纱。
这架亮相的飞机，被称为T1或编号001，目前正在进行地面测试，并将于2023年的某个时候进行首飞，

同时还有其他五架 B-21处于不同的生产测试阶段。
B-21被宣传为美军未来的第6代战机，但“突袭者/Raider”这个名字却源于过去的历史。

这个名字来自杜立特突袭东京的历史（the Doolittle Raiders）。
——1942年4月18日，在日本还占据太平洋军事优势的情况下，杜立特率领16架陆基的B-25轰炸机，登上航空母舰大黄蜂号前往日本本土（东京）进行秘密突袭轰炸。
B-25并非是舰载飞机，而是陆基的轰炸机，但经过杜立特率领下极限操作，得以在航母甲板上勉强起飞，

由于当时日本还占据太平洋军事优势，大黄蜂号航母在航行中意外地被日军舰艇发现后，为了保障航母的安全，杜立特率领这16架B-25轰炸机提前升空，义无反顾地拼死一搏。
这16架B-25轰炸机轰炸了东京，虽然日本在人员财产上的损失微乎其微，但这突如其来的轰炸打破了日本人“本土安全”的幻梦，最终打乱了日军的战略，——迫使日本海军放弃了“九段渐减邀击/九段渐灭作战”战略，开始急于寻求与美军主力决战，最终导致了日本海军中途岛海战的失败，以及日本最终的战败。
虽然从1988年亮相至今，B-2轰炸机仍然是地球这个蓝星上唯一的隐身战略轰炸机，环顾四海仍无敌手，
但对于美国空军来说，战略对手的变化与压力，使得美军再象冷战结束后那样“刀枪入库，马放南山”，而下一代隐身轰炸机——即真正【第6代】隐身轰炸机正踩着既定的节奏快速研发。
而其它的第6代战机系列也将随之快速出现。
换句话说，
沉寂了30多年的美军军机几无新品的现象将被终结，在战略对手的压力下，我们又将看到军机研发的新气象。

泄密
B-2，1979年美国空军的“先进战术轰炸机”计划（Advanced Technology Bomber，ATB）的最终产物。
在1988年的B-2亮相的活动上，所有参加的媒体被限制在看台上，只能从一个角度——单一的正面角度来看到这架飞机，
也就是只能看个“大前脸”。
B-2的气动布局，发动机的排气系统的细节，飞机的翼展形状，各翼面是否对齐等等细节都被限制不能看到。
人们唯一能够看到的，只有地上的5架B-2的剪影所组成的一个五星图样。
但是当时的《航空周刊》（Aviation Week）的编辑Mike Dornheim意外的发现，发布会当天的上空居然没有设置禁飞区。
于是他们果断地租了塞斯纳轻型飞机做了一个飞越上空的航拍，将B-2的所有细节全部公之以众。
嗯，《航空周刊》果断地“卖国泄密”了一把，于是美国空军与诺斯罗普公司的【保密措施】最终都保了个寂寞...

而且，美国政府还不能拿《航空周刊》的“泄密”行为有任何办法...
有鉴于34年前的【惨痛教训】，这次B-21的发布会放在晚上，并且B-21也从头到尾都没有完全拖出机库。
——这回就别想再有“塞斯纳”了吧...
而且，更狠的是，机库/舞台连射灯也都是从下从后向上斜打，完全避免了在地面可能产生的阴影，防止因阴影而泄露机翼平面形状...
于是34年后的今天，我们就真的就只能看到一张“大前脸”了。


不同
2004年6月，美国空军开始研究新型轰炸机计划，用以取代已经老旧的波音B-52“同温层堡垒”战略轰炸机，
因为目标是在2018年开始服役，也被称为“2018轰炸机”，而后又命名为“下一代轰炸机”（Next-Generation Bomber，NGB）。
但这个计划最终演变为何不得而终，最终出现的是“远程打击轰炸机”（Long Range Strike Bomber，LRS-B）计划。

