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仙人JUMP的第800篇原创
1
最近我总在晚上看球，虽然带了耳机，但有时候还是会吼出来，吵醒老婆好几回。
她很烦，真的很烦。
那天刚刚套上球衣，老婆马上笑嘻嘻，她说别着急，先去倒个垃圾。
我嘟囔着啥垃圾要这个点倒，刚提起垃圾关上门，就听到反锁声响起，那一瞬间我就顿悟了。
原来我才是那个垃圾。
这一刻，世界上多了一个睡眠质量好的人，和一份无主垃圾。
走投无路下，我只能去车里看比赛，刚过花坛，我就看到了有鬼火在闪，定睛一看。
是个裸男。
不对，也不是全裸。
他，穿了拖鞋。

他试图装作打电话，但这骗不了我；
随后装作看月亮，依然骗不了我；
他故作自然的扇风，依然骗不了我；
最后他对视我的那一刻，他笑了，不必掩饰了。
或许我们包装不同，但我们都是这世界上被遗弃的垃圾。
他看到我的球衣，“英格兰球迷？”
我看到他，“俄罗斯球迷？”
大哥摆摆手，我家空调开的大，太突然了，不要取笑。
2
大哥进了我车里，取暖。
我端着买来的米粉，他则熟练地从内裤腰包上掏出一根烟，开始扣脚。
痴长贤弟几岁，说起来你可能不信，2014年的时候，我还是个骄傲的亿万富翁。
我着急看球，一直摆弄着车里的PICO 4，没抬头。
“烟灰掉车里赔二百。”
大哥马上夹紧腿，放回烟。
“真的不骗你。”
“别闹了大哥，我们这是普通小区”
“直到我下注了巴西队。”
我暗骂怎么是条赌狗，连了网，看着PICO 4内科幻感的宇航舱和明亮湛蓝的地球，再看看比赛还有十分钟开始，于是我白了他一眼，就这一眼，他来劲了。
“贤弟，当时我分析透了，巴西，不会输。”
“首先，从规矩上讲，巴西是东道主，你敢赢他，他就敢说，把球给我我要回家。
从不规矩上讲，巴西完全可以给德国下泻药，你跟它对战，肠道菌群也在对战，你敢逆转，最后他就敢票一撕门一锁，你都没地方上厕所。
最重要的一点是，德国队，也叫德国战车，战车，是烧柴油的。”
大哥说到这儿，凑近我的耳朵神秘一笑。
“2014年，是新能源元年。”
我怜悯地瞅了眼大哥，他好像还活在2014年。
大哥开始懊恼地拍大腿，万万没想到啊，德国人他不讲规矩啊！！踢人家个七比一！！！七比一！！！
人家请你喝扎啤，你就请人家喝七喜？
人家要足球回家，足球是回去了，家咋没了！！
我都纳了闷了，这到底是足球还是奥运会，那场上不是守门员吗，它咋就我家大门常打开了？
那七脚是踢在球上吗？是踢在我的现金流上，是踢在我的海景房和宾利上，是踢到我ICU账单上，九十分钟你上场又下场，我公司上市又下市！！
我抵住了他的嘴唇，嘘。
他一愣，会错了意，动情地伸了过来嘴唇。
“你唾沫进我炒粉里了。”
3
大哥继续讲。
“后来，到了18年，我是一名自豪的千万富翁。”
我制止大哥，千万富翁，你别抠脚，别抠脚。
“这回我聪明了，下注了德国队。”
我觉得这粉是吃不下去了，这车里不仅有脚气，还有晦气。
“老婆当时和我吵架，但我告诉他，德国，必不可能输。”
“我劝她，德国能把巴西提成西巴，他踢西巴，不得把西巴踢成西内？”
“你想想，德国在研究两翼齐飞，韩国在研究洗剪吹，德国在往肚子里灌脂肪酸，韩国在往脸上打玻尿酸，德国跟韩国来一场，那得踢进三个球，踢飞十个假体。”
大哥一字一顿。
“咱热情似火的鲁尔区，不吃韩流那一套！”
“最重要的是，你知道以前德国前锋叫什么吗？金色轰炸机，这一代叫金色侦察机，当时我下注时都抑制了我的想象力，因为我告诉我自己还要努力。”
“万万没想到啊！！！”
我赌他二比零，我没想到德国是那个零，我才是那个二比啊！！
侦察机只侦查，不轰炸啊。
大哥想到这儿就疯狂抽嘴巴，我连忙安慰他，你看看你房子多少平，你存款多少零，炸了，还是炸了的。
大哥哭得更大声了。
他投弹敢情投的是我的蛋是吧？
说话间PICO 4中哨声响起，球员开始传球，大哥哭累了，偷吃了我几口粉，随后擦了擦嘴。
“今年，我是一名厌恶风险的百万富翁。”
我看了大哥，大哥眼睛水汪汪的，会说话，看起来真像是人类的好朋友。
“前几天我重注阿根廷了，踢沙特怎么还能输？”
大哥说到这儿嗓子都哭哑了。
老婆都跑了呀！！！
我说你别跑呀，我会回本的呀，她说你回日本吧八嘎。
我不服，我看着明明是99.6%的胜率，明明场上是里奥梅西，怎么我在场下慌的一批。
你不是潘帕斯雄鹰吗，你过去那个连胜你，你支楞起来啊，干死沙特雄狮啊。
我没想到啊。
有些鸟儿，是没有脚的。
4
大哥抹了一下泪。
但鼻涕流了出来，更伤心了。
他哭喊着。
上轮赌日本和沙特输，他们告诉我啥叫亚洲雄风；
这轮我赌他们赢，他们特么告诉我阵风。
