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唐德刚讲过一句很著名的话:
“中国自有外交以来,出现过两个半外交家,周恩来和李鸿章各算一个,顾维钧因未有决策权,只能算半个外交家。”
此话讲于上世纪70年代,那时中国重返联合国,与美国建交,正值外交黄金岁月,也是周恩来作为外交家名满天下之时。
关于周总理的那些外交小故事大家都耳熟能详,今天在这里分享一个相对冷门的。
当时中美正处于火热的乒乓外交,美国一位球手恰好也是嬉皮士,于是便有了这一幕:
外交家讲话不同于普通人聊天,他们不能轻易表态,因为自己代表着一国人民,而人民群众对一件事的态度往往各不相同。
外交家也不能一言不发,因为这个工作就是需要你发言的。
周总理回答的精妙之处,在于先从“年轻人”这个身份切入,令美国嬉皮士与中国总理这两个看似毫无关联的身份产生连接,引起共鸣,然后通过切身经历娓娓道来,从积极角度(寻找真理、做实验)阐述事实,最后一句“得出自己的结论”完美做到了不卑不亢,不偏不倚。
结论是对是错,总理没有说,因为实验还在做。
外交场上滴水不漏,举重若轻者,方能称为外交家。
我认为,江同志最被低估的,便是他在外交领域的高超艺术与卓越贡献。
外交第一要义,便是求同存异,失败的外交往往源于双方各说各的,鸡同鸭讲,最后不欢而散。
98年江同志访美时双方领导人召开联合记者会,时任美国总统克林顿在会上大打西藏牌,抛出有关达拉喇嘛的问题妄图挑事,不料长者却从容回应道:
“自从1959年达赖喇嘛走了以后,整个西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第一,政教合一的制度从此一去不复返了,虽然很遗憾的,相比欧洲Renaissance艺复兴)之前的政教合一,它消失的晚了很多...”
在西方世界,文艺复兴是无可辩驳的政治正确,文艺复兴所推翻的政教合一则代表着落后与腐朽,长者以欧美人最熟悉、最推崇的文艺复兴为切入点,找到共同语言的同时迅速占领了舆论高地,随后又从民生、宗教保护等多角度层层展开,论述了西藏在达拉喇嘛走后旧貌换新颜,老百姓过上了更好的日子。
很多西方人口中所谓的“西藏问题”只是达赖喇嘛的个人荣辱,长者则从人民立场上告诉世界,真正的西藏问题恰恰是政教合一及农奴制,而这一切早已一去不复返。
发言最后,长者心平气和的讲:
“我感觉克林顿总统是非常坚持美国利益的,我呢,也坚持中国的利益,但是我跟他还是可以非常友好的交谈协商,这是什么?This is democracy.(这就是民主)”
江同志再次从西方价值观切入,巩固舆论制高点的同时赢得满堂彩,顺便化解了对方咄咄逼人的攻势。
《我的1919》中,顾维钧在巴黎和会上那句“中国不能失去山东,正如西方不能失去耶路撒冷”之所以深入人心,正因为他巧妙找到了东西方文化的最大公约数。
只可惜,这是电影中的虚构桥段,据考证顾维钧并没有说过这句话,而长者用文艺复兴论述西藏问题,才是外交史上求同存异的经典范本。
再说个轻松的。
有次新闻会,一位记者问了个无厘头问题:
对于任何国家的最高领导人,熊猫饲养这种专业具体的工作都不可能事无巨细的顾到,但直接这么回答会稍显傲慢。
“I'm electrical power engineer”(我是个电子工程师)
一句谦逊的幽默瞬间拉近了自己与听众的距离,随后引用的孔子名言则表明了实事求是的态度,此处翻译的发挥也堪称完美。
玩笑过后,长者还是为这个无厘头的问题做了认真解答。
我认为,最体现长者外交艺术的,莫过于他在哈佛大学的这次临场应对:
异常尖锐的问题,却被长者轻巧化解。
“美国的民主”包含两层意思,第一是民主在不同国家与地区有着截然不同的表达与体现,美国并没有资格自诩标杆或灯塔,第二层意思便是暗讽美式民主不过是拿着高音喇叭喊一喊的花架子。
一句“学到了美国的民主”,明褒实贬间既化解了尴尬,还潜移默化表达了批评与质疑。
最后那句霸气的话,则展现了东风必将压倒西风的信心。
大象无形的背后,是敏捷的才思,渊博的学识,周密的逻辑。
除却这些举重若轻的谈笑风生,长者在外交场上更重要的贡献在于韬光养晦、审时度势,抓住历史机遇为中国谋发展。
2001年中美撞机事件发生后,长者访问拉美时讲:
“日常走路过程中,两个人碰了一下,经常都会听到Excuse me或Pardon,这一次美国的飞机走到我们这里来了,你不讲一声歉意,这是合理的吗?”
一个生动比喻,有理、有力、有节的控诉了美方。
仅仅不到半年后,9-11事件爆发,很多国人都为美国遭报应欢呼雀跃时,长者却致电小布什,谴责了恐怖主义,随后联合美国展开一系列反恐行动。
这一决策当时不被很多人理解,但回过头看,当年小布什上台正如几年前特朗普那样一口一个China,并公开称中国为“战略对手”,正是9-11事件令美国陷入反恐战争的泥潭,中国则迎来十几年埋头高速发展的黄金期,一举坐稳了全球第二大经济体的位置。
在内外交困的特殊时局,长者用自己独特的个人魅力与高超的外交艺术带领中国从外交困境中成功突围,为日后的腾飞奠定了稳定的外部环境,他在外交场上的举重若轻与卓越功勋,必将与他为中华民族做出的所有贡献一道彪炳史册,永垂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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