而B-21就是LRS-B的最终产物，它为了节省资金与进度，跳过了常规的原型机试飞对比竞争，最终交由B-2的生产厂商诺斯罗普·格鲁曼（Northrop Grumman）来研发。
——PS：不比在B-2的时候，波音公司还能占点份，在这次的B-21中，就没波音什么份了，而洛克希德则两次都与之无份。
PS：诺斯罗普·格鲁曼（Northrop Grumman）的新Logo真的是丑，还是原来的两家公司分别的Logo有个性啊。
这上下齐飞的翅膀才是军机公司的灵魂啊。
从诺格官方发布的最亮最高清的（但依然是“大前脸”）的图片（下图）来看，机头下方的Logo显然是上下两个翅膀，这是工程师们对新Logo的无声抗议么？


大小
在34年后，B-21与B-2的区别是明显的。
B-21比B-2小了一整圈。 
空军在介绍B-21时也是拿B-2来类别：

“B-21的尺寸比B-2略小，有效载荷也相应减少，但仍具备搭载GBU-57巨型钻地弹的能力……”
虽然目前官方没有给出任何的数据，但我们可以看到最直接的证据是：

相比B-2的主起落架是4轮小车式，B-21的主起落架是2轮的（每个主起落架上有2个轮胎，而不是4个）。
上面这张B-2的图可以很明显地看到4轮小车式的主起落架。
目前已知的B-2采用的是波音的767的起落架改进版。

而已知767的主轮胎压为1.26兆帕，前轮胎压为1兆帕，最大起飞重量为136吨，已知的B-2最大起飞重量170吨。
下图是波音767的4轮起落架，

从发布会现场视频来估算的话，B-21主轮尺寸应该与B-2，或是波音系列的2轮的波音737大小差不多，
考虑到要在轮胎尺寸不变的情况下要解决承重问题，唯一的解决方法是增加胎压，但从部署角度看来，过高胎压是不利于该机全球部署。
所以，认为B-21的胎压应该与B-2相近，由此换算出B-21的最大起飞重量应该是B-2的60%左右，估算最大起飞重量在100吨左右，可以归属于中型轰炸机。
当然，这个“中型”只是相对B-2这样的重型轰炸机而言。
考虑到美国空军说的【B-21仍具备搭载GBU-57巨型钻地弹的能力】，GBU-57弹重达3万磅（13.6吨），
B-21仍然具备搭载GBU-57的能力，极有可能是机身的减重比B-2上了一个台阶。
对比上下图的外形，我们也可以看到B-21（下图）的机体比
B-2（上图）的
更加宽大厚实。

这保证了B-21在外形整体上比B-2小一圈的情况下，依然保证了内部弹舱的装载弹药的能力。


隐身
B-2是4发，它使用的是4具通用电气的F118-GE-100无加力涡扇发动机。
可以很明显地在机身上看到2个凸起的蚌壳进气口，每边进气口内有隔板，分别为2具发动机进气，而进气口唇口有明显的锯齿设计，而进气口处有明显的附面层隔板。

而在B-21的身上，可以看到它的进气口凸起不再明显，更加低矮，更加贴合融入机身的流线外形。

在对诺格的另外一张官方照片的处理后（下图），可以看到进气口内有隔板，而进气口底部是看不到有明显的附面层隔板。

这种进气口设计，在隐身（即低可观测性Low Observability，LO）上显然达到了一个比B-2更高的境界。
再结合B-21机身上几乎看不到B-2身上的各种传感器接口/开口，前机身看到的几乎是极其整洁平滑的整体表面。
这同样意味着在隐身上，无论是设计与工艺上都达到了一个比B-2更高的境界。
而且，B-21的外表涂装是很浅的灰色！
而不是B-2所常见的黑灰色，这证明了B-21的隐身能力比B-2更强，能够隐身的范围更广、更不拘一格。
这也意味着B-21的任务集很有可能包括在白天投入战斗使用——这些颜色很好地表明了这一点，毕竟象B-2那样浑身黑灰的飞机，在白天的天空下是个非常显眼的存在，而灰白色则是白天更好的伪装色。
——将隐身轰炸机的行动锁定在黑夜里的时代似乎即将结束。
同时，实机的亮相，也让之前发布的那些效果图中看起来如此令人费解的挡风玻璃在现实中看起来更正常一些。
在实机上，这些窗口显然比B-2更小，更适合向上和向前观看——这对于空中加油来说似乎是有意义的。