我赌英格兰大胜美国，没想到他们父子局格外留情，我赌威尔士力克伊朗，没想到门将都被罚下场。
现在我都纳闷了，他们到底踢的是我的球，还是我的嘴！
日本你和哥斯达黎加装什么啊八嘎。
我没搭理大哥，看着PICO 4里的战局，我突然渐渐忘记看大哥的喧嚣。
想想前几届，我用手机，电脑看球，屏幕就那么大，兄弟们挤在一起，几个脑袋根本看不清屏幕上的越位线。
现在打开PICO 4，赛场里有超大的屏幕，我可以舒舒服服地躺在座椅上，看向足够大，足够大的巨幕，那个清晰度，别说越位清清楚楚，几乎能看清腿毛了。
球员拨球，扣球的微小动作，在放大后，像是一首肌肉的诗。
以往担心看球没气氛，由于可以360°的实景沉浸式观赛，感觉自己出现在了球迷趴，周遭有无数球迷们都穿着不同队伍的球衣，呐喊着，所有声音汇集成了一片海，在你耳边拍打。
越位了，防啊，这个球不能放。
炸了，我感觉毛孔都在爆炸。
这一刻，想起不能相聚的老朋友老兄弟们，他们如果有时间的话，也会成为这一个个球迷，在我身边呐喊吧。
明明是别的国家的比赛，我却看到了好几个同样是英格兰队的球迷，氛围太好，我兴奋的切换出五颜六色的荧光棒对他们挥手，发出虚拟的表情跟他们打招呼，他们看着我这个新手满脸活跃，用语音纷纷沟通。
“怎么咱们还中出了个红绿灯。”
我突然想到PICO还能有竞猜冠军的活动，万一猜中了，我有机会被官方连续四年赠送PICO VR一体机。
这一瞬间我恍然大悟，看向了大哥的嘴。
这不再是嘴，是反向标杆。 
大哥一愣，顿时来精神了。
朋友，你问对人了。
现在，我想透了，一切都是阴谋啊。
明明是全世界的运动，为什么就只有这么几个国家参赛？
明明他们踢比赛的时候还是白天，怎么我们这边看球是黑天，是凌晨？
明明强队他不踢就一直赢，怎么一到关键节点上就暴雷？
是操纵，是录播，是骗我们钱的。
你想想，好好想想，阿根廷跪沙特，德国输日本，乌拉圭平韩国，咱们还能先后跟日韩打平，敢情咱们一直踢的高端局？
你想想，庄家不下场，不会自己拿冠军，所以夺过冠军的球队都是演员；
庄家为了演得真一点，它会定期下场，陪着演演戏，却一直输；
你再想想，能操纵这个的，肯定是大国。
它突然赢一场，是不是你都想不到？突然夺冠，是不是出人意料？
所以你猜这个国家是谁？
我说美国？
大哥说你这个太好猜了，不是。
我说那是印度？
大哥说你别搞笑。
是，加拿大！

我看着PICO 4里被摁着打的加拿大，摘下眼镜，再看看面前自信满满的大哥，再看看1-1的比分，我傻了。
他点了点头，没错。
加拿大，是冠军。
你是不是预料不到？
你想是不是都不敢往这边想？
我敢。
我不但敢，还敢现在就重注加拿大。
当然，我是一名商业人士，我也不是没有对冲的办法。
我看着大哥，我说大哥，你还买了对面了吗？
大哥点了点头.
没错，我还买了对面的那个炒粉摊。
不夺冠，我就炒。
我伸出大拇指。
大哥，你是个汉子，等你去炒粉的时候，我指定点一份支持你。
大哥摆摆手。
当然，不可能不夺冠，我就要在对面炒呀，炒呀，看着天台上的人越来越多，他们排队的时候都来吃我的炒粉，我还能再发一笔。
双赢。
对了，加拿大进球了吗？
5
半场过去，我看着2-1的比分，好心地摆了摆手。
加拿大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他说你给我看一眼，我压了裤子呢。
我再次摆摆手，大哥马上劈手夺过我的PICO 4，戴到自己的脑袋上，看到这个比分他表情一僵，随后对我摆摆手。
剧本，都是剧本。
你看，还故意落后一个，你都想不到他们还能演的……
PICO 4里传来响声，3-1！克罗地亚再下一城！
剧本，一定是剧本！
车内时间开始流逝，我看着他面色逐渐沉重，我开始拉着大哥的手，大哥，大哥你说话啊，战绩怎么样了，你是看不清吗？
一声终场哨响，两行泪水流下，大哥点点头，四比一。
看清了，都看到炒粉摊了。
我贴心的摘下PICO 4，甩了甩上面的水。
今晚，我要重新看回北欧的纪录片，看看冰原上的极光，看看雪原中牛羊，每当我在工作劳累之余，我都会眺望向这些遥远世界的动物生灵，这一刻我感觉到无比的自由，天地间久违的自由。
在这里，我可以逃避，可以放风。
这是我心灵上的马杀鸡，是我生活中难得的喘息。
我说，大哥，我要回家了，你别哭了，眼泪会冻上，现在这样也好，拍裸条时方便。
大哥点点头，点燃了烟，沉默的像是一口井。
大哥，加拿大出局了。
花坛里的大哥点点头，我知道。
我也该出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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