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精神不太好,黑夜远方的躁动,让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而梦又不安稳,往往早早醒来。恍惚中觉得过往熟悉的日子已经陌生,我们好像又站到了一个难以预料的十字路口。
很多事情我们看不到,很多话也说不出来。远方的风越过高墙,带来热烈的气息,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把这份热气努力传给每一个人。

但风里也有寒冷如刀的哭泣。

那哭泣来自于一个广州的大姐,她坐在广州海珠区的一个天桥的台阶上,旁边站着几个穿着制服的人。

大姐的哭泣是崩溃的:
我不干了!我的日子没法过呀,我的娘!我不是病号,你凭什么这样子把我关起来?你凭什么把我关起来?我就是不干!

接着大姐拿起电话报警:

你好,我要报警。我要走出你们海珠区,我要赚钱。我天天在你们这里喝西北风,我不干的。
我没病,我什么问题都没有,凭什么这样子整我?你这样子,我病到了,我上面有老下面有小……
好像是对方问她在哪里,大姐继续哭着说:
我不知道这里叫什么地方,我不知道,我自己走出来了,他们不让我走这条路,还把我铐起来了,说我闹事。不是我闹事,我要走啊!我好手好脚的,天天把我关起来!
我上面有老下面有小啊!我没得吃没得喝,我不干了!我自己吃饱了,孩子还没吃,我爸爸妈妈还没吃,凭什么这样子整我?
这位大姐的人生片段,短暂地在互联网的狂潮中闪现,接着消失不见。
从一朵浪花的闪现中,我们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人生。但她的故事好像并不陌生,我们每个人的经历,帮她补足了缺口:
一个健健康康的人,被关在家里或别的地方里,不能出去,无法工作,努力想挣脱,却发现到处是阻力。她挣扎,她哭泣,为的却只是一个普通人最正常不过的需求:努力赚钱,养活一家老小。

那是她的软肋,“我上面有老,下面有小”,她两肋插刀!
软肋上的刀子,一想起就痛,痛得掉泪。
我相信,如果只考虑自己,这位大姐是能够忍受西北风的,但她却没办法看着自己的软肋饿肚子。
要知道,软肋不是拿来威胁的,而是该百般呵护的。
可只要活着,就有软肋,他们或者叫孩子,或者叫父母,或者叫工作。我们不叫张核子,也不叫张珊珊。只要你有软肋,就会受到别人密谋的威胁,或者时代车轮惘惘的威胁。

在这种惘惘的威胁下,我们活在巨大的不确定中,过着一种非必要的生活。熬过了居家,熬过了静默,熬过了隔离。总觉得忍一忍就会好起来,真笨,人家不就是知道你会忍一忍,才这样对你的吗?

可山重水复后,并没有迎来柳暗花明。三年大梦方醒,余粮和耐心都不多了。
人民已经精疲力尽,却发现无路可走。
张爱玲说:时代是仓促的,已经在破坏中,还有更大的破坏要来。
人拗不过时代,可人活着,总要找条路给自己走,别人不让她走,她只能自己走出来,即使双手被铐上。

因为她的软肋隐隐作痛。

鸡汤文爱说,这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个人,让你拿命守护,是你的软肋,也是你的盔甲。
你以为那是可以威胁的软肋,但TA同时也可以成为最坚强的盔甲。
那个广州大姐,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气才能走出来,想为自己争取一条可以走通的路:我要走出你们海珠区,我要赚钱
可问题是,就算能走出海珠区,她又能去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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