而侧面的小窗口，在之前发布的效果图中是弯曲的，实机上只能看到侧面窗户的一部分，
这种设计很可能也是一种隐身的妥协，最大限度地减少了雷达可以透射进来的可能。
——至于为什么没有演化到完全没有窗口，以及侧面窗口为何演化到向上弯曲等等的背后故事，或许将会非常有趣。
总之，按美方的说法：“B-21采用了先进的表面材料、机身和发动机进气口的优化设计，意味着它几乎能实现‘完全隐形’，具备进一步在高风险地区执行打击任务的能力。”
——也就是美军空军对此所一再宣称的：“极低可探测性”设计，

而不是美军空军在描述F-22和F-35隐形战斗机时所使用的：“非常低可探测性”。


另外几点
B-21的前起落架舱门与B-2不同，它是侧开的，而不是象B-2那样有中央前门。

而B-21的主起落架舱门与B-2一样是侧开的，但是它们也没有像B-2主起落架舱门那样有专门的锯齿状边缘。
这似乎说明了B-21的隐身外形设计上，已经不再单纯地需要用舱盖外形上的【锯齿状边缘】的设计来达到偏传雷达波的目的。

考虑到LRS-B计划出发点就是为了取代B-52/B-1，而且计划本身名字就叫“远程打击轰炸机”，所以有些自媒体所认为的B-21是“中程”轰炸机的说法，我是不能认同的。
从B-21可能使用的发动机是与F-36系列通用的普惠F135-PW发动机的无加力版本，可以估算它的油耗将比B-2的通用电气的F118-GE要更低，

所以B-21的【全球到达远程打击】的可能是存在的。
还有一点，可以看到B-21的机翼是带有明显的前缘扭转，而B-2机翼前缘是没有扭转的。
机翼前缘扭转的作用是用来减小诱阻，以B-2那个33度的前缘后掠角，有没有扭转都不影响诱阻。

当然，如果B-21不是沿用了B-2的机翼设计，而是用了更大的后掠角，那么B-21加大了机翼前缘后掠角（比如45度以下），由此获得更好的高速性能。
那么这个前缘扭转就能用来改善巡航效率，减小巡航时诱阻，同时也能起到推迟翼尖气流分离的作用。

特别是，如果巡航时仰角大几度，那么水平方向将完全看不到进气口，从隐身的角度来说也是有利的。
总结一下，B-21的设计是建立在B-2的基础上，一种更小的，牺牲一定的有效载荷，但更隐身，更先进的
飞翼设计
。

很明显，这些年美军在隐身技术上的进步，包括诺格在隐身上的验证机的进步，比如默蓝、YF-23和X-47B等等，都将汇集在B-21的身上。


轰炸机
美军现在拥有的轰炸机有：

76架的B-52H战略轰炸机
62架的B-1B超音速轰炸机

以及20架的B-2隐身战略轰炸机。
这3种轰炸机其实是代表着美军不同时期的不同进攻思路。
【B-52H战略轰炸机】做为传统的亚音速轰炸机，最早是以【中高空地毯式轰炸】的进攻思路，而后在防区外武器成熟后，转变成【防区外武器发射平台】。
与之类似的就是中国的轰6的发展思路——包括改到连苏联的图-16都不太好认出来的轰6K等等，也是走从传统的中高空轰炸
转变成防区外武器发射平台的思路。
【B-1B超音速轰炸机】走的是【超音速高空高速突防轰炸】的思路，但在各国的防空导弹日新月异的情况下，不得不从高空高速突防轰炸转变为超音速低空高速突防轰炸。
于是从B-1A改进到B-1B，并加强了隐身能力，但实战来看，
低空高速突防轰炸也是个死胡同。

所以，美军最终是选择将B-52H延寿，而让B-1B逐步退役。
【B-2隐身战略轰炸机】
的亚音速隐身突防的思路，在实战中证明有效，并且在长达30年的时间内没有敌手。

但是B-2的最大问题是——贵。
单价高达24亿美元的B-2，再加上每小时飞行费用高达15万美元，而每飞行一一小时后的维护费用为100万美元，特别是B-2的那层娇贵的隐身涂层，维护需要用专用机库，而每一间专用机库的造价超过1000万美元，

