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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德州老刘
编辑|渡十娘 
看一位朋友回忆1980年代初,他在河南农村考大学的事。他是少年中的豪杰,考上了中国科技大。那时候,在河南、山东等省高考,难度比其他省要大,至少难于北京、上海等大城市几个数量级。当时不少学生是复读一年考上,有些复读两年也没考上。高中毕业直接考上的都是智力、用功和运气不一般的人。
我当时在城乡结合部念高中,高考落榜,沾城市户口的光,市政府把我们搜罗到一家教师进修学校培训当老师,说是算大专。开学以后,发现大部分学生是去培训的民办教师。那所学校,还有我上过的高中,早已经关闭了。后来,考上北大研究生,听同学说,本科北大才算北大,对外要说本科念的学校,说那是西方的惯例。我想,我没念过本科,研究生学校又不能算,只能说高中或进修学校了,但我念的高中和进修学校都不存在了。
年轻的时候,看到从本科到博士一挂名校的朋友,全是羡慕嫉妒恨——这里的恨不是“仇恨”的意思,是用它本义,就是“对自己不满意”,大概相当于“悔恨”吧。那时候,北大是个改变命运的地方,空气中都散发着青春的气息,催人奋进。研究生三年算是补上了一些本科的课程,但受益最大的可能是开阔了眼界,学会了一点有条理地思考和表达。那时候,也没有强烈的出国愿望。我不擅长考试,可能考研究生是唯一考得还算不错的一次,但第一天考试就差一点翻船。考完政治回家,头疼欲裂,开始呕吐。日落后,母亲到街口烧纸,祭典我姥爷,说他可能在阴间缺钱花了,上门来要钱。第二天醒来,人就焕然一新了,再去考专业课英语,就有了倒背如流的感觉。
成绩出来,政治不及格,其他都不错。面试时,见专业课老师前,系里管学生的主任——她也姓刘,叫着我的名字,说你政治都不及格,还想上研究生?我可能当时脸就白了,说不出话来。然后,她笑起来,说跟你开个开玩笑,看你认真的,你成绩挺好,政治可以通融一下。见完专业课老师,从考场出来,她问,教授的问题你答的怎么样。我说有些能答上来,有些答不上来。她说,答不上来才正常,你都能答上来,还要教授干什么,回家等消息吧。
多年后,我们坐一个办公室。她心地善良,喜欢唱歌,在学校合唱队,节庆时上台演唱。有次进城办事,时间晚了,在外面吃饭,她问服务员有什么啤酒,服务员说有燕京、贝克。她要贝克,说你要喝两罐。喝了一罐,她说,眼看你这些年的变化,可真不小。那时候,离她说我政治考不及格还想上研已经八九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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