同时，由于是几十年前的设计，B-2大约每隔7年需要大修和升级，费用为8亿美元。
这样的成本，最终让财大气粗的美国空军也只能装备20架B-2。


B-2的缺点
B-2的缺点就是因为“贵”和“用途单一”。

特别是在美军现在的战略对手转变后，这个缺点就更明显了。
B-2是应对当时的【冷战】作战需求而设计的。

随着冷战结束，美国空军发现B-2有点尴尬：
——用来打小国，显得有点牛刀杀鸡，过于昂贵/浪费。
——用来打大国，区区20架的数量，显然又不够用。

——用途过于单一，基本上除了隐身突防轰炸外就没别的用处。

而且是早年的设计，硬件与软件上都跟不上电子行业的快速发展，

也跟不上美军的
“全域联合指挥和控制”（Joint All-Domain Command & Control,JADC2）
的要求，

无法更好地加入利用人工智能和网络技术、军事协议以及无缝指挥控制来打造出的这个力量协同倍增系统。
换句话说，B-2的缺点——“贵，老，单一”，就是美军研制B-21的动机。


变化
对于“老”这一点
，

毕竟最终产生B-2的“先进技术轰炸机” (ATB) 计划是在1979年开始的。

所以，不可避免的因为历史而带来问题，包括硬件与软件/计算机语言上都是相对落后的。
而B-21从一开始架构上就是开放式架构，使用C语言代替了B-2的JOVIAL语言，使得B-21可以在全寿命阶段都能实现快速的作战模块加入与软件升级。
而且B-21则从一开始，就在隐形能力、开放系统架构的使用以及纳入“全域联合指挥和控制”JADC2）技术以跨平台共享数据方面的进步，将使其成为【第六代】战机系统中的第一个。
B-21可以完美地融入这个新的战略网络，收集打击对象的信息并传递给友军的飞机、卫星、雷达等，同时还具备强大的攻击能力，可摧毁受到严密保护的高价值目标。
对于“用途单一”这一点，
也是借助B-21的开放式架构，使得B-21的任务扩展成为可能，
使之能在进行快速的软件升级或作战模块插入的情况下，既可以执行轰炸任务，也可以执行侦察、中继、传输等等节点的任务。

同时，借助“智能化”的架构，甚至可以实现有人与无人的切换。

对于“贵”这一点，

美军从一开始就要求B-21要控制住单价，不能再搞出象B-2这样24亿美元单价的天价。
所以，美军在发布B-21的作战需求中，其中非常重要的一点就是：

强调无论采购还是维护成本都要比B-2便宜，而且要求使用尽可能成熟的技术，尽快按时少超支地搞出来。
目前来看，B-21基本做到了这2点。

以目标单价为例，美国空军此前设定 2010年币值采购100架飞机的价格为平均每架5.5亿美元——在加上通货膨胀计算后，这相当于2022年今天的7.53亿美元，

30年全寿命成本在2030亿（2010），换算成今天为2760亿美元。
在采购100架的情况下，目前每架轰炸机的成本为 6.92 亿美元，达到预期目标。
当然，所谓计划赶不上变化，最初的B-2也曾经预计生产100多架飞机，但最终只建造了20 架。
除了B-2项目自身的成本超支外，也是由于冷战结束苏联解体后安全环境的变化所导致。
所以，这就回到了一个战略对手变化的问题上来了。


战略对手
B-21将是一种远程隐身战略轰炸机，能够深入防御最严密的敌方领土，将常规武器和核武器投放到敌方领土上。

而随着中国的军事力量快速增长，美军的战略假想敌从俄罗斯开始转向中国。

而B-21的快速按阶段出现，正是应对了俄罗斯正在研制的PAK-DA隐形轰炸机，与中国正在研制的轰-20轰炸机。
不得不提到一点，

美军的B-21的宣传视频是这样的：
然后中国就搞了一个山寨版的，是这样的：
所以，美军的战略对手不就自然而然地转变过来了么？
俄罗斯在这场入侵乌克兰的战争中原形毕露，
俄罗斯所谓的PAK-DA隐形轰炸机，恐怕也只会沦为纸上谈兵的东西，不会再有人把PAK-DA轰炸机当成一回事。

那么接下来，
美军B-21所剑指的对象，就很明显只有那一个大国了。
而中国是否会来与美国对应来一场军备竞赛？

我是凌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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